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依稀斑驳泪
韩璆鸣走来了,走到了果跟前,向了果道谢:“圣僧,今日之事,再难多说,唯有万分感谢!”
了果点头致意,回道:“感谢还谈不上,贫僧说过,之所以帮你,贫僧是有私心的,是有所求的。”
说到这里,了果一阵沉沉的叹息,无奈摇头,而后,转身向那尊大佛,两手合十,躬身一拜,道了声:“阿弥陀佛!弟子……有罪!”
待了果转回身,韩璆鸣问道:“圣僧想要我帮些什么?不妨直说。”
可这时,了果却摇头,转移了话题,道:“前几日,柳依依姑娘,不慎受伤的事,你已经知道了。贫僧想要把这件事,再细细告知施主。”
“依依她怎么了?”
听了了果的话,韩璆鸣当下就急了,预感不好,看了果那般表情,觉得柳依依,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了果想要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没有说出,只是一阵摇头,一声长叹:“唉……”
“圣僧,到底怎么了?”
“你随我来吧。”说着,了果向殿外走去。
这一处古庙,早已残破,虽有了果长期在此修行,偶有修葺,但到底是破败了。院落中,几蓬杂草丛生,在夜风下摇摆。
今夜的月光很亮,冰轮高悬,月光微凉。
两人来到的,是古庙的后院。
这里,更是残败不堪,几处房屋,年久失修,屋顶都已塌落下来,从其内部,可望见月光。一阵风吹来,残破的屋落,似乎都在风中摇摆,随时会塌下来。
了果并未向屋中走去,只是在后院中停下,大袖向着空中一拂。
“嗡!”
蜂鸣一般的声音响彻,一道金光浮现,仿佛大幕拉开,此地的景色改变。
虚空被破开,内部像是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出现,流淌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华光璀璨,金芒绚烂,照耀大千。
里面,一株巨大的莲花浮现,仿若水玉凝成,绽放出千万道和谐的光,洒落四面八方,令人浑身暖洋洋,不觉闭眸感受。
莲花的上方,一道倩影正在沉浮,似乎是陷入沉睡。
那人,正是柳依依。
“依依……”韩璆鸣口中喃喃,走近了那里。
在韩璆鸣的背后,了果一并跟入,向韩璆鸣解释:“这处地方,与那座莲台,是贫僧以佛法幻化,只是为保依依姑娘,让她伤势,不至恶化。”
这一刻,韩璆鸣的耳中,哪还能再听到别人的话,目之所见,他一心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眼前,在那莲台上悬浮的丽人。
看韩璆鸣那痴醉般的样子,了果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那里,口中轻颂了声:“阿弥陀佛!”
韩璆鸣走到柳依依的跟前,不觉伸出一手,轻轻抚摸柳依依的面颊,另一手,则是牵起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
像是承诺一般,韩璆鸣温柔道:“绝对会让你,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像是感受到有人前来,睡梦中的柳依依,发出了声响。她轻轻张了张嘴,发出几个音节,但声音实在太低,太模糊,根本就听不清。
“依依,你说什么?”
韩璆鸣俯身,将耳朵放到了柳依依的唇边。
这一次,韩璆鸣听到了那些模糊的声音,睡梦之间,柳依依似乎是在梦呓,又像是在呼唤:“不要走……别离开我……”
再没有其它的话语,那一句话,只是在一次次的重复。
韩璆鸣站起了身体,凝望柳依依的眼睛,愈加坚定与深情,攥紧了她的手,轻声道:“我就在这里,我不走。”
似乎是听到了韩璆鸣的话语,沉睡中,柳依依闭着的眼角,有一滴泪珠滚落。
晶莹的水珠,还带着人体的温度,顺着秀美的面庞滑下,面庞上的一道疤痕,让那泪珠暂时停滞,但最终,还是坠落。
泪水折射着金色的光,在绚烂的光华里,很快的消逝了。
韩璆鸣又一次,向柳依依的脸颊处轻抚,摩挲着那道疤痕,轻语道:“依依,我不仅要治好你的伤,还要给你,消除这道疤痕。”
“女孩子,终都是爱美的,不是吗?”
