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罪

    余英豪话音刚落，那一刻，我感到了一阵怒火直冲心头：“所以，即便如此，你还是要继续在黑金市，散播那种毒药？”
    我在现场所看见的，那种名为APTX4870的药剂已经害死了十二个人，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或许还有更多人因此丢了性命。。
    明知道这种试剂只能白白害人性命，却依旧要扩散出去，余英豪这个老家伙，一定是疯了！
    “嘿嘿，这么做可不是我原本的意图，这件事要怪，就怪你把！”
    “怪我？什么意思！”
    “如果当初你肯好好配合，为我们的实验提供必要的数据，APTX4870这种试剂，也就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高飞，你是你父亲这辈子的心血结晶，是近现代人类行为学上面的巅峰之作！你才是教化场计划的关键，到了现在，我才明白过来，要想实现这个计划，永远不可能越过你这一环！”
    “老混蛋，你现在知道的太晚了！”那一刻，我再也无法遏制住内心的愤怒，握紧拳头，冲着余英豪嘶吼道：“警方已经彻底封锁了这片小区，实话告诉你，你的下场将会十分凄凉，或许和余天龙一样，在精神病院中同电击棒以及束缚带过完后半辈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站在余英豪身侧的年轻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直挺挺的对着我，随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子，别说话，你实在太吵了！”
    枪？呵呵！
    不知为何，看着年轻人手中握着的手枪，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波澜。
    我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从七年前开始，我就不应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黑金市中，我从竹林的火海中死里逃生，人体自燃案中，也是侥幸才能从那些精神病人的手里逃出来......
    细数下来，我所面对的死亡时刻，已经不可能算得过来了，倘若我害怕死亡，今天也就不可能站在他的面前。
    “今天，就算我死在这里，你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砰！”
    响声过后，伴随着一阵剧痛，从我的小腿附近迅速传遍全身。
    年轻人对着我的小腿边上，直接扣下了扳机。那混蛋枪法奇准，子弹仅仅只是擦过了小腿边上的肌肤，并没有留在肌肉里面。
    可即便如此，擦伤带来的疼痛感，依旧能以忍受，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跪倒在地上。
    “我说过了，别太吵，安静点！”示威过后，年轻人握着手枪，继续搀着余英豪朝我走了过来。
    整个过程中，那个混蛋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像是个机器人一般。
    路远以及徐富贵等人，依旧和那群雇佣兵对峙着。
    年轻人在手枪上装了消音器，再加上这个房间的封闭性奇好，外面的人，应该不太可能知道这房间里面发生了一些什么。
    对方有手枪，以我现在的状态，对上他们俩，绝没有半点胜算。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争取等到唐衍他们突破进来。
    我没有搭理那个年轻人，咬着牙撕下了半截衣服，然后将伤口缓缓包裹上了。余英豪狞笑着，继续朝我走来，一边走，一边拿起手里那瓶淡蓝色的试剂。
    “到了这种时候，我也知道自己是强弩之末了，到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要是换成二十年之前，我也不至于落魄到现在这个局面。”
    “哼，活该！”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那个混蛋做了这么多的恶事，现在也是时候遭到报应了。
    既然他如此虔诚的信仰着上帝，那么上帝审判，很快就会降临了。
    “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本来也不想过多的挣扎。不过，临死之前，我还想亲眼见证一个东西！”
    只是，余英豪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他略带深意的望着我，那对苍老的眸子里，依稀闪动着猩红色的光芒。
    “你想见证什么？”
    “很简单！”
    话音刚落，身后的年轻人立马冲着手里的对讲机说着一些什么。片刻之后，那扇铁门后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看着那只老狐狸嘴角洋溢的微笑，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涌上了心头。
    或许是因为我太自信了，又或许是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我和老严都错误的估计了形式，从而将在场的所有警员，全都置于危险之中。
    以余氏集团的势力，就算变成强弩之末，所剩下的那些个打手，也绝不止只有那些个雇佣兵。
    这一切，包括整个文莱小区，甚至是之前在外面巡视保安，都是余英豪故意设置下的陷阱。而那家伙目的，就是放在我的身上。
    “高飞，也许你的警察朋友，不能那么准时的赶来了......”
