山海可平

    “不丑”，林清嘉微微嘟着嘴，幽怨地望着他。向宜怎么受得了，连忙说“不丑不丑不丑”，没有三遍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真诚。
    忙了一下午，林清嘉才将视频剪好。然后发给老师审核，刚好老师有时间，很快就审核通过，可以发布了。拍了老久，其实成品不过两分钟不到。
    她的速度算不得慢，因为还得自己写新闻稿，写完交由老师审核过了，方可联系播音部的记者。然后再根据配音，将画面配上。听起来挺简单，但其中的逻辑剪辑和细节处理，不是人人都能一遍就过的。
    但是每次看到稿子和视频导条上，出现“记者林清嘉报道”时，她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付出再多的的汗水和心血都值得了。
    向宜从早上陪她到下午，林清嘉剪视频，他写论文。他这个论文，写到现在还在改，究竟是什么比赛，这么精益求精。他们一起吃过饭后，就在校园里散步回寝室。
    春天来了，校园到开满了花。红的粉的白的，一簇拥着一簇，饱满热烈。难怪世人大都喜爱春天，因为它满是生机和希望。
    林清嘉到了寝室，只有方灵在。没多久，就收到徒儿们发来的稿子。他们约好了似的，一齐踩着点发过来。她全都接收了，作为师父她还是得给他们看看。
    他们中，有写得还可以的，也有完全不成样子的。听着方灵和杨狗说着腻腻歪歪的话，林清嘉叹了口气。她也想什么都不做，就和她家小向子聊天，虽然刚刚才分开。
    没办法，谁叫她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儿呢。林清嘉花了近三个小时，给他们每个人改好发过去。他们都发了“谢谢师父”之类的话，却有些人连文件都没接收。
    这帮傻孩子，在QQ，你不接收别人是看得到的。林清嘉想着，没接收可能是有事情忙。结果到她放下手机，要上床看书时，还有人仍然没接收。
    林清嘉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自己幸幸苦苦，花了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改稿子，他们有些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不至于，忙得连个接收文件的时间都没有吧。看不看是一回事，不接收就教人不痛快了。
    在记者中心，林清嘉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态度比能力更重要”。你可以不懂，但不要不懂还不问。也就是你可以欠缺能力，但不能缺乏主动学习的态度。
    谁的时间都不是白来的，大家都是二十四小时。人家舍弃自己的娱乐时间，无偿给你改稿子。不需要你戴恩戴德，只说一句谢谢都教人觉得劳有所值。
    林清嘉叹了口气，不去想这些事。拿起《摆渡人》翻看。“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的灵魂摆渡人？”
    看到这句话，林清嘉想到向宜。
    在自己与向宜产生联系后，她就开始了以梦回到高中。好像冥冥之中，是向宜在指引着她走向河流彼岸。岸上有他，在等她。
    林清嘉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上铺的床顶。她大学的床，可没有顶。她知道，自己又到了高中。现在回到高中，越来越随意了。即便没有在向宜在身边，也没有和他联络，林清嘉莫名就到了高中。
    因为，你和向宜的心越来越近了啊。也意味着，你和王知秋将要越来越远，远得乃至永不相见。
    床下堆满了复习资料和教材，还是高考之前，王知秋给她搬回来的。当然，他没有进到女寝，只是搬到门外。   不是阿姨不让进，是林清嘉羞于让王知秋看到自己的住的地方。她总觉得，宿舍就像闺房，还不能让他看到，不然就少了神秘感。
    她回过神来，室友们都在整理衣物。看着她们忙来忙去的身影，林清嘉又些感慨。毕业前，大家畅想着，她们日后会去到哪里上学，以后要什么时候聚会……
    事实上，林清嘉知道她们最终都出不了省。不会说出省就是好的，更不是说省内的高校不行。只是，她们所希望的地方，都是在外面罢了。
    并且，毕业将近三年，她们从来没有聚过一次。终究是大家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还有就是，感情不可避免地变淡了。真正关系要好的人，在如今这个时代，不见面也可以通过很多当时联系的。而她们的寝室群，常年没有一条消息。大家都生怕，自己发了没人回而尴尬。
    你看，都有顾虑。多年住在一起的情分，还不如她和王知秋。林清嘉高中毕业，联系最多的人，不是鲁倩倩、不是秦晗敏，而是王知秋。
