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朔云幸运的赶上了漠北最大的一场雪。他就像小时候一样,骑着浮云在大雪里飞奔。感受雪花夹杂着冰茬儿击打到脸上,不痛,却意外的舒爽。不过离开了一个月,他却觉得像过了好久,直到从浮云身上下来,整个人躺进了厚厚的雪层里,他才有了实在感,真的回来了。
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了碎叶河边,好象已经成了习惯,每次想要出来透气,都会到这个地方。从那么小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了特殊的意义。这里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回忆里的人们还都是小小的少年,单纯,美好。靳朔云忽然想起那个冬天,声称要找他报仇的呼衍灼翎变是踩着冰面渡到了对岸,结果回去的时候掉进了冰窟窿。这么多年,好多事情都变得模糊了,唯有那时呼衍灼翎爬上岸的郁闷模样,依旧清晰。时不时的拿出来回味,还总会让靳朔云嘴角上扬。
这样想着,靳朔云就将视线飘向了河面,厚厚的冰层封出了汹涌的奔腾,可即使在凝固的状态,那磅礴的气势也没有消失。靳朔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竟然真的又看见了年少的呼衍灼翎,就那样滑稽地走在冰面上,一步,两步,三步……摔倒。靳朔云乐了,他就说嘛,稳当的走路就不是呼衍灼翎的风格。
不对。随着人影越来越近,竟然真的是呼衍灼翎,当然不会是少年的样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半个月前刚分开的男人模样的呼衍灼翎。
“我本来想去你军营呢,大雪天在这躺着不冷啊。”呼衍灼翎人还没上岸呢,声音倒先传过来了。
靳朔云有些意外地起身:“这漫天大雪的你不老实在呼衍部落待着,乱跑什么?”
“当然是紧急情况啦,”呼衍灼翎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很自然地伸手把靳朔云从雪地上拉起来,“走吧,到你营里再说。”
靳朔云满腹疑惑的带着呼衍灼翎回到军营。将军帐内坐定,靳朔云才道:“到底什么事情?”
呼衍灼翎神色凝重,想了好一会,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法。
靳朔云等得实在不耐烦,道:“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他完全相信即使给呼衍灼翎想上半天,这家伙说出口的话与最开始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那我就直说了。”呼衍灼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口气道,“我大哥二哥前些日子给查哈尔赫琪那边送了好些个美女,我觉得他俩在背着我搞什么事。”
靳朔云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恩。”呼衍灼翎点头,“我觉得他俩可能想联合查哈尔那边趁大南新帝刚登基的时候做些什么。”
呼衍灼翎苦恼的样子反倒让靳朔云乐了:“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啊,不帮你哥也就算了,来给我通风报信不说怎么看着比我都愁?”
“你说过,要是呼衍部落进犯,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呼衍灼翎看着靳朔云,语气认真。因为在他这里,这就是件天大的事情。也许,甚至比他的领主之位都重要。
靳朔云沉默了。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有兄弟如此,他知足了。呼衍灼翎还在紧张地看着他,靳朔云猛的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别像天要塌下来似的,事情不是没有解决方法。”
呼衍灼翎看着靳朔云拿出了纸笔,开始写信。奇怪道:“你这是做什么?”
“如果我说有人早一步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状况,你信吗?”靳朔云三俩下就将信写好,几句话而已。
“怎么可能?”呼衍灼翎自然不信。
“所以说,你我这辈子也只能在这片草原上待着了。”靳朔云没有再多讲,只是淡淡的笑。
薛临,真的是个人物。难怪能帮着贺无晨成就帝位。临走的那个清晨,他对自己说,如果边境有异动,便马上修书于他。记得当时自己说,什么样的军队都不要妄想染指塞北,可薛临却诡谲的摇头,他说,不一定所有的干戈都要靠流血来制止。果然,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适合住在皇城吧。
南元五四六年,四月初二,大南国小公主贺无钥被护送至漠北,与呼衍灼烈成婚,至此,大南与呼衍部落正式结盟。
大喜之日,靳朔云作为边塞大将被邀请至呼衍部落喝喜酒。谁都知道这是一桩政治联姻,可每个人的神色却只有喜悦。呼衍部落的人们围着篝火跳舞,也许他们已经预见到了未来长久的和平。新郎呼衍灼烈更是从头笑到尾,靳朔云没见过贺无钥,可他总觉得所有的遥南女子对草原的汉子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一种草原上从来找不见的风情。
唯一郁闷的要算是身旁喝得已经醉了七分的家伙。从喜宴一开始呼衍灼翎就一直在喝,靳朔云连原因就没来得及问,这家伙已经把自己灌倒了七八分。
当呼衍灼翎把手伸向不知道第几个酒坛子的时候,靳朔云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酒坛子拿开,受不了道:“你大哥成婚,怎么把你难受成这样。难不成你也看上了公主?”
呼衍灼翎歪着脑袋,反应有点迟钝,盯了靳朔云好半晌,才语无伦次地说:“那公主本来就是要给我的……阿爹说的……要给将来呼衍部落的领主……”
靳朔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他醉的实在有些厉害,可乍听到这样的□□,还是有些吃惊:“那怎么今天成亲的不是你呢?”
