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而不往

    和顾景逑结束通话后的这个晚上，秦往开始做噩梦。
    梦中的她还在A国，那时候没有顾景逑这个人，她在努力的生存着，边读书边打工，一心想早点结束这些痛苦的日子。
    晚上的夜空和以往不同，特别的清明，A国的天空相比国内较低，残缺的月亮比之前都要亮。
    秦往斜挎着包，侧身问身边的同事
    “你走在这条路上害怕吗？”
    同事笑笑说“还可以吧，感觉还好，你怕吗？“
    秦往拽了拽包带将手机放了进去“还行，感觉今晚不太害怕，我每天晚上都是在这条路上走的“
    然后两人走出一段路之后，秦往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是两个和她不同肤色的人，她小声的对同事说“后面有两个人，我们让他们走前面去吧，这样我害怕“
    同事根本就没有感觉后面有人，经秦往提醒然后表示同意，他们便往小路旁边的绿化带上走，刚踩到绿化带上，秦往就感觉后面有一股很大的力气推了她一把，然后她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头来那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已经跑远了。画面一转，她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那是她第一次到A国居住的房子，她坐在书桌前看着打开的抽屉，里面是一把全新的修眉刀。她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总觉得自己的体内被一团团黑气缠满，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只要划一下，就一下就舒服了，她还是忍不住的拿起修眉刀，在自己的左手找地方，割的太低容易被别人看见，然后她选择了小手臂。划下去的时候，她没有一点点的犹豫直到血一丝丝的渗出来了她才感觉到疼痛。比平时不小心割伤疼多了，这种疼痛让她稍许有些理智，她忙将手中的修眉刀扔回抽屉重重的将抽屉门关上。
    然后她又出现在了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中，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觉得心越来越沉重，好像她和这个聚会格格不入，不管是她的性格，穿着，还有打扮，整个她都在和别人宣誓她不适合这里。此时彭芮出现在身边，紧紧的挽着她的手臂，带她和大家一起玩游戏，然后她输了彭芮就帮她喝酒。她看着彭芮的脸，身边的喧嚣离她越来越远，而后她身边突然被扔过来一袋东西。那袋东西远远的从包厢的另一个角落扔过来，秦往和肇事者对上了眼睛，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啊，然后就和身边的好友摆出不同的姿势自拍。她的胸口变得很闷，一口气也喘不过来，她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停的喘着粗气，彭芮还在帮她和别人划拳喝酒，并没有人感觉到什么异样。
    画面到这，秦往猛的睁开双眼，现在的她趴着睡已经到了床边，床边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天还没有亮，房间里是黑蒙蒙的，她换了个姿势，平躺着，闭上眼什么也不想，只想慢慢的舒服胸口压着的所有郁结，这个梦做的她太累了。慢慢的她感觉自己睡着了，又觉得自己没有睡着，她听到门外的声音，有人去上洗手间了，有人到阳台山去，有人坐在了餐桌的椅子上。这些细微的声响都在秦往的耳朵里放大，她很难受，很生气，想叫外边的所有人都不要吵了，但是她还是没有起来去阻止他们，她还是静静的躺着，躺到自然苏醒。醒来后她拿起床头柜正在充电的手机，点亮屏幕一看，才8.43.她昨晚3点才睡的。想到才睡了五个多小时，她的心情更加难受了，近几年来，她的梦想就是能有一天好好的睡一觉，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顾景逑回到H市余当担就约了他见面，不用想也知道是想问秦往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顾景逑也是压着一口气，想出来和余当担喝一杯，这比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强。
    顾景逑到的时候余当担已经在吧台上坐着了，可能是还早，酒吧里没有什么人。他点了杯威士忌，然后坐在余当担的身边。
    “没成？“余当担看到顾景逑的样子就知道，没啥结果。
    顾景逑点点头，右手转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是秦往送的，那天她和吴卿去逛街，刚好遇到商场大减价，然后秦往就买了一对对戒回来。秦往喜欢的不得了，回家后就给他套上了，三年来他摘掉一直都没有戴过，这次去见秦往才拿出来戴起来。他在巧遇的时候看了眼秦往的手，右手上没有戒指的痕迹。
    “你这一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听“余当担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底是真心希望二哥还能和秦往在一起。
    此时酒保刚好把装有酒的杯子递到顾景逑的手边，他拿起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缓慢下滑，稍许安抚了他燥热的心情。
    “她说，不可能在一起了“顾景逑低着眼眉看着手中的酒杯，他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情。之前三年是煎熬，但是日子还有些希望。现在呢，在面对秦往的决绝之后，他开始迷茫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余当担没有一点惊讶，叹了一口气
    “挺可惜”他怕了拍顾景逑的肩膀表示安慰。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去找她，不一意孤行的偏要等她回来，倾尽全力的要和她在一起，现在应该不会这样”
    顾景逑的眼中透露着悔意，紧紧的咬着下嘴唇。
    顾景逑的这番话让余当担想起了秦往流产的那个晚上，那晚的顾景逑非要等着秦往来接，一步都不肯走，就在那里呆着，他好像就认定秦往一定会来。不过，确实，秦往还是不顾一切的来了。
    这次和秦往分手也是一样的，顾景逑在心里还是认为秦往不会和他真正的分开，有一天总会回来的。但是这或许是他意料之外的意外吧，秦往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过了，然后顾景逑也没有去联系，直到他开始意识到秦往不会再回来了，那时候已经晚了，晚到任何的复合理由都不能是理由。然后顾景逑就等，一等就是三年。
    “其实，二哥，当时分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秦往这一走就是不回来了”
    顾景逑摇摇头
    “啊当，如果那时候我和你说，我和秦往分手了，你会信么？”顾景逑侧过头等着余当担的回答，
    余当担果断的摇摇头，不信，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在一起的那两年，他们两个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吵大闹，秦往好到那种顾景逑都没有理由和资格找她无理取闹。所以，在他们这些朋友的眼里，顾景逑在秦往的世界里撒泼，但是秦往都能被顾景逑捋顺了。在事业的开头期的顾景逑，遇到秦往，他们都觉得是顾景逑家里烧了八百年的高香。秦往旺夫真的是不可否认的。
    “我也一样“顾景逑左手支着额头，脑子里都是秦往挥之不去的影子。
    “三年，真的太久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为什么这么有信心等秦往回来。大家都知道秦往不会回来了，但是我却还在等”顾景逑捂上了双眼。
    “因为，你觉得秦往爱你胜于你爱她，因为你觉得你配秦往绰绰有余，因为你断定秦往不会舍弃那两年青春，因为你觉得你拽着秦往的梦想了，对吗“余当担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脑的说出这么多个因为，他完全是无意识的说出来。或许，这种无意识的想法才是埋着的最真实的现实吧。
    听完余当担的话，低着头捂着眼的顾景逑没有了动静，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或许是在反思自己。
    时间越来越晚，酒吧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大部分的人都是下班之后过来释放压力的，他们喝着酒，聊着天，在这一天中可能只有在这喧闹的环境里他们才能找到短暂的自我。
    顾景逑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很久，余当担就在旁边坐着陪着他，他有时候也想如果佳期就这么走掉的话，他会怎么做。可能他会有很多个选择，但是顾景逑这种做法他绝对是做不到的，明明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去找回来，就一直在原地等着。秦往为什么会走？余当担想不明白，因为那时候的顾景逑并没有移情别恋，并且他们的生活一点点的变好，不用为温饱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