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计

第24章


在报道国际领导人会议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身后随时会有人开枪或扔炸弹,给她制造出独家新闻。有一次,她到俄勒冈州就有关环境问题进行比较轻松的报道。一个刚刚接受她采访的伐木工人突然喊疼,不一会儿就一命呜呼,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不过那人的死亡是心脏病发作的自然结果,就连前往以色列报道利库德政权遭暴力颠覆以及随后内塔尼亚胡辞职的消息时,她也担心会发生专门照顾她镜头的事件,不过后来倒是没出什么事情,她希望这一切能到此为止,她的安全感增加了。
后来,她的安全感进一步增加,因为辛德警探告诉她和史蒂文,说他正在追踪约翰·托金顿,并向他们详细谈了那个人的情况,他是如何被第一新闻网录用到新闻部担任助理摄像师,如何有过精神病史,说他似乎已经失踪,就连他在俄亥俄州的家人也不知其去向等等。辛德还给琼莉和史蒂文看了加拿大移民局的证据,即托金顿在爱丽西娅·马里斯死亡的前一天去了加拿大——他是乘飞机由蒙特利尔入境的,这一事实使他们相信他所言不谬。
真正使他们确信无疑的还是在他们看了辛德警探拿出来一张托金顿的照片之后,照片上可以看到一只戴着戒指的粗短的手。史蒂文赶紧走到下面的工作室,他无需放大就能看出那两只手是一模一样的。
琼莉说她发现有一点很有趣,一个脸型很窄、身体如此瘦小的人竟有像香肠那般粗的手指。辛德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虽然他身体结实,肌肉发达,脸型较圆,可他的手指却细得像雪茄。他具有外科医生的手,这说明手的大小跟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什么比例关系。
是没有什么比例关系,辛德警探说,不过托金顿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已在加拿大和美国两处发出通缉令,以便调查其在爱丽西娅·马里斯命案中的作用,他保证说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史蒂文和琼莉的呼吸平缓下来,他们将给警探一点时间,在此期间,他们但愿自己是错的、爱丽西娅是对的。
可是琼莉不知道,就在那天晚上,史蒂文给他认识的另外一名飞行员打了电话。他刚到环球航空公司工作的时候,那人是他的指导,名叫兰迪·克雷默,是个经验丰富的机长,现在已经退休,各个方面的关系很多。在800航班坠毁现场调查时,他在幕后具体指挥,代表飞行员工会协同当局工作。“兰迪,”史蒂文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是想再多一点休假时间,啊?”对方打趣地说。
“我想找联邦调查局的人谈谈。”
第十四章
“我们在研究俄罗斯问题。”萨拉告诉妈妈,“我们老师说,他们已经打了两年仗,那个国家现在已经乱得一塌糊涂。”
“也许是真的,转一下。”琼莉在给萨拉梳头,近来萨拉喜欢把头发留得长些,不过琼莉告诉她,等炎热的夏季一到,她就会讨厌长头发了。“自从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就内战不断。”
“海伦阿姨跟我讲五一节。他们搞大游行,所有军人都参加阅兵,他们给前去观看的人发钱,我就很想又拿钱又看游行。”
“我们的方式与他们不同。”琼莉用手梳理着女儿的头发,女儿的头发柔软而富有弹性,她希望自己的头发也像这样。
“海伦阿姨还说,她小的时候,我们这儿也有盛大的五一庆祝活动。她说她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送礼物,发放东西。”
“我想天主教是把它当成神圣的节日来庆祝的。”
“为什么?”
“在信仰天主教的地方,圣母受到尊崇,五月永远是圣母马利亚月。”
“为什么?”
琼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也许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你得问问信天主教的人了。”
“我不认识信天主教的人。”
“加林多先生呢?”
萨拉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也许吧。”
琼莉把女儿柔软的头发用手拢住,然后用一个蓝色发卡把它固定住,“我想也许你很迷恋你的钢琴教师吧。”
“妈!”萨拉跳了起来。“得了吧。”
“他很帅。”
“他是个老头了。”
“他才三十多岁。”琼莉提醒她说。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萨拉做了个鬼脸解释说。
怀亚特从外面走进来,一只手上还戴着棒球接球手的手套。“汤米不会投球!”他叽咕着。
“你自己也不行。”萨拉说道。
“所以我才当接球手嘛。妈,可以让汤米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当然可以。”琼莉把梳子里卡着的柔软的头发剔出来。“你的钢琴课什么时候上?”
