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玖

    暖阳微凉
    文.月半初一
    时间，像武汉六月的大雨。一瞬间淋湿了整个四季，催促着你我分离。
    1
    夏季天气燥热，头顶上老旧的电风扇“吱呀呀”地扭动着机体。刘夏曾不止一次用手托着下巴幻想:据科学理论，飞速旋转的扇叶在感受到地心引力以后，借着惯性最终摆脱掉扇柄地束缚，然后像伽利略抛下比萨斜塔的铁球一样，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向讲台疾行而去，正中那个毛发稀疏的脑袋，那么，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用饱受数学地摧残..
    “刘夏，刘夏!
    随着一阵板擦敲击黑板的声音，一瞬间,  教室里男女学生的各种目光全部因此聚焦在一名短发女生身上。
    “到!”刘夏在回过神后，猛然起身大声回答。不曾想，下一刻她的座椅居然径直向后倒去。“哐当”一声巨响过后，教室里不约而同得爆发出一阵哄笑。
    她在一片嘈杂声里中小声地嘀咕出一句“幼稚”。随后神色自若的扶起椅子，再次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用手使劲地拍着讲台,  示意大家安静。紧接着，唾沫横飞地开口训斥“你们都是高三的学生了，今年就该参加高考了，不要上课总是跑神……”
    话还未说完，下课铃便叮叮当当得冲击起每个人的耳膜。他不满地撇撇嘴“那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刘夏，郑旭，你俩来一下我办公室。其他人，下课!“
    刘夏和郑旭相互对视一眼，均满头雾水地跟在数学老师身后一言不发得出了教室。看着那个吐鲁番盆地一般的后脑勺，刘夏突然觉得同学们将数学老师称为地中海当真不是一 般的亲切。
    “地中海把我和学霸一块叫过去干什么?讽刺我?不应该啊.....走廊上，刘夏眼睛贼溜溜的瞄向一旁的郑旭“难道是发现了我暗恋学霸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突然间想转身就跑，可是这才发现她已经和郑旭不知不觉间进了办公室的门。
    “我想让你们组成一桌，互相辅导。你们觉得的怎么样?”地中海一边坐进自己的座椅里，一边说着，
    “众所周知，刘夏你在咱们理科班里面，那语文成绩每次都是名列前茅，不过这数学成绩吧..啧，还真是差的让人不忍直视；郑旭，再看看你的成绩，你自己应该也清楚，跟她正好相反”他抬头看着二个人，状似无奈的接着道“正好你们俩现在都坐在后排，不影响其他同学看黑板，不如考虑考虑我这个意见。”
    “我同意。”郑旭稍作思考后，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然而刘夏听到这话后，则诧异地看向郑旭，  随即惊喜的开口“.....我也没意见。”
    地中海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  心满意足的笑起来，“那你们俩待会自己把座位换了就成，还有其他问题么?”
    “没有了，老师再见。”说完，二个人便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2
    次日下午放学后，  下课铃刚响完，刘夏习惯性的伸手抓住书包便向教室外冲刺。可还没等跑远，就直接被一道修长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你干嘛?”刘夏看着眼前的郑旭迟疑地开口问道。
    “补习， 你就别想着出去玩了。”郑旭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伸手拎住她的书包带，一个用力，直接将刘夏从门口拽回到座位上。
    刘夏一脸懵逼的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出了办公室之后两个人曾商量的补习时间就是在这个时候。
    “你不会是忘了吧?”
    简单一句话，一瞬间让刘夏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挫败感。这时候教室门口传来几声催促，“刘夏，你还走不走啊?再不去等会去漫展可就来不及了!”
    刘夏 对着门口处无奈地摆摆手“你们自己去玩吧，  我这才想起来我晚上还有事!”