    在张艺琦还没开始介入之前，尤其是高中毕业后，到大二上那期间，林清嘉和王知秋关系非常好。只要不涉及说破两人的关系，他们几乎无话不谈。林清嘉说话也没什么顾虑，想说什么说什么，丝毫不怕他嫌弃她。
    那时候，她不仅仅把他当成喜欢的人，更视他为自己的男闺蜜一般。所以只要不涉及情情爱爱，她和他之间没有那么多顾虑。
    张艺琦慢慢介入后，王知秋就开始想要知道林清嘉的想法。林清嘉也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她也想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两人进入了，互相暧昧又互相迷惑的阶段。后来，又出现了江瀚思，他们彼此的试探更多了。再后来，林清嘉主动说破了。最后，王知秋主动放弃了。
    那天晚上，学校组织高三毕业学生，到某知名酒店开展毕业晚会。当然，不是公款，以班级为团体，每个人都得掏腰包。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交班费了，虽然多了些，大家还是很爽快的。
    吃饭时，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同学坐一桌。林清嘉她们寝室那一桌，就在男生寝室前方。因为，男生寝室凑不齐一桌，所以里面掺了些任课老师。
    王知秋就在身后，和以前一样。那时候，林清嘉当然得淑女。都不敢多夹菜，生怕王知秋看到，觉得她吃得太多。虽然她知道，王知秋可能都不会注意她的举动。但她又莫名会觉得，王知秋在看着她。
    这一次，林清嘉不再这样，自己开心最重要。她没有刻意约束自己，也没有去留意背后那一桌男生。但他们动静实在太大，林清嘉还是听到了一些话。
    他们的政治老师，一位年近四十分中年男子。此人有真才实学，很受学生欢迎。林清嘉听到他，在跟男生打听班上的秘密情侣。虽然已经毕业，大家似乎还不太敢说得太明白。
    然后就听到朱云大声嚷嚷着，叫林清嘉的名字。这个节点，他叫她名字，老师便以为他喜欢林清嘉。然后还对朱云说，要不要助攻。地理老师的话，逗笑了一群男生。显然，别人也以为朱云喜欢林清嘉。
    曾维帆笑的是他们“无知”，朱云等人笑则是地理老师的话可爱。王知秋神色有些冷，虽然他们没有说林清嘉什么坏话。
    但笑声因她而起，他便觉得他们侵犯了林清嘉。只是话又是老师说的，众人也并不以为不妥，王知秋就忍住了。
    林清嘉回头看向朱云，又马上转回去。       因为王知秋在看她，她有些畏惧他的目光。王知秋的威力还是那么大，林清嘉不是心动就是害怕。默念了三遍向宜，她才踏实些。
    吃完饭，班主任老师在KTV，开了一个可以容纳全班的大包厢。此前班上有些同学准备了节目，所以就有人以爵士舞开场，也点燃了全场气氛。
    包厢内乌漆嘛黑的，为了方便管理，老师将每个小组的人放在一起。所以林清嘉与王知秋也和以前一样，隔得不远。
    那时候，林清嘉多次偷看王知秋，希望看到他也在偷看自己。可是没有，他一直戴着耳机，听着歌，也不和旁人说话。林清嘉还好奇，KTV里他是如何还能听到自己放的歌。
    那时她很失望、很失落，真的就毕业了。而且王知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跟她告白的苗头。但是又安慰自己，王知秋不喜欢出风头。在人多的场合，他才不会故意惹人注目。
    现在嘛，她几乎一次没有看向王知秋。不停地吃着身前的零食瓜果，忙着给各位发毕业说说的同学朋友点赞。反正就是有的事情做，不去关心王知秋如何。
    王知秋借着和曾维帆说话，看向林清嘉。不停的吃，说她小胖子也没冤枉她。他一直在想着，今晚要不要跟她说破。
    刚才朱云叫她时，他心里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当着地理老师的面跟她告白。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王知秋喜欢她，而不是朱云喜欢她。结果这妞，居然只在意吃。
    现在也是，从头到尾都在吃。王知秋就打算先放下，反正林清嘉又没有喜欢的人，晚点再说也是一样的。最好问等到清楚她的志愿，两人能去一个地方再说。
    再一次高中毕业，林清嘉这次不着急这回去。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同学，她想再和他们呆一会儿。
    虽然和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情分，但大学后的她，怪怀念高中的。或许只是怀念王知秋吧，也就顺便怀念整个高中岁月。也或许是想法太强烈，所以她就以梦重返高中了。
    林清嘉睁开眼，这次醒来，也不是她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