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捕快:深得朕心

45、值夜


    晚上连弟一队人接班后,巴爷给他们分派护卫的任务。
    范通海当晚睡在一个小妾那里,连弟他们六人,两人一组分守在三个地方。
    侯杰和睡神守屋后,王石柱和孟大雨守屋前,连弟和叶仞山守屋顶,几个方位一安排,除非凶手挖地洞,否则休想有机会靠近范通海。
    可是刚安排好,睡神就闹起来,不和侯杰一组,说王石柱是大好人,愿与他一组。
    侯杰却不知怎的,似要故意嗝应他,非要跟他一组,巴爷没办法,折了四根树枝让他们四人抓阄,没想到睡神和侯杰都抽到了长枝,睡神气得将树枝一扔,转身向屋后而去,侯杰得意地眉毛一扬,也跟着过去。
    六个人分别找地方隐身藏好,连弟跟叶仞山跳上一棵大树的树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呆着,那个高度正好将小妾的院落一览无遗。
    整个夜静了下来,除了打更的声音就是猫打架的声音,叶仞山扫了一眼下面,见平安无事,低声问连弟:“你下午说有个想法,究竟是什么想法,把你吓成那样?”
    连弟说:“我现在无法确定,只是猜想。”
    “什么猜想?”
    “你说,铜钱大侠要怎么躲开这重重保护,然后大张旗鼓地杀死下面那位呢?”
    “很难,现在的范老爷绝不会独自呆着,铜钱大侠没有机会。”
    “可是,若他也在我们之中呢?”
    叶仞山一惊,瞪着连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看向树下的院子,夜色中,一切都显得如此安详。
    无人知道,周围这些潜伏的人是在保护,还是在想杀人?
    两人呆坐了会儿,连弟说:“我俩感冒刚好点,这样熬夜露宿可不利恢复,我带了个披风出来,你裹着睡会儿,我先看着,累了再叫你。”
    叶仞山没推辞,拿过披风将自己裹紧,靠着树杆闭上眼,很快便睡着。连弟坐另一树杆上,伸腿挡着他,免得他掉下去。
    三更的梆子敲过,一切依旧安安静静,连弟想,今晚凶手动手的概率很小,怎么也会等到他们这批新来的保镖,神经松懈下来才好动手啊。
    正想着,突然一声惨叫从屋里发出来,接着范通海几声声嘶力竭地呼叫。连弟暗骂一声,叶仞山也立即惊醒,两人没做停留,直向屋里扑去,另两组的四人也冲过来。
    王石柱守的前面,到的最快,他到门前,抬脚踹开屋门,冲了进去。
    屋里很快点亮了灯,那小妾衣衫不整地站在床边,吓着瑟瑟发抖,再看床上,范通海裹着被子还在叫。
    王石柱伸手掀开被子,范通海满头大汗,竟是梦魇了。众人哭笑不得,却也松了一口气。
    巴爷带六人从屋里出来,重新回原位守好。
    连弟和叶仞山回到树上,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地苦笑,这是做了多少坏事,才会睡不安稳呀。
    连弟说:“我觉得铜钱大侠今晚不会来,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叶仞山无奈笑道:“若护卫都像你这么当,范老爷也没两天活头了。”
    连弟强辩道:“防守太严密,人家大侠怎么下手啊,你得给人家留点缝隙,勾引他下手,不然我们真成保镖了,要守到何年何月?”
    叶仞山盯着她突然一笑说:“看你蛮不讲理的样子,倒像个女子。”
    “……蛮不讲理就是女子吗?真是……荒谬!”若叶仞山能读懂微表情,一定会从连弟脸上读出尴尬又带点窃喜。
    “如今这样辩解更像。”
    连弟语结,“不跟你说了,你睡不睡,不睡我睡了。”她抢过披风裹身上,靠着树杆果断闭上眼,这个人比关书呆敏感得多,让他发现自己是女生,不知他能不能接受,现在他没发现,以后真能以连蒂的身份嫁他,他也必定会发现连弟与连蒂是同一人。
    跟他走的太近,真不知是好是坏。如此纠结着,闻着披风上他淡淡的体味,很快睡着。
    叶仞山也像她刚才一样,伸个腿挡着她,防她掉下去。
    五更刚过,连弟自动醒来,身旁叶仞山靠着她在闭目养神,她一动,他就睁开了眼,见她醒来,对她淡淡一笑,“早。”
    连弟说:“看吧,我说了铜钱大侠不会来的,现在离交班还有两个时辰,你睡会儿。”
    “天快亮了,不睡了。”
    连弟见他精神挺好,没再说什么,两人坐在树上,默默看着天边慢慢亮起来的朝霞。云卷云舒,甚是眩目。
    “小叶,你喜欢怎样的女子?”连弟问道。
    “怎样的女子吗?”叶仞山思索道:“善良的,帅气的,笑起来哈哈哈无所顾忌的,在男人面前不会唯唯诺诺,自己什么都懂,跟男人争辩起来理直气壮。”
    连弟越听越奇怪,“这个世界有这样的女子吗?”这个世界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有敢跟男人理直气壮争辩的女人。
    叶仞山摇头道:“不知道。”
    连弟更加奇怪,“你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吗?”
    叶仞山沉默片刻说:“不知道。”
    连弟说:“遇到就是遇到,没遇到就是没遇到,什么叫不知道?”
