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死神

    虽然华韶突如其来的决定让莱茵丝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翻白眼，但她也没有真的打算不给面子。她目前还不清楚华韶想要做什么，不过这不妨碍她知道华韶想要做点儿什么。
    而且，因为这次多多少少都有些受伤的人，所以莱茵丝顺理成章地拒绝了埃拉要打扮他们的想法。
    埃拉和波拉在这次外出的作战中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唯一的消耗就只是用在了研究破解魔法阵的方式上。双胞胎和伊莉安都被护得好好的，尤其是前者回来之后还有精力在摩尔菲里面继续捣乱。
    西鲁亚和提夏罗在与5号6号这对姐妹的对战上吃了不少苦，但两个人似乎也不在意自己受到的外伤，反倒在回忆这段战斗的过程中还津津有味。
    至于梅特、修卡和伊米，这三个人根本就只是出去打架打了个痛快。
    受伤最重的只有莉莉安，但也没有严重到不能下床的程度。她现在赖在医疗区里只是想偷懒，不想应付在这次战斗之后各种各样的后续处理。
    对于她这种想法，莱茵丝毫不留情地进行了嘲笑。收尾处理工作一般都是爱管闲事的摩尔菲去进行的，就算菲利佣兵团还没有和摩尔菲结盟的时候，也都是由莱茵丝来为他们收拾烂摊子，根本轮不到莉莉安来操心。
    不论莱茵丝怎样嘲讽，莉莉安仍然淡定地出席了晚宴。
    这次的宴会与他们当初结盟所举办的宴会相比，气氛要轻松许多。毕竟这一场晚宴的名义只是阶段性的庆功宴，不需要大家端起架子来向自己的盟友展现出更好的一面。
    毕竟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彼此间是个什么德行也了解的差不多，再装相也只会被毫不留情地拆穿而已。
    “你想做什么？”在摩尔菲的首领们象征性地发完言之后，莱茵丝直接凑到了华韶的边上，“别跟我说什么庆功宴的，我可不信。”
    华韶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脸。
    “亲爱的莱茵，你太伤我的心了。”她故作委屈地说，“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不信任我？”
    银发的佣兵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吃华韶这一套。
    “我不是哈克，你这样对我没用。”莱茵丝对着华韶做了个鬼脸，“行了，到底有什么事？还非得借着这种时候说，摩尔菲难道出什么乱子了？还防着其他人了。”
    华韶给了莱茵丝一个混杂着欣慰与赞许的眼神。他们平日里不是不能交谈，但就算在办公室或者是会议室里也无法完全排除有人偷听的情况。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将所有人都放在眼皮子底下，谁想靠近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哪是摩尔菲的事，我分明是在为你们考虑。”华韶假装生气地噘起了嘴，“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决定，你至少也该跟我通个气。”
    莱茵丝挑起了眉，她仔细地揣摩华韶的神情，而对方也大大方方地让她打量。过了一会儿，莱茵丝突然嗤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没有摩尔菲的‘大脑’不知道的事。”她懒散地说，“有你在可不只是哈克一个人的幸运，是整个摩尔菲的运气。”
    “你天天说我只要夸你就没好事，要我说，这是咱们家的传统。”华韶笑眯眯地说，“说吧，你们到底在计划些什么东西呢？”
    哈克与阿帕亚站在她们的不远处，有意无意地为她们守在旁边，手里还端着像模像样的食物。
    曾经有一些浅薄无知的家族嘲笑过摩尔菲是由一个女人当家，没多久这些家族便被摩尔菲和更加古老的家族联手打压了——要知道，在大概几百年前，女人还要比男人更强势一些。
    摩尔菲的首领们向来不介意华韶代表摩尔菲去处理各种事宜，或者说，他们巴不得华韶可以这么做。哈克自己就曾经说过，他只想痛痛快快地下指令，韶能够想办法帮他去实现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传闻中，华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让哈克整整睡了一个周的沙发。
    “也没什么别的，就是关于那几位大人的事。”莱茵丝抬了抬下巴，“你也知道，他们想要找什么。”
    华韶愣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确定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离她们最近的人也无法听到她们的交谈后，才重新看向莱茵丝。
    “你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跟我开玩笑。”她皱起了眉，“你……不会是想要对着来吧？”
    “这要看具体的情况。”莱茵丝没有否认的态度让华韶倒吸了一口气，“得了，别露出那种脸，就像你是真的害怕似的。”