在柳依依的脸颊上,一道狰狞吓人的疤痕,显得无比突兀,将原本倾城的面容,几乎尽数毁去。
这一道疤,是在迷迭森林那里,被兰馨逸所伤,几乎贯通全脸。
睡梦间,柳依依又是几滴泪水落下,脸颊变得斑驳,被泪痕打湿。她还在喃喃,不时发间,出几个不清晰的字节,都是在轻声呼唤。
韩璆鸣没有再次去听,但已可以肯定,她仍旧是在重复着,不久前的话。
“以后,绝对会保护好你的,再不让你受伤!”韩璆鸣在保证,这一瞬,他只觉心底里,最柔软的一块,被人触动。
对于眼前的人,韩璆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喜欢?也许还不至于。是友情?似乎已经超出。
在那林间,柳依依为韩璆鸣挡下那一刀的时候,韩璆鸣的内心,就已经震撼,感觉两人间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更早的时候,也许在迷迭森林的外围,两个人被怪老头捉弄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有了微妙的改变。
或许,也可以再早一些,在迷迭森林里,与兰馨逸的一战,韩璆鸣就已经,对这个心存善念,却又摇摆不定的人,开始了关注。
韩璆鸣微微叹息一声,想要直视自己的心,但失望的发现,他的心,是迷茫的。
对于眼前的人,这一刻,韩璆鸣抱有着怎样的心情?他又是以怎样的目光,来看待眼前的人?终于还是不知道的。
很久很久的无言与沉默,韩璆鸣叹息轻语:“还是……等她醒来再说吧!”
看着眼前的人儿,又一次抚摸其面庞后,韩璆鸣将手里握着的手,轻轻放下。
对着昏迷中的人,韩璆鸣轻声问道:“依依,这一刻的你,在梦里,看到了些什么?是好梦,还是噩梦?”
“不论你是在呼唤谁,我所能做的,唯有尽力守护好你。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更不会让你,为我受伤。”
韩璆鸣定了定神,转过身,终于将目光从柳依依的身上移开,看向了果。
了果没有说话,只是示意韩璆鸣,暂时离开这里。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此地。走出那处地方,了果的衣袖一挥,那处空间闭合,柳依依的身影,消失在了韩璆鸣的眼前。
环看四周破败的景象,韩璆鸣回过身,问了果道:“圣僧,依依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昏迷怎么会变得更严重的?是伤情恶化了吗?”
说到这里,韩璆鸣忍不住眉间郁结,道:“我记得,在我们分开,我的另一分身去往东边山脉前,依依的伤势,明显已经有所好转。”
“是贫僧无能,辜负了你的托付与期待。”
了果长叹一声,接着道:“贫僧原以为,柳依依姑娘的伤,在抹去那种怨念,除掉余毒之后,会自然好转。”
说到此处,了果又是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禁低首,含有愧疚,对韩璆鸣道:“但事实,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那种毒,根本不是佛法,所能够轻易化解的。”
“那刀,并不是普通的刀。”
韩璆鸣凝眸问道:“那刀是……”
“那刀,可以称其为化血神刀,最是恶毒,根本难以破解。唯一的解除之道,便是炼刀之时,与刀一同伴生之物。”了果答道。
了果重复之前的话,接着道:“不过,依依姑娘的情况,你暂且可以放心,有贫僧佛法所化的莲台,短时间内,应当无恙。”
韩璆鸣思索后,再次问道:“化血神刀的伴生物,是些什么?”
了果解释:“化血神刀,是那滴血莲花血菩提所炼化,解此毒的唯一法门,乃是血菩提所结出的莲子。”
“而那莲子本身,又是极度邪恶之物,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浸透了多少怨念,才能结出。寻常人,便已是难以忍受,对于重伤之人,更不必说。”
了果很是无奈,不断摇头,道:“虽然知道血菩提的子,乃是无比凶恶之物,但为救依依姑娘的命,我也只能冒险一试,前去寻找滴血莲花。”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了果将头转向韩璆鸣,“在那地宫中,我无意遇到了师兄,为了救你,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抢夺莲子。”
韩璆鸣皱眉问道:“依依现在的状况?”
“不乐观。”了果摇头,面色沉重道:“当然,你暂时也不必担心,虽没有好转,但贫僧已封住了她的筋脉,令其身体机能的运转,进入最低,暂且不会恶化。”
“七月十五之后,只要能得到一颗莲子,一切问题,都将出现转机。”了果断言。
“七月十五,屠魔大会之后吗?”韩璆鸣问道,“那屠魔大会,究竟有什么阴谋,了结想要杀掉如此众多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着韩璆鸣的问话,了果不由沉默,欲言又止。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徐徐吐出,转头看了看韩璆鸣,却又很快低首,一阵摇头。
“一切,都要从十余年前说起,那时候,贫僧还未出家……”了果的眸中,仿佛有泪光在闪,开始了他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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