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女驸马

336 人比花娇


    一路的信任和相互扶持顷刻间土崩瓦解,如何能够叫人承受?还有姜羽凡!
    君青蓝闭了闭眼,姜羽凡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朋友。还有单纯可爱的姜盈。以后……将如何相对?
    “沉下心来。”刘伯缓缓说道:“拨开云雾,一路披荆斩棘,总能找见事情的真相。”
    君青蓝垂着首,没有说话。
    “包裹真相的迷雾层层环绕,有真有假。你定要认真的判断,虽不能枉纵了坏人却也不可中了坏人的道。只有心明眼亮,才能走向真正的终点。”
    君青蓝声音颓然,似被忽然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我知道。”
    君青蓝狠狠闭了闭眼。李从尧被关在昭阳王府,如今在风雨飘摇的行宫里,她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妥协。
    “刘伯,依你的观察,这疫病会不会再进一步恶化?”
    “行宫内瞧着不大会,但外面就……不好说了。”
    君青蓝眼睛一亮:“若是病情忽然间恶化,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机会。”
    刘步仁侧目,瞧着君青蓝整个人都似带了光,方才那一眨眼便似有一种魔力,顷刻间将她周身的颓然和悲伤都给尽去了。
    此刻的君青蓝,光芒万丈,柔美的轮廓蒙着淡淡柔润的光,竟无一处不耀眼。
    所谓破茧成蝶,大抵便是如此。经过一番蜕变,再出现人前时,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刘步仁忽然就勾了勾唇角。他这一生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能让他佩服的人不多。在玄冰剧毒中走出来的李从尧算是一个,如今又瞧见了一个。
    他瞟向君青蓝指腹上的圣精甲虫戒指眯了眯眼。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那高岭之花般完美的尊贵男子!
    “你的意思是……。”
    “这阵子刘伯只需静养调息便是,我相信,离疫病终结那一日不远了。”
    君青蓝眨了眨眼睛,只说了这模棱两可的一句,多的却并不去解释。刘步仁笑了笑,也不追问。
    君青蓝微勾了唇角,笑意才将将绽放,却忽然凝固于两靥,眸色渐渐变得凝重。
    “刘伯,我忽然想起一事,还请您解惑。”
    “哦?”刘步仁挑眉,在如今这个阶段,除了天花,有什么值得让她担心?
    “我前次同您提起过,我知道的罹患天花的第一个人并不在王城中,而是被幽禁在神庙里的如露,她的症状似乎也与旁人不同。为了确认此事,我去见了如露,却发现了新的状况。”
    君青蓝将眉峰微微颦了:“咱们在王城中瞧见的这些人,发病后所有的表现都与天花一般无二。但是,如露却并没有出现呕吐腹泻的症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身上的红疹,并没有出现水泡。红疹,就只是普通的红疹,所有一切瞧起来都是全然不同的两种症状。”
    “还有这种事?”刘步仁沉吟着没有说话,在心中仔细盘算着君青蓝的描述与哪种症状吻合。
    “依照刘伯往日行医经验来看,如露这症状是天花么?若不是,又是什么?”
    “依你所说,的确不像天花,也不似城中毒发之相。那姑娘的病症倒是新鲜。”刘步仁半抬了眼眸瞧向君青蓝:“她往日的饮食以及接触之物,你可仔细查看过了?”
    君青蓝点点头:“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刘步仁并没有立刻开口,只皱眉深思。良久方才向君青蓝摆了摆手:“你且先回去吧,给我些时间,容我仔细想一想。老头子并没有能亲眼瞧见她,很多事情并不好立刻下结论。”
    眼看着刘步仁渐渐将眼眸合了,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君青蓝知道,这是老头子要送客的意思。今日谈话的时候,刘步仁始终歪在床上,再没挪动过地方。闭上眼睛之后,便能瞧见那两只眼窝已经深深陷了下去,眼底下面明显的一圈乌青。
    他说血蛊已经驯服,想来该是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他之所以歪着不动,是实在没有法子移动,却仍旧强撑着与自己说了这许多话。若非实在撑不下去了,也不会开口赶人。
    君青蓝忽觉内心温暖。在秦家遭遇变故的时候,她曾经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孤独最凄惨的人,但实际上老天却一直在眷顾她。先是君老爹,传了她周身的本事,并将她送入了锦衣卫,再就是李从尧。因着李从尧,她的人生过的越来越热闹了。
    近些日子,瞧多了南疆皇室这些糟心的事情,她越来越觉得,原来自己的人生这般美好。
    于是,君青蓝不再打扰刘步仁,轻手轻脚退出了屋,小心替他掩上了门。站在门口想了想,又绕到窗根下,替他将窗户关了半扇。刘步仁到底年龄大了,如今又在熟睡中,若是吹了穿堂风难免要遭罪。留下这么一条缝,既不会憋闷,又能有新鲜的微风吹进屋里,再好不过。
    君青蓝调整好了窗子的角度,又围着小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后,才缓缓离开了。
    刘步仁实际上并没有睡熟,君青蓝做的一切他清楚的很,却始终闭着眼睛不肯说话。直到院门处传来咣当一声,女子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他才狠狠叹了口气出来。
    “今日这一切,便算我彻底还了你的恩情。自此后,再不相欠!”