“三点。”
“那就没问题了。”她把从梳子上剔下来的头发扔进离大门不远的化妆室的垃圾桶里。她看见桶里有一张名片,把它拣起来看了看——上面是辛德警探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接着她走回客厅,“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把名片在手里晃了晃,这时怀亚特想起来了。“哦,那人是今天上午来的,你们都上班去了。”
“这是他留下的吗?你把它扔掉干什么?”
他耸了耸肩,显得有点自疚。“因为我想我能记得的。”
“他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怀亚特说道。
“那么,是什么呢?”
“他说他想和你们谈谈,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着急。”
“太谢谢你了。”
她当即给地区警察局打电话,一拨就接通了辛德警探,他对她说,他顺便过来就是想告诉她,他们调查托金顿一直查到夏威夷,他们了解到他在那儿受雇于一家专门从事海岛游客摄像的公司。可是当他们进一步调查的时候,他似乎又消失了,他们发现他飞到了香港。虽然把他跟丢了,但他们可以肯定他是在躲避他们,抓到他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话他以前也说过。
琼莉打电话给在圣路易斯的亚当马克饭店的史蒂文,他是两次飞行任务之间在那里歇息一天。他说他听到这消息很高兴,可是琼莉觉得他似乎不大相信。
她跟史蒂文通完话,刚把电话挂上,振铃又响了起来,是查尔斯·帕特森打来的。他有令人振奋的消息要告诉她。“里真特大学下个月要授予你荣誉学位。”
“真的?”她大吃一惊。
“我感到很自豪。”
“爸,你跟这件事有多少关系?”
“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是里真特大学董事会,他们给了我这个通知你的机会。”
“我不胜荣幸之至。”
“我们会笑得合不拢嘴的。”
“他们要不要我讲话?”
“这是惯例。”
“随便我说什么?”
“这个嘛,不要太自由了。”他想开个玩笑,可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失去了幽默感。
“妈怎么样?”
“蛮好的,你妈挺不错,亲爱的,祝贺你了。”
“谢谢了,爸,哦,是什么时候?”
“六月四号。”
“我们马上就订计划,孩子们一定会欣喜若狂的,代我感谢大家,这将是第一个无需我日夜苦读就得到的学位。”
“你受之无愧。”
在里真特大学二○○○年的学位授予典礼上,琼莉接受了文学硕士荣誉学位。然而,这一天学校里一片混乱。
三个星期之前,即五月十日左右,整个校园就成了政治动乱的温床。和学校里信奉基督教的学生在电视上交换意见的时候,帕特·罗伯逊发现自己受到一个叫雅各布·休斯的学生的挑战。雅各布指责说,学校里的教授们在进行“思想控制”。罗伯逊辩解说,创办这所大学的目的就是培养新闻记者、律师和商人。培养的人材首先是为上帝服务,其次是为国家服务,然后才是为公众利益服务,那就是说,所有课程都要坚持“不可动摇的基督教原则”。雅各布把新闻检查与灌输对非雅利安人和非金发碧眼人的仇恨的纳粹德国相提并论,他指责罗伯逊办里真特大学只有一个目的:使未来几年里基督教的钱箱里财源不断。
第二天,雅各布就发现自己在学生中有了追随者,当然为数不多。有些人强烈地感到没有自己思考的自由,有些人认为第一修正案规定他们所享有的最基本权利受到了侵犯,也有些人只是对学校过于严格的政策感到不满。这些都成了有争议的新闻,因为这些年轻人与基督教联盟的大多数污蔑者不一样,他们热衷于基督教右翼,是来自内部的。
自校园抗议集会和游行开始之日起,帕特·罗伯逊、拉尔夫·里德和雷克斯·希尔德就一直遭到报界的抨击。琼莉在去弗吉尼亚海滩参加学位授予典礼前曾对这三个人进行过采访。他们都要求保持现状,都说抗议集会是由雅各布·休斯一个人搞起来的,而他之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他具有领袖气质。“他本来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牧师的,”帕特·罗伯逊郁郁不乐地说,“可惜呀。”
这场动乱声势很大,已无法阻挡。它似乎也在向其他学校,尤其是一些教会学校蔓延。各地学生似乎都在抗议、静坐、示威,这都是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遗风,尽管这一次不是与种族融合或者自由性爱有关,而是与宗教在当今大学中的作用有关。肯尼迪入主白宫时,罗马教皇没有出席他的国宴,更谈不上统治美国了。长期以来人们以为关于教会与国家的争论已经结束,可是现在它又成了热点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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