    叶仞山含糊说:“好像小时候遇到过,现在想不起来了。你呢?喜欢怎样的女子?”
    连弟盯着他放在腿上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理的很干净,咬咬唇说:“我……不喜欢女子,我喜欢男子。”
    叶仞山一下扭头看住她,她慢慢转头对上他的脸,眉毛扬起、下颌朝下、下巴嘟起,五分惊讶,五分尴尬,不知现在是离她远点,还是继续不动。
    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她咧嘴一笑,“骗你的,看把你吓得?”
    他讪笑道:“还好,我……不是歧视这个。我一个长辈就有断袖之癖,他的感情很真,比异性之恋坚贞百倍,我一直非常敬重他。只是我不喜欢男子,我也……不愿意被男人喜欢,所以……”
    “嗯,很好。”连弟点头道。
    太阳很快升起来,范通海的小妾走出屋打水,叫下人们准备早餐。
    另一组保镖吃过早餐来接班,巴爷下班,带着连弟等人回下人院里吃早餐,都是练武的壮汉,不过一夜通宵,个个都并无太大影响。
    吃饭的时候,王石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盯着叶仞山看了好几眼,眼神越发惊奇凝重,许是他也发现了小叶吃饭的样子与一众粗人太不一样吧。
    吃过饭回屋补眠,叶仞山头挨着枕头便睡着。连弟跑出去上厕所,她去了个稍远的茅厕,昨天观察过,那个茅厕是独立单间,进去门一关,谁知道她是男是女。
    从茅厕出来,见王石柱也跑了过来。两人见到,王石柱扯起一脸笑意,打着哈哈说:“年小弟也喜欢独立茅厕?没人看着,拉得通快点吧?哈哈哈哈!”
    连弟呵呵笑笑,与他错身而过,这家伙在掩饰什么,他可不在乎有没有人看他拉屎。跑过来上这个独立茅厕,一定另有所图。连弟本就对他怀疑,如今也不多说,两人必定还要相处几日呢。若她知道一盏茶的功夫后,经由这家伙的手传出一封密信差点要了小叶的命,她可没那么好脾气了。
    到一处院落门口,见一队范家护卫正在里面操练,铜钱大侠将范府搞得草木皆兵。她一眼看过去,不由地心中一凛,操练护卫的教头,体格与当初叶仞山画的铜钱大侠竟有几分神似,脚上也是一双旧军靴,靴口隐约可见匕首的把。
    她放慢脚步,见那人练起功夫来虎虎生威,是个高手。这时,一个老家仆从身旁经过,她拉住老仆问:“老人家,请问这府里还需要请武教头吗?”
    老家仆指着那练拳的教头说:“两个月前才请的洛教头,现在可不会再请了。”
    “哦,多谢。”
    连弟心中疑窦丛生,这个洛教头来范府的时间,跟铜钱大侠准备第一起案子的时间很一致啊。
    她慢慢踱回屋里,躺上床,是否自己也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了些。不管了,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她重新在心中估了估时间,这一觉得好好睡,睡醒了,可有的忙了。
    果然,睡到中午,一组人起床收拾吃午餐,刚吃过饭,便见管事快步跑进院来,对巴爷说:“所有人立即动身,跟老爷到铁匠村去。”
    “铁匠村怎么啦?”巴爷问。
    “有人在铁匠村闹事,那地方是范老爷的另一个重要工坊,出不得半点差错。所有人立即出发,到马廊骑马,快!”说完跑了出去。
    叶仞山对连弟扬了扬眉,是赵潜渊他们闹的?
    连弟默默点了一下头,算时间,赵潜渊他们若凌晨去闹事,今天上午村里人必定会来报信,从铁匠村过来,正好一上午的马程。现在快马加鞭出发去铁匠村,日落前应该可以到。
    到了铁匠村既要抽时间查武器生产的事,又要等铜钱大侠动手,够得她忙。洛教头若要跟去铁匠村,铜钱大侠是他的可能性又升了几个百分点。
    连弟十几人从府里冲出来,一路急驶,出城又追了半里地才追上范通海一行。
    连弟抬眼一扫,洛教头果然在人群里。她伸手碰碰叶仞山,对洛教头努努嘴,示意他看。
    叶仞山看了后一脸迷惑,她说:“两个月前到的范府,武功高,络腮胡,旧军靴,你不觉得眼熟吗?”
    叶仞山立即明白她指的是谁,看了后说:“还真像。”
    连弟嘿嘿一笑,说:“这下热闹了。”
    二十多人马不停蹄地赶到铁匠村,村长在村口伸个长脖子,焦急万分,见到范通海快步迎上来,“范老爷,您可来了!”
    “究竟怎么啦?”
    “是大少爷,快不行了。”
    范通海身子一个晃悠,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人在哪儿?”
    “在范二爷的医馆里。”
    范通海一扬马鞭,率先冲了出去。到了范二爷的医馆,他跳下马跌跌撞撞冲进门去,很快便听见他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传出来。
    连弟叹了口气,让赵潜渊闹出点动静而已,谁让他杀人了呀?叶仞山也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连弟自告奋勇去给范家大少爷净身换寿衣,她与叶仞山到了屋里,将范大少的身子擦干净,不用叶仞山说,连弟已经看出致命伤是腹部的刀伤,全身共三处刀伤,唯有腹部的伤口最深。身上还有许多淤青,应是拳脚击打所致,这绝不是误伤,而是有目的的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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