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红瓷

第二十章 审问


    展昭悄悄趴在屋檐上,静静地观察着县衙,并不大的县衙此刻守卫却异常严密,三步一岗,五部一哨,绕是轻功了得的展昭,此刻若想避开守卫暗中调查也并非易事。就在一筹莫展时,展昭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躲在县衙的一处暗角处,向他招手,展昭看准了一个空档,一个翻身身体便挂在了县衙回廊上的横杠处,手脚并用快速爬到那个暗角处,往下轻轻一跳,便站在了那个身影旁,定睛一看,只见那人穿了一身小厮的衣服,低眉顺眼地正对着展昭笑,正是那失踪了殷清。
    殷清向展昭打了手势,让他跟着自己,他带着展昭七绕八拐地进了一间被火烧残了的房屋,又左右看了一圈,方开口对展昭说:“展护卫可是来找我的?蒋平可安好?”
    展昭点点头说:“一切安好,你为何还不离开县衙?”
    殷清说:“你有所不知,那日我被衙役关进牢房后,趁他们不注意,顺来了牢房门的钥匙,等他们都睡着了,我便偷溜出来,可是我搜遍了整间牢房都不见蒋平的人影,于是,我便偷偷溜处牢房,预备找个衙役问问情况,可是,我刚没走几步,便险些碰到县令岳奇,我听到他正和一个女人再说话,我怕被发现,没敢离得太近,只依稀听到那女的说什么事情失败了,要想个补救办法,还说包拯已到了松江,就住在驿站,再不动手,只怕要暴露。那岳奇就说要去地窖杀了蒋平灭口,我心急救人,便没有听下去,我趁人不备,再县衙后院放了把火,趁乱抓了衙役,找到了地窖,便将蒋平救了出来,本来我也预备一起逃走,可是,我总感觉岳奇和那女人在酝酿一个计划,所以,我便留下下来,偷偷监视他们,我正愁 着如何将消息送出,没想到,展大人你就来了,这样便再好不过了。”
    展昭听完殷清所言,皱眉想了会说:“难道这个岳奇胆大包天居然想谋害包大人?”
    殷清点点头说:“我也有同感,不如展护卫暂且回去和包大人商量对策,我暂且留下继续监视,若是大人有所行动,我也好和你们里应外合。”
    展昭想了下说:“也好,殷兄千万小心,若是觉着有危险,就赶紧离开,大人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殷清点头表示明白,又说此地不宜久留,别和展昭告辞各自离开。
    展昭回到开封府,见包拯和公孙策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便知,他二人定是早已知道今晚自己必会有所行动,故一直在等着自己。于是,上前正准备请罪,不想包拯却闭口不提此事,反而问道:“展护卫,今晚有何收获?”
    展昭一愣,随即将今晚遇到殷清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末了,停顿了一下,似在斟酌,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大人,展昭今晚私自行动,还请大人责罚。”
    大人微微一笑道:“展护卫今日所行之事,全是本府授意的,展护卫何罪只有?”话说一半,见展昭愣住,又继续说:“展护卫你来自江湖,难免会有江湖人身上固有的特质,本府若不能接受这些特性,又何必留下展护卫?本府对江湖侠士的一些做法的确不敢苟同,但并不代表全然无法接受,然而,展护卫,你也要明白,官场凶险,全凭一腔热血是行不通的,你可明白本府的意思?”
    展昭此刻心情有些激动,的确,他一直以为包拯是无法接受自己身上的江湖习性,虽然,平时他已刻意收敛,但正如包拯所言,他的确是来自江湖,面对许多事情,他思考的方式定然和包拯这个官门中人有所出入,但是,他没想到,包拯竟会如此开诚布公地承认并说出这些想法,而且,还居然表态允许这些出入的存在,这让他即感动又汗颜。
    展昭郑重地向包拯行了礼,说:“展昭多谢大人体恤,日后,展昭定当经常提醒自己,遇事多以法理角度去思考,既能更加公平的看待问题,也能周全地保护自己。”
    包拯听到展昭说这个话,知道他以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言归正传说:“如展护卫所言,本府想那女子必是逃走的胭脂无疑了,只是,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本府已到了松江?难道是驿站中的人走漏了风声?”
    公孙策说:“我虽以明令驿站管事不许透露大人的行踪,但驿站终是人多口杂,也难免会有疏漏,若那岳奇有心了解大人的行踪,也不是完全不能知道的。”
    包拯沉默了会说:“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办法将他二人一网打尽,既然他们已知晓本府的行踪,那我们也不必再躲在暗处,他们不是要刺杀本府,不如本府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明日本府就去拜访一下这位县令大人。”
    “不可,”展昭急忙阻拦,“属下尚未探明岳奇和胭脂具体计划内容,大人这样贸然前往,属下觉得风险太大。”
    包拯笑着说:“只要有展护卫在,本府的安全又有何惧?况且,我们没有准备,他们也没有准备,既然他们已知道本府到了松江,不如就将计就计,焉知不能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展昭还要阻拦,公孙策笑着打断他道:“展护卫,不要着急,大人定然已有万全之策,不妨听大人说下去。”
    包拯笑着赞道:“之我者,公孙先生也,明日本府打算去县衙向他了解薛府着火一案,并会告诉他此案开封府已受理,将其列为凶杀案,且凶手也已抓捕,不日便要回开封府审理,那岳奇身为松江县令,于公本府在其管辖地拿人,理当知会于他,于私,那岳奇若果真与那凶手是一伙,必定会狗急跳墙有所行动,本府等的就是他的行动。”
    公孙策了然道:“原来大人打算守株待兔。大人您是否料定那岳奇不敢在县衙对您动手?”