    “行，那我们先走了。”教室门口的几名女生，若有所思得看了郑旭一眼，笑嘻喜的回应。
    看着她们的眼神，  刘夏无奈的冲他们嚷道“你们再不快点，漫展可就要结束了!“
    又是一阵调侃声后，教室里只剩下刘夏和郑旭两个人。
    一瞬间，原本欢脱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刘夏看看郑旭，立刻手忙脚乱的从书包里翻找着文具，习题。慌张的样子看得他不自觉得上扬起嘴角。随手翻出一本教辅轻轻敲在她脑袋上。
    “别找了，你先做这个，从头开始，不会的再来问我。”
    “呃……好。”
    郑旭的举动让刘夏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紧接着，她的脸烧成了一片绯色。在透过玻璃的落日余晖下显得分外可爱。与此同时，看到这一幕的郑旭，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咳咳”郑旭干咳着，最终别扭地打破了这暧昧的沉默。
    “好了，别愣着，快写题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同手同脚地走到座位上，从桌面抓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奥”，刘夏呆呆的回复一声，略显窘迫的坐到他身边，丝毫不敢再看郑旭的脸了。不过两个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面前的课本所吸引。
    不多时，晦涩难懂的数学题便让刘夏烦躁的皱紧眉头。手中下笔的力道也不觉大了几分。刺啦一声，刘夏面前的草纸上便赫然出现了一只狰狞的大嘴，仿佛此刻正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谁。
    郑旭听到了声响，疑惑的扭过头来，入眼便是刘夏鼓着腮帮子冲草纸发小脾气的模样。他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
    “那道题不会，我给你讲讲。”说着向刘夏凑过来。
    刘夏感受到郑旭的靠近，不由得绷紧了身体，小声的答了一句“第一题。”
    一阵静寂过后，只剩下郑旭温柔的讲题声回荡在她耳畔……
    3
    在接下来日子里，刘夏总会无缘无故地想起来:郑旭认真读书时的侧脸，给自己讲题时，不经意中凑近的呼吸，还有，他身上干净的肥皂味。于是经常在补完课后温习小说的刘夏同学，开始思考一个大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是世界在他出现的时候黯然失色，是四季里有他的时候，全部温暖如春，是……”
    刘夏咬着笔头面对墙，想:喜欢，是什么感觉……
    “想什么呢？”郑旭在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到她神游之后，不禁开口问道。
    “嗯？”
    显然刘夏被吓了一跳，随后她盯着郑旭的脸，一脸严肃的请教道“郑旭，你说，喜欢是什么感觉啊？”
    “啥？”郑旭对自己的听觉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
    “我说，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感觉？”刘夏看着他受到惊吓似的表情，默默的送给郑旭一记白眼。
    “喜欢……”郑旭撑着脑袋想了想，继而说道“我觉得喜欢就是，你看到她的时候就会很开心，你看不到她的时候，脑袋里总会经常想起她的样子，呃，总之喜欢一个人就是，没事总想着她。”
    “奥～，这样啊。”刘夏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又转过头，看向了墙。
    “哎，你为什么这么问啊”郑旭用手肘撞撞刘夏“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刘夏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可是连初恋都还没有呢！我就是随便问问。”
    “嗯，这样啊。”郑旭说完，就低下头看书去，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刘夏瞬间红透了的耳朵，和自己心里说不清楚的酸意。
    刘夏听着郑旭没再多问什么，暗自松了口气。她几乎确定，自己确实喜欢上了郑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刘夏开始暗暗付诸行动。
    首先，一向避数学如蛇蝎的她，开始频繁得向郑旭请教问题，而且每次都在一脸懵逼中结束这个过程。
    其次，她在补课期间开始疯狂的屯里零食，原因是方便她随时抓住郑旭的胃。
    最后，她在一个个清晨里，埋伏在学校门口前的一个角落里，为了制造出一次次偶遇。
    但是从结果来看，几乎刘夏的在一切行动过后都以失败告终，因为她和郑旭关系，毫无进展。
    不过，经刘夏这一番折腾过后，她身边几个闺蜜倒是都知道了一件事:她喜欢上郑旭了。
    于是，一天放学之后，她们几个闺蜜在走廊上，商量着向刘夏提议“夏儿，你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郑旭那木头都没回应，要不你直接跟他表白算了。”
    刘夏皱着眉头拒绝“不行，郑旭要是当面把我拒绝了，那多尴尬。我们还是同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行不行。”
    “我说，夏儿，要不咱写情书吧。”其中一个女孩子说道“你写情书，这样就算拒绝，也是不知不觉，给双方都留个面子。”
    刘夏看着她们，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她看看手表“行了，谢谢你们，我回去想想再说，这也不早了，我还要找郑旭补课呢。”说完就转身向教室走去。全然不顾后面一阵抱怨声起。
    夜晚，刘夏躺在自己床上，想着自己的情书，应该怎么下笔，应该从那开始写起……平时作文几乎满分的刘夏，现在一想到情书，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4
    过了好几天，刘夏终于写出来一份自己读着还算满意的情书。
    与此同时，刘夏也听说了一件关于郑旭的传闻——郑旭有女朋友。
    最开始的时候刘夏其实和一部分人一样，认为这就是个道听途说的假消息。
    毕竟在郑旭身边，虽然确实有不少女生暗地里喜欢他，也或多或少像刘夏一样，有所表示。不过，基本上除了刘夏，郑旭都明里暗里的拒绝过她们的示好。
    直到不久后，刘夏还没来得及送出情书的一天里。她亲眼看到郑旭和一个长头发的女生从甜品店里走出来，随后郑旭状似亲密得载着那个女生陷入人群。
