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青坊老宅

第42章


他是一呼就应,绝不让七妹喊第二声,而且表现得很积极。但他有损招,把七妹收拾得服服帖帖。
  七妹让四斤儿做的家务,无非也就是在饭后洗个碗,提前回家先把饭焖上,或者把脏衣服泡在盆里。可四斤儿洗碗的时候,今天打破一个匙,明天再打破一只碟,如果还要他洗,后天准会打破一个汤碗。当然打破的都是已经破损有缺口的碗。七妹叫他洗衣服,他就把自己褪色的蓝工作服和七妹白色的挡车工围兜泡在一起,结果把七妹的白色围兜染得白一块蓝一块。七妹让他焖饭,他一定会把饭焖糊了。吓得七妹再也不敢叫他做家务了。他还会讨好卖乖地说:“不是我不做,是你不让我做的噢。”
  今天,四斤儿下了班,没有兼工可做,知道现在回家还吃不上饭,就在街上闲逛。天快黑了,才往家走,走到那棵大槐树下,看见一班人蹲在那儿围着一样东西。他伸头一看,哦,斗蟋蟀。
  这东西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是斗蟋蟀的高手,他有一只“红头大将军”,曾经打遍半个城无敌手。四斤儿看了几眼,提不起兴趣来,就准备回家。这时正好一场斗蟋蟀结束了,蟋蟀的主人伸着手兴奋地叫着:“给钱,给钱。”旁边围的人就你一元我两元,往斗赢了的蟋蟀主人手上塞钱。
  咦,这下可触动了四斤儿的灵感:斗蟋蟀,自己太拿手了,要是去抓几只好蟋蟀来斗,赢的钱并不一定比当油漆匠赚的辛苦钱少。
  四斤儿对斗赢了的蟋蟀主人说:“让我看看你的蛐蛐儿。”宜市人把蟋蟀叫蛐蛐儿。
  那人看着这个穿一身宽大破工作服的小个子,不以为然地问:“你懂吗?”
  “懂吗?!”四斤儿就显摆地说:“你打听打听,这园青坊的老人,哪个不知道有一个叫四斤儿的。我玩蛐蛐儿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那人一脸不解地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旁边的人都围上来看热闹。
  四斤儿就要露一手给他看看,他指着那人手上的蛐蛐儿罐说:“你知道斗蛐蛐儿,有四不斗吗?”然后提高了声音说,“小不斗大,长不斗阔,好不斗异,有病不斗寻常。”接着他指了指斗输了的那个人说,“他那只蛐蛐儿病了。”
  那人一听自己的蛐蛐儿病了,马上把手上的蛐蛐儿罐递给四斤儿,说:“你替我看看,我还有这只怎么样?”
  四斤儿接过蛐蛐儿罐,揭开盖子看了看,说:“一般看蛐蛐儿的要点是,头大身为贵,腿大力不亏,阔翅、圆翅宜早斗,你的这只是圆翅,虽然没有病,但现在都过立秋了,斗已经有点晚,因为它没什么劲了。”
  四斤儿一席蛐蛐儿经,把旁边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这时,斗赢了的那人马上把自己手上的蛐蛐儿罐递给四斤儿,说:“大哥,你帮我看看这只,还能斗吗?”
  四斤儿故意留一手地说:“还能斗?告诉你,白露将军出,人人变色青。还没到白露,好蛐蛐儿还没出来呢!当年我的一只红头大将军,就是白露前抓的,打遍半个城无敌手。等着吧,等我抓只好蛐蛐儿跟你斗一斗。”说完,拍拍屁股回家了。
  回到家,看见七妹在帮小三子洗澡。儿子像个泥鳅一样,在木澡盆里扭来扭去。七妹一边给他洗,一边骂儿子像个泥猴。四斤儿进了家门,一下子躺在床上,望着蚊帐顶发呆。
  七妹把儿子洗好后,从澡盆里抱起儿子,像扔口袋一样扔到四斤儿身上,吓得四斤儿一跳。他正在做白日梦,想着斗蟋蟀能斗出多少钱来。
  七妹正要开口骂他,他突然坐起来,一边帮儿子穿着衣服,一边对七妹说:“别吵别吵,我正在思考一个重要的赚钱计划,影响我的思考,你会受到重大损失。”
  七妹和四斤儿生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丈夫有几斤几两,她不以为然地说:“你呀,你们家坟山还没发裂,连油漆匠都没得当了,还思考赚钱计划,说得文绉绉的,做梦吧?”
  四斤儿说:“我的这个计划比当油漆匠赚钱多。”
  七妹知道想发财都是梦,做梦的事她不感兴趣,转身要去倒儿子的洗澡水。
  四斤儿喊住她说:“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七妹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继续做你的梦吧,还吃不吃饭了?”
