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长安

    时间就这么悄然走过了十一月初雪的长安，进了十二月，宋离觉得天气越发冷了。
    那天是15号，宋离白天跟着妈妈去了姥姥家，天刚黑，陈曦的汽车就停在了家属院里，妈妈站在阳台，脸色不是很好看，宋离匆忙拿上手机就跑了下楼。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今晚有事吗？”宋离双臂环抱胸前，尽量保留住单薄衣衫下的体温。
    陈曦却只说了一句“跟我走！”就把宋离拉上了车。
    “你干嘛！”宋离大惊，“我爸妈都还在楼上呢，晚上说好了在姥姥家吃饺子的！我跟你说话呢，陈曦！我的包、外套······还有，还有围巾，我的东西都还在楼上呢！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下次过来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我爸妈本来就不是很高兴，你还，你还······呀！你开慢点儿！你带我去哪儿啊！陈曦！陈曦！”
    ······
    陈曦拉着宋离推开了家门，宋离看着里面的场景一愣。
    偌大的客厅里摆放着一只不大的蛋糕，陈曦走过去，跪在地毯上，拿起打火机，点燃了上面的蜡烛，他再次起身，过去关掉了房间里的灯，拉着一脸蒙圈的宋离走到了蛋糕的跟前。
    “你干嘛？”宋离有些害怕，“今天是谁的生日？”
    “我的。”陈曦说。
    “不是。”宋离不会傻到连陈曦的生日都会记错。
    “可是我想今天要你为我再过一个生日。”陈曦按着宋离的肩膀，让她坐在他的对面。
    “你想干嘛？”
    “祝我生日快乐，宋离。”
    “你到底想干嘛？”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陈曦拍着手，独自唱起了生日歌。
    宋离觉得屋子里的空气是凝结的，她快要窒息了。
    陈曦的歌声停止，屋子里又是怕人的寂静，他伸出手，拉住有些颤抖的宋离，然后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宋离，我要结婚了。”
    这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所有，为什么要带着她上海，又为什么带着她回到长安。原来不过都是为了隐瞒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绕了一大圈，可是故事的结局依旧没有改变，他爱的是她，可还是要娶另外一个她。
    宋离低头，流下两行清泪，又用手背匆忙抹去泪痕，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们什么时候领的证？”
    “今天。”都这个时候了，他并不想再骗她了。
    “那你还来找我干嘛？是想看看你的前任在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以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吗？那么我请问你，我现在的表现，你可还满意？”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心思，只有你假装不知道，从始至终。”
    “那你希望我怎样，陪着你装模作样的过完这个所谓的‘生日’，然后祝福我自己分手快乐，从此看着你和另外一个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还是我现在跑到那个女人的面前，拿水泼她，拿自杀威胁她，撕掉明天的婚纱，再恬不知耻的骗她我怀了你的孩子，跪在地上恳求她把你让给我？陈曦，我受不了了，事情没我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我想的那么坚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人一心一辈子，可你能给我的只有一句看不到希望的承诺，我26了，我不想等我36的时候再后悔，拿十年的时间来彼此折磨······既然一开始就是我对不起你在先，那最后我还是选择做背弃的那一个，这样，是不是我们之间的埋怨会多一点，遗憾就会少一点。”
    烛火跳跃在他们彼此的眼中，她眼里的泪此刻格外明亮，倒映在他的心上。
    “宋离，假装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不可以求你给我一个生日礼物，给了就不能反悔的礼物。”陈曦看着她的眼，全是不舍。
    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蜡烛将要燃尽，宋离才轻声问道，“什么？”
    跪坐在脚上的陈曦忽然伸直了身子，他隔着蛋糕捧起对面宋离的脸，一眼一眼从她的发间、额头、鼻尖、嘴唇仔仔细细的略过，最后望向她的眼，“我要你。”他说。
    他炙热的嘴唇猛然含住了她的嘴唇，她的眼睛睁着，清醒的睁着，原本挣扎的双手从他的胸口落下丧失了气力，他整个身子探过放着蛋糕的茶几，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他的手指穿过她齐肩的短发，身体压在她的身体之上，嘴唇感受到她泪间的清咸，如果这是地狱，那他宁愿沉沦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