    他这一句说的含混不清,似梦语喃喃。即便君青蓝在他身侧,也根本就听不真切,何况早就远远离了院子。刘步仁翻了个身,脸朝里睡下了。
    屋中彻底安静,渐渐起了轻微的鼾声。
    君青蓝心情不错。
    自打玉瑾公主失踪之后,她从不曾如现在这般释怀,心中忽然有了章法,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心情的愉悦,连带着瞧见的一切都似新鲜明媚起来。
    骄阳似火,却也明亮。在抄手游廊中缓步慢行,瞧着院中一切都仿若镀上了层柔美的金光,便显得花朵愈发的娇艳,连水中的鲤鱼都充满生机。
    君青蓝不由停下脚步,将手指搭在湖上廊桥的栏杆上,默默瞧着夏日南疆阳光下的美景。
    此刻,湖面上起了阵微风,将她衣袂卷起,翻飞如蝶。在水上站着,倒也不觉燥热,使得君青蓝一时忘了时间。
    静谧中,似有银铃般女子娇笑传来。有一水粉色襦裙的美人正提着裙角,自抄手游廊的另一头走来。
    美人瞧着似并未及笄,面颊圆润明亮,尚未褪去稚儿的嫩肥。眼睛大而明亮,春若涂丹。配在那样一张面颊上,瓷娃娃般异常可爱。叫谁瞧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捏她嫩的仿若能掐出水来的圆圆脸蛋。
    美人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花园子里一只飞舞的粉蝶直了眼睛。咕噜噜的只顾随着它转,估计是瞧的难耐,便掏出随身的帕子,朝着花园子里的蝴蝶扑了去。
    君青蓝在游廊里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感叹年少无忧的美好。这鲜艳的美人瞧着……真像姜盈。
    君青蓝心中一颤,眨眨眼睛,那可不就是姜盈么?!
    她陡然想起方才与刘步仁的一番谈话,便浅浅抿了唇,略一低头侧过了身去,打算尽快自廊桥中通过。
    哪里想到才走了不几步,便听到姜盈陡然大笑着嚷道:“君姐姐,君姐姐。我正到处寻你呢,等等我。”
    君青蓝低着头,只想佯装没听到离开。哪里想到快如闪电一条黑影毫无征兆便从廊桥另一侧扑了上来,一口咬住君青蓝的裤腿。
    却也不过含了一含便撒了嘴,之后就将整个身躯都贴在了桥板上。
    “汪。”一声大叫,将那毛茸茸一条尾巴拼命摇着。
    君青蓝在心中叹了口气,被这一尊大佛挡着,她今天大约是躲不开了。
    那一头姜盈已经跑回了廊桥:“君姐姐,可叫我好找。”
    “是么?”君青蓝扯唇微笑,一时词穷。
    她方才就是刻意躲避姜盈,却不成想被肉包给阻挠了计划。猛然瞧见眼前女子亮晶晶黑葡萄般的眼睛,不由便有些心虚。
    所以,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加和蔼端方一些,将心思彻底藏好了。
    “可不是呢。”姜盈撅着嘴:“我几乎把大半个行宫都走遍了,可累死我了。”
    “走,咱们赶紧回屋去吧。”姜盈拿手中帕子不停扇着风:“简直热的要死。”
    姜盈方才一门心思扑蝴蝶,完全忘记了头顶的如火骄阳,被南疆毒辣的阳光给晒出了满脸油亮的汗珠子,一张面孔红扑扑的。若非顾着形象,估计她也恨不能像肉包一样扑在地上寻求一丝凉爽。
    君青蓝瞧她这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唇畔笑容便真诚了几分。夺了她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汗水。
    “说什么来寻我,还不是自己在园子里贪玩?瞧这一头的汗,晒的脸颊都烫了。也不怕再吹了这河面上的风,落下病来。”
    姜盈只一味咯咯笑,任由君青蓝为她擦汗,摊开双臂迎向扑面而来的河风:“我真是为了寻你,至于扑蝴蝶……那也不能怪我,实在是它太可爱了么。”
    姜盈边说边攥了君青蓝衣袖,撒娇般左右扭着:“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在这大日头下面奔波了一路,赶紧的同我回屋说说话吧。”
    君青蓝半眯着眼眸瞧了瞧她:“你这么急着寻我做什么?”
    姜盈眨眨眼,神色中便添了几分神秘:“说不得说不得,你来了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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