    看着余英豪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即便如此，还是继续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段时间里，整个黑金市因为一些意外情况，变得比较混乱。”不等余英豪开口，站在他边上的那个年轻人却率先开口说道：“像是什么交通事故，绑匪挟持了人质，抢劫案，聚众斗殴.....林林总总数不胜数，这种时候，出于大局的考虑，警方应该会优先处理紧急的事件，对于地底深处的你们，他们或许也就顾及不上了!”
    与当初暗黑一模一样的套路，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第二次栽倒在这个套路之中。
    稍后，两个雇佣兵推搡着晓雪以及鼻青脸肿的路远，从铁门后面走了进来。
    另一边，年轻人则是走到会议室边上按下了一个开关，猛然间，正前方的大屏幕突然开始闪现出了模糊的图像。
    随着图像逐渐清晰，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熟悉的样子，正是我们苦苦寻找多日的季花花。没想到，她还活着！
    季花花被一条绳索系住，绑在了一根十字架上，十字架旁，堆满了柴火，而在她的正前方，一个徐徐燃烧着的火炬，正在缓缓下坠。
    那一刻，我只感到自己头皮发麻，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不只是我，就连边上的路远以及林晓雪也无法继续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冲着面前的余英豪不住的咆哮了起来。我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俩：“老头......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很简单！”余英豪眯缝着眼睛，像是一个年迈的猎人在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般：“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着你完成当初应该在L宅37号的地下研究所内完成的事情！”
    他刚说完，年轻人又快步走了上来，把那瓶淡蓝色试剂直接递到我的面前。
    “高飞，你是迄今为止诞生出最完美的受试体，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的契合教化场诞生之初所拟定的要求。像你这样的受试体，一旦陷入了疯狂之中，或许会变得很有意思！
    人类是可以被驯化的！胆小的人能够变得疯狂，平和的人能够变得狂躁，仇人能够变成奴仆，即便是再叛逆的家伙，我也能让他变得温顺，最终臣服在我的脚下。”余英豪越说越激动，一把推开了边上的年轻人，直接走到了我的眼前：“我知道自己没几天了，一年前，我被检查出肺癌，癌细胞早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即便用上全球最顶尖的医疗手段，我依旧必死无疑！
    所以在临死之前，我想亲眼看看，自己追寻了这一辈子的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边是你爱的女人，一边是视你为兄弟的朋友，试剂只有一只，做出你的选择把！”
    我颤抖的接过了那只淡蓝色的试剂，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混乱起来，一边是花花被绑在十字架上，无助的样子。另一边，则是我父亲用那张被子弹轰碎的脑袋，冷冷的盯着我。
    人生就是接连不断的做出选择，有时候，不做选择，往往就是最差的选择！
    “三个人之中，必须得舍弃一个！他们三人的生死大权，同时交到你手里，高飞，我倒是想亲眼看看，你究竟会怎么做？”
    “选我吧，我早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晓雪一脸平静的望着我，那一瞬间，她的双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感谢你，高飞，让我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能够看见那一缕光明，和你呆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有了这些回忆，我就已经知足了！”
    “高飞，别听那混蛋瞎说！”路远猛不丁的开口，打断了晓雪之后的话语：“给我打吧，这种程度的毒品，老子还是能扛得住！”
    路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结结实实挨了那个年轻人一拳，随即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以路远的能力，那个瘦弱的年轻人，肯定伤不了他分毫的。我知道，他之所以表现的这么畏首畏尾，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花花。
    路远也害怕花花受到伤害。
    望着愈发接近地面的火炬，最后时刻，我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