    包拯说:“公孙先生、展护卫无须担心,若是那岳奇真敢在县衙动手,岂不是不打自招?本府猜想,定是那胭脂姑娘教唆岳奇对我动手,但岳奇并非傻瓜,不到走投无路,本府赌他绝不会出此下策。”
    公孙策点点头说:“还是大人想的周详。”
    展昭从客厅出来时,天际已渐渐开始露白,他见飞飞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愣愣地发呆,一身月牙白的衣裙越发衬得她冷冷清清,展昭悄悄走近,见她竟在哭泣,布满泪痕地面容显得楚楚可怜,展昭  心中不忍,轻声问道:“薛姑娘,一晚上都在这里吗?”
    飞飞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到展昭,略显惊讶,忙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说:“没,没有,只是醒的早,睡不着了不如出来走走。”
    展昭说:“姑娘为何如此伤心,可否说与展昭听听?”
    飞飞瞥了展昭一眼说:“也没什么,只是想家了,想念自己的家人。”
    展昭说:“姑娘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飞飞微仰着头,眼波流转,眼睛里透出幸福的神采,她说:“我家就我一个女儿,爹娘喜欢到处游玩,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带一个礼物送我,我是个大夫,每天的工作非常忙碌,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我喜欢替人看病,喜欢看到那些生病的人通过我的手恢复健康时的喜悦,喜欢享受帮助病人战胜病魔时的满足感,我还有一个好友,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工作,无话不说,彼此之间没有猜疑,没有戒备,只有完全的信任。只可惜,如今都成为了回忆,我也许此生都无法回去了,我很后悔,那时为什么要去爬山,为什么不顾好友的阻拦执意去看奇景,这一切都怪我的任性。”说着说着,飞飞的眼圈又红了,她无意在展昭面前落泪,便不再说下去。
    展昭感觉到飞飞内心的寂寞和惶恐,听到飞飞说想回去的话时,他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他不想她走,他知道自己最近对她的比较冷淡,知道她心里的委屈,可是,当初飞飞那套惊世骇俗的医术,也着实让他吓了一跳,然后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荒谬,先是飞飞说出自己的来历,什么借尸还魂他压根就不相信,觉得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他认定她是故意隐瞒自己的来历而随口胡诌,所以,对她的身份越发怀疑,他也曾私下调查过她,只是没有任何线索,公孙先生曾提醒过自己,世上很多事并不是所见即所知的,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
    前段日子,他表面上和飞飞保持距离,但私底下其实一直在观察她,虽然飞飞隐瞒了身世,但她并未做过害人之事,相反,她利用自己的医术救治了不少人。飞飞在被禁足的那段日子里,每日就和公孙先生畅聊医术,有很多见地连公孙先生都是自叹弗如,有如此医学造诣的人,当世女子是少之又少,所以,渐渐地展昭对飞飞地戒备之也慢慢放下了,每每遇见飞飞想和她好好聊聊,像她解释前段时间为何待她生疏,无奈眼下红瓷案告急,这件事也只好暂且耽搁下来。今天,见飞飞如此哀伤,展昭觉得正是个机会,也许解释清楚了,她心里会好过些。
    于是,展昭温和地对她说:“原来薛姑娘原本的生活竟是如此精彩,让展昭好生羡慕,展昭父母早已亡故,家中只有一个兄长,也是经常喜欢独自闯荡江湖,因此,我们兄弟二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只是每年父母的忌日,我们必会在父母坟前相聚,一起喝酒聊天,也甚是畅快。薛姑娘,既然你已无法回到你的世界,那么就不该总是生活在回忆之中,展昭不论你过去是何身份,都愿和你做朋友,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大可找我倾诉,再别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可好?”
    薛飞飞从认识展昭到现在,从来没想过他会和自己说那么长的话,也从未见过他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印象中的展昭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亲切却始终让人无法太过靠近,即使当飞飞表白身份后,他那是的疏离,也是彬彬有礼,只是那一份冷淡,一点点的寒了飞飞的心,如今,展昭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她一时之间到不知如何回答,更吃不准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只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展昭开心地说:“既是朋友了,那以后也不用那么生分的叫我展大人,你就叫我展大哥吧,我定会像哥哥一样护着你。”
    薛飞飞心中暗道:‘这展昭该不会吃错什么药了吧,’可抬头见他一脸诚恳地样子,又不像在信口胡扯,便轻轻叫了声:展大哥….
    展昭笑着应了声,便说:“即叫我大哥,便该听我的话,快回房歇息吧,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夜,大哥送你一件礼物,你定欢喜。”
    薛飞飞一听有礼物,眼神一亮,一脸期盼地问:“是什么礼物,大哥能否先告知一二?”
    展昭笑着将她扶起说:“佛曰,不可说”,便催着飞飞回房,自己也正好回去运功打坐休息片刻。
    飞飞走了几步,忽地回头,对展昭嫣然一笑道:“展昭,你是个好人,中秋夜我也会送你一份礼物。”
    展昭展演一笑,说:“好,在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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