    “谁会不害怕？”华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也不想想你是要跟谁干上……原因呢，莱茵？”
    “他们想要的可能会牺牲掉茨若的命。”莱茵丝直白地说，“在弄清楚、解决掉这一点之前，不能让他们太顺利。”
    佣兵透露的信息让华韶皱起了眉，她看向了哈克，用余光再次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华韶摇了摇头，“他们……那几位知道这件事吗？”
    “现在还不知道。”莱茵丝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但如果我们不想办法，就是早晚的事。”
    神?们在寻找让女神尽快恢复的办法，同时也在寻找创世神是否有留下过其他的踪迹。他们这几个“菲利”和“俄玛诺”的宿主可以不主动帮助神?，因为用那些力量去追溯创世神的踪迹所带来的压力不是人类所能够承担的。但是只要神?们自己愿意承担那些反噬，就能够通过世界魔力源来追踪到一切拥有创世神气息的存在。
    短时间内她不担心那几位神?会进行这样的尝试，因为那几位神?都不是全盛时期，不论如何他们也需要先让自己的状态恢复。只是，他们有可能会想要“借用”世界魔力源的力量来激发他们的恢复速度，这是菲利们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拒绝的，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
    菲利这边顶多只能用“身体尚未完全复原”的借口拖延几天，但绝不能太久，除非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神?撕破脸。
    所以，摩尔菲这边不能再给神?添加更多的助力。
    “我们的机器本来就只是碰运气才做的。”华韶会意地微笑起来，“能够追踪气息也只是碰巧，它得出的结果范围太广，还有许多误区。最后我们还是根据吉阿朵那个奇妙的能力确认的极端点的存在。而且，只是那一小部分的气息就已经让机器超过负荷了，如果想要尝试更多……只能等待我们的工程师们将它进行钻研改进了。”
    对一台机械的研究改造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毫无头绪的前提下。作为对神?几乎毫不了解的人类，又怎么能知道哪些东西可以承载住创世神的气息呢？
    “我也觉得很遗憾。”莱茵丝装模作样地说，“我们只是尝试将‘菲利’和‘俄玛诺’的力量注入进去，它就无法运转了——早知道，我们不应该想要尝试同时研究多种魔力源的共通性。”
    华韶和莱茵丝对视了一眼，扬起了一模一样的微笑。
    虽然这样做有诋毁阿帕亚能力的嫌疑，但事关重大，阿帕亚也不是真的死板自傲到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话又说回来，除了他想要炫耀卖好的时候，莱茵丝还真没见过阿帕亚身上有什么恃才傲物的气势。
    不是都说像阿帕亚这样的天才总会有点儿骄傲吗？
    “我们本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好心做了坏事。”华韶叹了口气，“本来几位大人们都说了，等大家身体养好，机械也重新调试好之后再进行尝试，偏偏我们心急，想要为大人们做点什么。”
    哈克和阿帕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位突然演戏上瘾的女性，决定安静地在旁边看着，不去发表任何的评价。但没过多久，哈克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随即他用叉子插起了盘中的一块食物，递到了华韶的嘴边上。
    “来，尝尝这个。”哈克笑眯眯地说，“小尤拉特地跟我说过，这次让厨师们好好地尝试了一把新品——如果不好吃，就拿着它去找小尤拉算账。”
    华韶瞥了哈克一眼，她也没有责怪哈克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相当给脸地吃下了哈克递过来的食物。
    “太甜了，不是我的口味。”华韶评价，“倒是很适合碧安蔻那个小姑娘。”
    “还小姑娘，那都已经结婚了，从进度上来说，比咱们都跑得更往前。”莱茵丝懒散地从阿帕亚的盘子里拿了一块水果，“不过魔王大陆也真是奇了怪了，才刚刚18岁的小姑娘就结婚，也不嫌太早了。”
    “横竖也不是你家的伊莉安，人家也不是被强迫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华韶微笑着看向了站在她们不远处的另一名少女，“茨若，今天的晚宴怎么样？摩尔菲和菲利结盟的晚宴你没能来，这次虽然没那么正式，但是食物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食物很好吃。”茨若往前凑了凑，站到了华韶和莱茵丝的面前，她左右看了看，对她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莱茵丝，我决定听从帕特的建议，斯莫也已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