  两个人在说着这些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小三子早已从床上溜了下来,一溜烟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七妹只得跟着喊:“小三子,吃饭了!你再跑,今晚就不给你饭吃。”话音未落,小三子又溜回来了。
  这几天,小三子突然变得比平常听话,总喜欢跪坐在条桌旁的椅子上,对着他奶奶的骨灰盒出神。
  晚饭后,七妹安顿小三子睡下,就在灯下缝他白天弄破的裤子。好在是儿子,七妹基本上不给他买新衣,缝缝补补凑合着给他拼衣服。有时把四斤儿的旧衣服改一改,有时东拼西凑做一条裤子或者褂子。现在手上小三子的裤子,就是七妹用厂里的棉花包装布做的,裤腰上还有“一级棉”三个黑字。她还曾经用装尿素的包装袋给小三子做过一条裤子,左边裤腿上一个“尿”字,右边的裤腿上一个“素”字。小三子淘得出奇,到哪儿玩,都喜欢跪在地上,特别费裤子,七妹要找最结实的布给他做裤子。好在小三子从来不讲究,给什么衣服就穿什么,不管是“一级棉”还是“尿素”。
  四斤儿坐在天井里就是在听蟋蟀的叫声,过去他那只打遍半个城无敌手的蟋蟀,就是在老宅里抓的。那时候老宅后院的蟋蟀叫声比现在多,今天听了一晚上,感到没有几声是蟋蟀的叫声,他透完凉,就回到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四斤儿又打了一盆热水,把浑身上下擦了擦,然后坐在椅子上洗脚。七妹就和她说闲话。
  七妹说:“这两天,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呢。”
  四斤儿正坐在椅子上抠脚,他脚上经常长鸡眼。“什么没动静?都是胡扯。哪有什么闹鬼,我看那是人装的。老宅要拆了,装鬼吓人呗。”
  七妹说:“吓人?吓谁呢?齐先生已经被吓成半身不遂了,曹老三差点切掉了一只手指。最出奇的是铁姑,吃肉吃死了。老宅一连串地出事,你说不是闹鬼是什么?”
  四斤儿打了一个哈欠说:“那铁姑生来就是饿鬼出世,哪有那样吃肉的,一块肉切成那么大,五寸长两寸宽?”
  七妹说:“那你还不是承认有鬼,铁姑是饿鬼嘛。”
  四斤儿说:“我不承认有鬼,我从来不相信有鬼。我和要死的人在一张通铺上睡了那么久,他临死前还摸过我的头,他死后,我怎么没有见过他的鬼魂?”
  七妹怕四斤儿越说越离谱,就说:“睡吧,睡吧,你那破嘴。”
  四斤儿打了一个哈欠就想上床,转眼看到七妹衣领里露出半个排球一般大的乳房,想起好久没有和七妹亲热过了。他有点想“调台”了,就转身对仍在补衣服的七妹说:“你也早点睡吧。”
  夫妻俩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特别是过性生活,一般都是心照不宣的。有时一句话,有时甚至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两口子就知道要干什么了。夫妻过性生活大部分都是临时起意的,两人中的任何一方,受到某一个刺激,一方起性了,另一方也会受到感染。
  四斤儿过去在外面兼工,下了班又去加班,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累得浑身发软,直想睡觉;现在是挣不到钱,心情也不好,没有心情再做这事;再就是七妹生了小三子以后,“调台”的“钮”松垮垮的,四斤儿也提不起兴趣了。所以,四斤儿和七妹亲热的事越来越少,今天,四斤儿被七妹那对巨乳刺激,又有点想了。
  七妹的性兴趣比四斤儿浓,但看到四斤儿那样累,也不好再提这事了。今天听到四斤儿说“你也早点睡吧”,立马就听出话外音了。她抬头看到四斤儿正盯着她敞开的胸襟,再看看小三子已经睡沉了,就笑了笑说:“我去洗一下吧。”
  四斤儿等不及了,说:“搞完了再洗吧。”就把灯关了。
  等到七妹摸黑上了床,四斤儿已经把自己脱得精光。七妹也把自己脱光了,躺到床上,伸手就把四斤儿抄到自己的肚皮上,让四斤儿“调台”。
  夫妻俩的性兴趣包括习惯的性动作,也是两人长期合作练出来的。四斤儿长得瘦小,七妹又高又胖,因此她总是担心四斤儿的身体,习惯把四斤儿放在上面,四斤儿已经迫不及待了,上下其手,又是“调台”,又是“划水”,嘴巴还紧紧地咬着七妹肥厚的嘴唇。
  正在“嘿咻嘿咻”的时候,突然七妹一把抱住四斤儿不让他动了。四斤儿还以为七妹高潮来了,因为以往七妹来高潮的时候,都会紧紧地抱住四斤儿不让动。心想,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有到呢,又“嘿咻嘿咻”起来,七妹再一次抱紧了四斤儿,抱得四斤儿喘不过气来。
  七妹非常紧张地在四斤儿耳边说:“别动,你听!”
  四斤儿吓了一跳,停下来仔细听,没有听到什么。
  四斤儿问:“听到什么了?”
  正在这时,从条桌方向传来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四斤儿想回头看,却被七妹抱得动弹不得。
  他想推开七妹,结果坏事了。由于七妹太紧张,竟然发生了一桩更大的怪事,七妹“锁阳”了。四斤儿虽然块头小,但阳具却不小,而且长得比一般人大,这也许是七妹坚决要嫁给他的原因之一。所谓“锁阳”,就是女性受惊后,阴道痉挛夹住了男性的阳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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