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尘中仙

    昨晚发生的事似乎并没有引起山里人的注意。
    第二天早上，陆明是被一阵阵嘈杂声吵醒的。
    推开门，他看着慌乱的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神色都十分紧张，连平时爱折腾的大黄都闭上了嘴。
    “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
    “要不带着自家孩子逃离这儿吧。”
    “但离开了这里，你说我们妇道人家，丈夫也死了，又能去哪呢？”
    村里两个丈夫早逝的女人在窃窃私语，其他人也在哀声叹着气，顿时骂声、怨声、恐惧声...各种声音不断传入陆明耳中。
    “哎，张大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陆明拉住一个神色匆忙的中年妇女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村里出大事了！”张大娘偷偷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你还好，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大不了一走了之算了。”
    陆明更加迷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平日里的大嗓门张大娘都破天荒地小声说话？
    “村里来土匪了，凡是有钱的，出钱消灾，没钱的，他们就拿人。就在刚才，你王大伯家的丫头小玉就被他们看上了，说要带走，他们现在还在王家呢。你既没钱，又不是个姑娘，我劝你啊，还是赶紧跑吧，不然，他们这帮冷血匪徒可能会杀了你的。”
    张大娘说完了便赶紧离开了，想必是逃难去了。
    陆明听了她的话，愣在了原地。
    张大娘所说的王大伯便是王二子的爹王富贵，平日里王大伯对他挺不错。小玉则是王二子同父异母的妹妹，是王富贵的二房所生。
    小玉、王二子和他年龄相差不大，经常在一起玩耍，所以关系都很好。
    陆明是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将他养大的老村长以外，王大伯一家便算得上他最亲近的人了。
    现在听到王家有难，他心里十分焦急。
    “不行，我不能走，我得去看看。”咬了咬牙，陆明最终下定了决心。
    穿过几条小道，没过多久，他就到了王家门前。
    果然，此时一大帮土匪正站在王家院子里，为首之人一身黑衫，身高八尺，手如虬龙，提着一把厚重的大刀，一脸的络腮胡子，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嚣张地看着王家家主王富贵。
    王富贵一脸的富态，此时正抬起头，满脸的难色，在努力地诉说着什么，然而络腮胡子似乎并不买帐，不断地摇头拒绝着。
    王富贵还在继续赔笑说着，但络腮胡子似听得不耐烦了，突然起身，猛的一耳光打在他脸上，大声吼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啊，老子只想要你一个闺女，你就这么不肯给老子面子？”接着又猛地一脚踢在他的腹部。
    王富贵年事本就已高，怎么挨得住这样的折腾，不久便躺在了地上，口里咳着血，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门外的陆明憋红着脸，一脸的愤怒，可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却让他的双脚发软，怎么也挪不动半步。
    “爹！”
    屋内的王二子冲到王富贵面前，看着他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里向外不断溢血，再没有了往日的慈笑，他的脸因为涨得通红，捏紧了因为气愤而不断颤抖的拳头。
    “哟呵，这不是王家二公子么，怎么，还想找我报仇？”络腮胡子提起刀，伸出舌头在刀口上舔了一下，向王二子慢慢靠近，一脸的残忍。
    “你别动他！他还小，不懂事，得罪了您，还请放过他，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吧。”王富贵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将王二子护在身后。
    “啪啪...”
    “多感人啊，老东西还挺护小的嘛。”络腮胡子拍着手，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看着两人，提着刀又欲往前。
    “大哥，等会儿，你听我说...”这时，络腮胡子身后一个尖嘴小脑袋的手下凑到他耳朵旁，轻声说着什么。
    络腮胡子听了，一脸的兴奋，还不断点着头，似乎很赞同。
    不大一会儿，络腮胡子便支退了手下，走到了两人面前，蹲下身，将刀狠狠插在他们身旁的地面上，极度嚣张道：“王富贵，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要么交出小玉，让她跟我走，回去当我的压寨夫人，我保证她以后衣食无忧，而且，从此还免去你们的保护费；第二，便是我杀了这敢对我不满的臭小子。就这两个选择，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好想想。哈哈。”
    “来人，插香！”
    随着时间的流逝，转眼半柱香燃过。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竟然要如此惩罚我！大儿子年少时，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你们，便被你们扔下了悬崖，至今下落不明。到如今，我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又要面临如此的惩罚，我这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富贵摊在地上，想起了往事，双眼失神。
    “王大伯！”躲在院子外面的陆明死死抓住围栏，双眼发红，愤声低吼道。眼睁睁地看着平日里要好的兄弟和如待自己如几出的王大伯，就这么被要挟着，自己却除了双腿发软，什么都做不了，这是第一次，陆明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深自责，也是第一次，对力量充满了强烈的渴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老东西，到底想好没有，给我说说，你的选择。”络腮胡子走到王富贵面前，一只手抓着他的胸前，一只手将刀提起，搁在王二子脖子上。
    王富贵像是没听到似的，双眼无神，呆呆地坐在地上。
    “老子跟你说话呢，妈的！”
    见王富贵依旧没有反应，络腮胡子有些恼怒，起身一脚又一脚朝他的腹部猛然踢去。
    王富贵口中不断吐着血，但依旧没有回应。
    “你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看着爹惨淡的脸色，王二子终于忍不住了，捏紧拳头，一拳砸在了络腮胡子的脸上。
    络腮胡子愣了，没想到一个小屁孩竟然敢打他的脸，在毫无防备之下，竟让他得逞。反应过来的他一脸怒色，扔开王富贵，放下刀，扭了扭脖子，发出啪啪响，“你这小杂种，竟敢打老子？”
    一只手将王二子提了起来，紧接着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又像扔死狗一样，狠狠地将他扔在地上。
    “呸，小东西。”一口唾沫吐在王二子身上。
    王二子也算硬气，全程一声不吭，只是凶狠地看着他，捏紧的拳头已经逐渐发紫。
    “哟呵？还不服气？那老子砍了你！”
    络腮胡子似乎很不满王二子看他的眼神，提起刀便向着他砍去。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向院中传来。
    一个是带着颤抖的清脆女声。
    另一个，则是躲在院子外面满腔愤怒的陆明了。
    络腮胡子听到这句话，缓缓放下了刀，绕有兴致地看着小玉，至于门口的陆明，他只是轻轻一瞥便将他忽略了。
    小玉也看到了陆明，美丽的小脸上带着凄惨之色，随即转过头，看向络腮胡子，似下定了决心，颤抖着声音。
    “放过我哥和我爹，我愿意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