    刘夏那时当即愣在了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个人失神好久。
    在那之后，郑旭还是和之前一样，放学和她一起互相补课，平时做同桌时偶尔和刘夏闲侃几句。对于其他人调侃他女朋友这件事也没有过多解释，常常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
    刘夏看着郑旭和他人打闹的样子，独自在心底苦笑。随后一头扎进了学习当中。在这个高考前仅有的平静之中，刘夏觉得，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一天，郑旭和刘夏补完课之后。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长发女生，她探出头向教室里张望着，显然是在找人。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郑旭时，整个人雀跃得差点跳起来。
    “郑旭哥。”清脆的声音自空气中响起，紧接着的是一阵撒娇似的抱怨“你怎么还没回去啊，害的我还得过来找你。”
    “都这么晚了，郑歆，你过来干什么？”郑旭不解的看着那个女生，轻轻皱着眉头，担心之意溢于言表。
    “那个，既然郑旭你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刘夏了然的看着他们，木然扬扬嘴角，还不待郑旭回话，就快步走了出去。以至于，从她书包中掉出来一本复习资料，她也没有过多理会。
    郑歆看着郑旭想追又不敢追的样子，一边蹲下身子将复习资料捡起来，一边开口“人家都跑没影了，你既然喜欢她，那你放手追啊。”
    话音还未落，一个样式简单的信封就从资料里掉落了出来。上面只写着“刘夏”两个字。
    看着躺在地上的信封，郑歆脸上逐渐浮起一丝尴尬，在犹豫片刻后，慢慢把它摆在了郑旭面前。
    郑旭左手拿过信封，右手就去动还在郑歆手里的资料。然后一脸淡然的将信封重新夹回到书页中。
    “郑旭哥，你不看看吗？”
    郑歆不解地问道。
    “看什么？”
    “看看信里写了什么啊，万一……”看着郑旭无所谓的样子，郑歆着急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郑歆还没说完，郑旭就开口打断道“她有喜欢的人，或者有人喜欢她，我都不管。只要她每天开心就好。
    而且，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听到我有女朋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我不能随便动她东西。”
    “哥，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郑歆无奈的看着郑旭。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死板了。
    5
    第二天，刘夏看着自己课桌上平整摆放着的复习资料，直接翻了起来。看着变了位置的情书，她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郑旭肯定已经看过这，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了。
    接下来一天里，刘夏看着状似什么都不知道的郑旭，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郑旭既然都知道了，那他会跟我说什么呢……我也喜欢你？不不不，他不是有女朋友吗。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一个不小心，时间就到了放学，刘夏感觉自己已经将郑旭所以反应都幻想过了。不过，她看着郑旭认真写题，状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又纠结起来。
    最终，刘夏鼓起勇气和郑旭来了口“郑旭，我问你个事。”
    “你说”郑旭看着刘夏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昨天，你有没有看到我教辅里夹的什么东西？  ”
    “夹的什么……”郑旭回忆着，猛然间记起来了昨天那封没拆开的情书，随即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昨天郑歆帮你把书捡起来，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夏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下便觉得他肯定是知道了的，现在这么和自己说，其实就是婉拒了吧。那自己还要自作多情什么呢？他说的那个郑歆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找他那个女孩，当时自己在旁边看着，不是也觉得他们挺般配的吗？
    这么想着，刘夏不仅鼻子有些泛酸。低着头，怏怏地和郑旭说一句“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补课了，我想回家睡一觉。”
    郑旭看着刘夏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开口说解释什么，话出口却成了“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用我送你吗？”
    “不用了，明天见。”说完，刘夏便失神一般的离开教室。留下郑旭一个人满脸的懊悔。
    刘夏独自走回家这天，路上下起了雨。对于刘夏来说，她没有偶像剧里追出来的男主角，没有浪漫的邂逅，她唯一剩下得就只有自己向家狂奔的狼狈姿态。
    到家之后，刘夏躲开父母，悄悄潜回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之后，直接缩进了被子里，无声的哭了起来，半夜就开始发起高烧。
    在家挂了好几天吊瓶的刘夏，时不时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可以有借口不去学校，有理由不去面对郑旭。
    等到刘夏返校的那一天，刘夏看着自己旁边空荡荡的书桌，她觉得自己庆幸的太早了。等到闺蜜早晨到教室后，刘夏才知道，她请病假的这段时间里，郑旭已经办理完出国手续了。据说，郑旭是今天的飞机。
    刘夏也不知道这消息准不准确，但是，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郑旭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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