“我跟阿爹说的呀,我说我不要,我说我一辈子都不要成亲。”呼衍灼翎已经开始大舌头了,晃着脑袋似乎随时都要醉倒下去,“阿爹特别生气,还说再这么任性将来就不让我继位了……”
靳朔云楞楞地盯着男人,一时间吃不准他到底说的是真事还是醉话。而就在这个瞬间,两片温热的唇贴了过来。靳朔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想伸手去推,呼衍灼翎已经先一步抽离,确切的说是整个人滑落到地上,彻底醉倒了。
靳朔云紧张地四周环顾,还好,酒过三旬,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能神志清明的顾及到别人。
“我就想跟你一辈子在这片草原上驰骋,不要别人……”呼衍灼翎咕哝着,然后开始呼呼大睡。
靳朔云沉默了半晌,叹口气将呼衍灼翎扶进了就近的帐子。他从没想过呼衍灼翎会对他抱有这样的感情。看着席子上睡得舒服的男人,靳朔云气不打一处来,他倒是痛快了。
十一年,与呼衍灼翎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呢。靳朔云把目光放在那张不算英俊的脸上,还是那张楞楞的脸,与初相识的那一年,似乎根本没怎么变化。那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呢。靳朔云试着把贺无晨和呼衍灼翎一起放在脑子里比较,结果发现对他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感。对贺无晨,他拼了命的想要保护,想要怜惜,想看到那人的笑脸,而对呼衍灼翎,好象根本说不上来什么。他就是那么自然的一直在身边,似乎不用理由,似乎理所当然。
算了,靳朔云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反正呼衍灼翎已经醉得不成样子,那今晚,就当作一场梦吧。
一个月后,大南国皇后即位,乃当朝太师之女。消息传到漠北的时候,靳朔云正听简适汇报集市的近况。摆摆手让通报的人退下,他示意简适继续。
人生就是这样,你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失去一些东西,取舍,全在你的选择。贺无晨要的是皇位,靳朔云要的是漠北太平,他们都得到了。至于这过程中失去的东西,即便再被人在乎,却也找不回了。
查哈尔赫琪最近很郁闷,前些日子呼衍部落送来了好多美女,可他竟然提不起一点感觉。每次亲热到了关键时刻,他总会想起另外一张呆脸。查哈尔赫琪觉得自己肯定是中蛊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简适从看见了就手痒痒变成了看不见就心痒痒,而现在,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简适了。据集市的兵将说,这几天简适一直在向刚从遥南归来的将军汇报。
早知道,当年就该一刀结果了靳朔云,这样一来简适就不会因为汇报而不出现在集市了。查哈尔赫琪闷闷地想着,完全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扭曲而不合理。
“禀报首领,简副将已经回到集市了。”探子匆匆来报。同时在心里郁闷堂堂查哈尔部落第一密探为何沦落到定点盯梢的地步。
查哈尔赫琪哪管那么多,一听说简适出现了立刻拿着刀奔赴集市。
一柱香时间后
“你又来帮忙啊。”简适微笑着把手里的麻袋自然的交到了来人手中,并略略分神感慨了一下做领主真的好轻松,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像他,完全闲不下来呢。
查哈尔赫琪从见到简适起就浑身舒畅,也没心思管那么多,反正帮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把刀往腰间一放,动作特流畅的开始了搬运工作。只是偶尔会想,干脆把人绑到查哈尔部落得了,省得天天看不着心痒痒。
路,还很漫长。
“我记得那天的事儿……”几天未见的呼衍灼翎俯一出现,便开门见山。
靳朔云反倒不再困窘了,也许是呼衍灼翎的坦荡让他也跟着释然起来。抱着胳膊,轻笑地看着呼衍灼翎:“怎么的,今天打算来解释吗?”靳朔云莫名的觉得,即使和呼衍灼翎把事情说开,他们之间该如何还是如何。没有原因,他就是这样相信。
反倒是呼衍灼翎不好意思了,他挠挠脑袋,半晌,才呐呐道:“我从小就想,娶媳妇儿一定要找个结结实实的婆娘,要够强够棒,上得马挥得刀,才不要遥南平原那些病怏怏的姑娘……”
“你把我当姑娘?”靳朔云挑眉,大有你敢再说一句小心我不客气的意思。
“不是不是,”呼衍灼翎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哎呀,反正我也说不清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块,要是看不着你我就总想……”
靳朔云听到这乐了:“那咱俩现在不就是这样么……”
这话着实把呼衍灼翎绕进去了,他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可好象还真有点道理。他现在不就是想见靳朔云就见,想和他一块骑马就一块么,呼衍少主的逻辑一向是想不明白的就不想了,可是这回他倒还真在即将放弃之际发现了差点遗漏重要的问题:“你不许成亲!”
靳朔云一楞,马上又笑了:“行,这个我能答应。”他本就不想成婚,女人在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以后也不会。更何况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不会对女人有任何绮念。
“这就行了。”呼衍灼翎又露出了他那洁白的牙齿,“我饿了,你这军营里有没有吃的啊?”
靳朔云彻底被打败了。可心情,却一点点晴朗起来。呼衍灼翎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一点无庸质疑,至于其他,再说吧。毕竟,他们要在草原上驰骋一辈子呢。
——终——
偶知道这是绝对的烂尾,没办法,这故事如今已经和偶当初的设想完全脱轨,再继续下去,就只能是个大坑了。所以,偶坚决的快刀给它个了结。
偶说过不写悲剧,可这篇,估计怎么也看不出喜剧效果 = =
对一直追文的亲,偶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反正什么鸡蛋砖头随便扔吧……都是偶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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