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见红尘应识我

第98章


他微微合上眼睛,也在同时睡去,只是极为轻浅。
  絮絮的声音传来,他猛的睁开眼睛。凝目往床上看去,却是虚惊一场。
  如今已半夜,少年睡的不安稳,把个被子踢了两脚,沿着床缓缓的滑下一截。左足也大大咧咧挂到了床外,在那晃了两下,缩回去一点,又滑出来。
  轻轻从梁上跃下,来到床前,将被子给扯了回去。那只足还垂在床外,他手有些颤,轻轻握起了,便要送回被子里去。只是触手轻滑,洁白柔韧,一时竟痴了。
  呆了良久,他突然跪在床前,握着那足送到唇边,微抖着轻吻了下。
  自认卑微的蓝回,所想的,只是怕亵渎了少年.
  END
  番外之安宁
  舒卷云袖,覆手自如。一曲萧声勾魂摄魄,婉转笑间道不尽俊秀风流。
  明日楼绾袖居的安公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任你达官显贵,想求的安宁一曲,也是千难万难。
  夜幕已临,大厅里红白两纱飘舞,上好银烛照耀,安静之极。没有一般卖笑场所的喧闹糜烂,只有几位美貌少年立在厅里,一旦有客人进来,便上前引路,仔细询问需要。
  秩序正常进行中。
  门口突然传来响亮的一声,一袭红衣跨进了大门。这却是个少年,怀里抱着琴,生的眉眼飞扬,长睫闪闪,别有一番俏丽。
  几位美貌少年对视一眼,暗暗觉得来人不善,两位便迎了上去,道:“这位公子……”话未说完,给那少年嫌恶的一拨,顿时双双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他也不管他们,朗声道:“我要见安宁,让他出来!”
  厅中虽有微乱,却仍然基本镇定。有人去通报里面了。那红衣少年高傲的站在那里,只是抱着琴,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一个青衣少年从楼上走廊里出来,看着他道:“安宁公子有请。”
  红衣少年轻哼了声,道:“要他出来!”
  楼上少年微一蹙眉,道:“我家公子不轻易见客……”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纤纤柔细。
  淡淡的声音传来,道:“这位公子,可是找我?”
  一身云绣团团白衣的秀美人儿缓缓从楼上少年身后走了出来,目光直落到楼下的红衣少年身上,微微一变。
  这个人有些眼熟,却肯定没见过。安宁暗忖。
  少年上下瞥了他两眼,冷笑道:“果然是你。”
  安宁微诧,柔声道:“这位公子认得我么?”
  那少年却不答,就地一坐,把那桐木琴往膝上一摆,道:“我要和你比试!”试字未落,一指挑起琴声,直逼安宁,居然含了内力。
  安宁神色微一变,十指一抹,从腰间带出萧来,恰恰抵住琴声。一时厅中曲调如龙,双双翻滚盘旋,却都是瞄准了对方要害。
  奏了片刻,安宁已经探到少年内劲不足,使得上跳的音调不够圆满,只需待时机,轻吐一声便可告破。但以音杀人,动辄内伤,这少年与他无冤无仇,却也没那个必要。
  眼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少年额上微见汗,恨恨的望了一眼安宁。手下琴音不停,突然开了口。
  “你是不是看我很眼熟?”
  他冷冷的道。
  安宁微一震,垂眸静吹,将神情贯注在萧上。那少年的琴声渐渐落了下风,却一语不停,继续道:“你是不是在想,在那里见过我?”
  “你一定想不出来,因为你见过的不是我,是我哥!”
  安宁眸子一张,记忆突然全部灌入脑中!
  在那,不算很远却又很远的以前。
  安宁的母亲是武林中排的上字号的人物,却为了他爹,毫不犹豫的废了一身武功,然后换来了一位小妾的地位。
  然后生下他,却是美貌至极。
  于是悲惨的命运,从这里开始。
  他和天水很像——但不同的地方,他是被偷偷送出的。必须逢迎那些老爷们,必须和其他的男人女人争宠。开始还好,但后来,因为他丝毫无害,又不会嫉妒,愈加招来那些老爷们的喜欢,于是也愈加招来其他人的嫉害。
  在第一锅汤“不小心”倒到身上来以后,安宁突然的明白了一切。
  在那之前,他温柔稚嫩的以为一切都是正常的。
  原来温柔美丽的母亲开始变的凶恶而善妒,她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原来心爱的音乐,只有那个男人,所以她要紧紧抓住。安宁只是站在一边看,静然的看着他们丑陋的内在和漂亮的外表遮掩。母亲的萧深锁在柜子里,早已蒙灰,却被他偷偷拿出,因为他喜欢——尽管他并不喜欢伺候男人,但他喜欢那些歌舞。那些曲子和舞步仿佛从几千年前存在,就专门等着他的到来。
  但在他手里,却是标准的阳春白雪。那些男人更感兴趣的,是他的身体。
  就在那一天,他抱着萧,有些寂寞的站在庭院里的梅下,仰起脸承接六角飞雪时,被二皇子看上了。
  然后到了府里,长期居下来。伺候一个人,总比伺候很多要好。
  但此时的安宁,早已不是那个会温柔稚嫩微笑的孩子。
  他虽然没有独占专宠的兴趣,却也要把威胁他安稳生存的人剪除掉。
  于是红沅就这么死了。
  红沅是个心计毒辣的男宠,同时在二皇子府里,新宠的人都逃不过他的手心,最后不是死了,就是失了宠。而二皇子并不怎么管这些事,死了也是没人问的。
  所谓先下手为强。
  安宁老早探听好了这一切,在进府第一天便略施小计,让红沅挑衅他时,冲撞到二皇子,然后再鼓动那些旧人添油加醋,红沅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安宁的位子,在这里算是坐稳了。
  手一抖,那少年突然指下猛的加劲,琴音爆吐而出,毫不客气的直扑楼上!
