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长安

    到了医院门口，宋离一直把陈曦往医院里推，“你快回去吧，不能让你妈妈一个人守着。”
    “嗯，我知道，我就不送你回去了。”陈曦点点头。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回去，你快进去吧，去吧。”
    “今天多亏你了，一接电话，我整个人都傻了，要没有你，我现在都不一定在哪儿呢。”陈曦叹了口气。
    “行了，你哥忽然出了这事，真的挺突然的，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越是得冷静，你爸妈身边就剩下你了，能安慰他们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宋离安慰道。
    陈曦点了点头。
    “对了，”宋离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事儿，要不要跟蒋姐说。”
    陈曦一听到蒋尧，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没回答宋离，只是上前拦了一辆出租车。
    宋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走到车跟前。
    “你穿的这么少，回去别冻着了。”陈曦边说边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戴在宋离身上。
    “你别，回去你妈问你怎么办，你带着吧，你······”宋离还没做好面对陈曦父母的准备，所以在这之前，也不希望自己在他们面前的形象有所折损。
    “行了，听话。”陈曦的语气不容商量，他把宋离推进了车里，然后摆摆手，看着车子走远才转身进了医院。
    宋离到家都快一点了，站在门口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本来只是送送陈曦，没带钥匙，无奈只能敲了敲门。
    “你怎么才回来，送个人送了这么长时间。”妈妈披着外套开了门，见宋离一进来就摸了摸她的手，“你看你手冰凉，出去的时候也不穿个厚点儿的衣服，你不冷啊！”
    宋离低头换鞋，一边给妈妈解释，“刚到门口，医院来了电话，说是陈曦的哥哥出了事。”
    “谁？怎么了？”妈妈问。
    “陈曦他哥，被人打了，送去了医院，现正在手术室抢救呢。”宋离进屋见电视还开着，便问，“你还没睡啊，这都几点了。”
    “睡什么呀，你大晚上的不回来，我能睡得着吗。”妈妈拍了一下宋离的屁股说道，“那人没什么事吧。”
    “我也不知道，”宋离进厨房从暖壶里倒了杯热水，又从凉杯里兑了点儿冷水，然后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有没有事儿咱也管不了，你快睡吧，这都几点了。”妈妈叹口气便回了自己那屋。
    宋离关了客厅的电视和灯，回自己的屋里换睡衣，一站到镜子前看到自己帽衫配休闲裤，外面还套了个开衫的模样，想想刚刚突然出现在陈曦妈妈面前的自己也是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时，便悔不当初。
    从洗手间洗漱出来，钻进被窝给陈曦回着微信，宋离忽然想到了蒋尧，于是抿了抿嘴唇，还是给她发了个消息。
    蒋尧本来都睡了，可是睡到了后半夜做了噩梦忽然就醒了，起完夜刚回屋就看见手机屏幕在闪，点开就是宋离的消息。蒋尧拿着手机愣在原地足足有十分钟，然后忽然缓了过来，衣服都没换，起身就跑出了房间。
    蒋尧的爸爸听见了外屋的动静，起来出门一看，蒋尧穿着睡衣外面裹着一件羽绒服，低头正在门口换鞋，“你干嘛呀，大半夜的。”爸爸说着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陈皓出事了，现在医院，我过去看看。”蒋尧咬着嘴唇低声说。
    “谁？”爸爸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蒋尧没有再说第二遍，顺手拿起了包和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丝毫不顾自己的父亲在背后低声喊着蒋尧“回来！你给我回来！不许去！”。
    蒋尧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刚关掉车里的灯准备下车，放在车门上的手却在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动作。
    刘娅从车里出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衣，转身跟车里的男人说了两句话，然后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医院。
    蒋尧默默的看着刘娅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低着头，拿起手机，有些颤抖的反复翻看着宋离发给自己的那条消息，“蒋姐，陈曦哥哥出了事，现在XX医院。”没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上面的那些文字。忽然，蒋尧笑了，一把将手机朝脚下砸去，她越笑就越大声，笑得越大声，渐渐的，哭得也就越大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不爱了，可还是放不下。她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无药可救。明明已经分开，明明就是想要进去看他一眼，可为什么依旧不能说服自己，为什么依旧不能正大光明。她死命的咬着嘴唇，一只手撑在车门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嘴，她不想听见自己懦弱的哭声，一双眼从后视镜挪到了车窗，她所逃避的是自己哭泣的样子，为一个自己说过后悔的人哭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