  突然走廊左边尽头,金铁声铮的响了一下。
  清响的声音,那一下,有如一根刺般狠狠扎进琴声底部。顿时啪啪啪断了三根琴弦,红衣少年哇的吐出口血来。所有的攻击也荡然无存。
  蓝衣槿花的少年从左边走出来,手里提着个长颈乐器,但掩在后面,看不清楚。他走到安宁身边,突然变出块小酥饼来,笑道:“吃一块?小七方才做的,我不敢先吃呢。”
  安宁蹙着的眉顿时轻展开来,张唇接了,微笑道:“好事总轮不到我。”
  少年眉开眼笑,从后面提出一大袋东西来,道:“为了预防不测,我准备了解毒剂!”
  打开一看,却是他最爱的玉荷叶滚糖糕。这糕是一位老匠人的手艺,在城里没得卖的,一定要到城外五十里的小镇里去买。
  安宁微微一嗔,柔声道:“就算再喜爱,哪就买这么多来,吃不完,白白浪费了手艺。”
  蓝衣少年笑道:“怎么会吃不完?当心他们知道了都来抢你的。我是专门买给亲亲安宁的,才不给他们。”安宁欲笑,却见下面那少年看他们言笑晏晏,快气到吐血了。
  蓝衣少年拿出一块糖糕要咬,又住了动作,在手里掂了掂,转身对那少年笑道:“别生气,请你吃东西。”手一扬,那糖糕急射而下。红衣少年不敢怠慢,连忙运气于掌要击碎,突然腕间三寸给什么小东西一击,顿时没了力道,心中大惊。眼看糖糕已到眼前,他避无可避,正准备受此一击,糖糕却突然速度一慢,打了个旋儿,正好落到他张开的掌中。而那个击软他手腕的东西一连两个反弹,落在糕点之上,却是一块酥饼。
  安宁想起红沅后,便知道这个少年是来报仇找茬的。又想到原来的生活,一悲一哀,十分凄然。蓝衣少年却从斜刺里出来,不仅给他解了一围,此情此景,更是忍俊不禁。
  思归,思归。
  自从碰到他,便忍不住一直追随。
  这个少年,永远是他生命里的第一缕阳光。
  愿意给他做好吃的,愿意给他补衣衫,愿意给他做任何事。
  不为什么。
  就是单纯的,愿意。
  红衣少年手里托着糖糕和酥饼,一时傻傻的,不知该有什么动作。见着楼上的两个人和围观者都强忍笑意,眼眶一红,就要哭了出来。
  安宁本也内疚,见他如此,也道太不厚道只是个孩子。柔声道:“贵兄长的事,我是记起了,为人禁脔时,本也由不得自己。你若还想找我,随时便来罢,叫通报一声便行,安宁在此恭候。”说完话,转身便要离开。
  蓝衣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用极小声讨好的道:“安宁,晚上再做西湖醋鱼来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醒悟到那包糖糕的真正用途。
end
  番外之殷红已
  一双血红的眼瞳。
  眼瞳里映出遍地尸体,鲜血脑浆染了一路。
  他茫然而嗜血的扣紧了五指,感受到唇边血腥的甜味。
  那些逃走的人叫他血魔,他出奇兴奋的喜欢。
  因为那代表他——血魔殷红已,再不是一个隐身人,血卫的通称。
  他杀人,并不是因为喜欢杀人,而是喜欢自己活生生在世界上的感觉。
  垂云堡变乱,上代血卫被杀,堡内争夺之风正盛。
  殷红已还未继承血卫一职,便被仓皇送出,流落于江湖。但那时,他的神功已基本大成,首先杀了来追杀的人。
  那些人死的很惨。
  殷红已莫名的讨厌他们。因为他会把他们与垂云堡联系起来。在垂云堡训练的时光,有着数不清的杀手剑光,一张张铁板着或虚伪着得脸,还有漫天的黑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