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寝

第313回:我心贯白日


    次日清晨,燕归晚在睡梦中醒来。身后紧紧拥着她的人,依然是杨厦。她小心地转过身,仔细端详熟睡中的杨厦,浑然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只有在他安静睡着的时候,才不那么恣睢,与西洲其他男子无异。
    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跟杨厦回来有些日子。想来留在万里城中的那人,伤病应该能好些了。她出走之前,万般询问各个良医,都对她承诺过,徐墨卿有的救,且可恢复如初。有救就好,她不奢望别的,她只希望他可平安的活着。
    杨厦感知到怀中人已醒,也缓缓地睁开双眼。难得的是,她今日没有闪躲他的目光。往日里她甚少迎上他的眼神,像是怕被他看穿心中所想似的。与她共枕多日,算来这还是第一次。
    “吵醒你了。”
    “没有。”杨厦昨夜辗转反侧,还以为自己是假寐。
    燕归晚低声问询:“何时回来的?来回折腾,可是疲惫得很?”
    “四更天,不累。”
    杨厦翻了个身,仰面而躺,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背上撤了回来。
    “你今日可还要出府?”
    杨厦揉了揉眼睛,“不出去,今日无事。”
    燕归晚“唔”了一声,想到昨晚未完成的事,便半撑起上身,凑到他的面前,宛然问道:“那你现在……想吗?”
    这个时辰,不想才出鬼。但此刻,却真的不愿那么做了。他苍白无力道:“我怂了,我是狗。”
    “你……”她感到有些意外,稍稍愣了半日。
    杨厦望向头顶,自顾自道:“你能不能别再想他?”
    燕归晚这才意识到,杨厦今早很是反常。故解释道:“我昨晚未听你的劝,喝了一整壶的酒,可是酒品不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
    “你唤他的名字,和在揽月阁时一样,在我的怀中唤他的名字。”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委屈,也像是乞求。继而又道:“别再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错。我亦有妻子妾室,从不敢贪心,要你对我一心一意。只是,听到你那般呓语,还是忍不住吃醋,难受。”
    燕归晚怃然,静默许久,才道:“你怎样才能不难受?”
    “不知道,我这有点累。”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燕归晚试着靠近他,他却意外的转过身,“别,暂时……别这样了。”
    “那你是要我走?”
    杨厦又用力攥住她的手,“不!”
    二人缄默良久,燕归晚问道:“我来此多日,一直未出过门。你若不疲惫,可否带我出去逛逛。”
    “你想去哪?”杨厦痛快回应。
    “留夏关吧……那里能看见我们东梁。”
    杨厦起身下榻,拿起搭在木施上的衣衫穿上身,“还是想回家?那我送过境如何?”
    “回不去了,你也不要再这样说。”
    “为何回不去?”
    燕归晚硬挤出一个笑容,“你说呢?”
    难道要燕归晚说,虽然东梁尚女尊,休个夫郎爷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可如果徐墨卿回到丰城,他还是一国皇室,还是受人尊敬的永丰王殿下。
    他是主,她的臣。只有徐墨卿休了她的份儿,没有她休了人家的份儿。若真追究起来,燕家定要跟着倒大霉。就算她知道,徐墨卿不会那么做。但是为了确保燕家万无一失,唯有她自己杳无音信,让大家以为她客死他乡,才是最好的选择。
    被燕归晚这么一提醒,杨厦也想明白过来,随即玩味笑道:“在朱雀台时,你就想了到这个后果?孤注一掷也要试一试?”
    燕归晚诚恳道:“我不亏,他活下来了。”她定睛望向他,“我早说过,是你比较吃亏。害你跟宇侯翻脸,朱雀台的生意拆伙,暴露京都里所有的暗桩……你虽然从未提起,西洲皇帝召你入宫的那三日都说过什么,但我想那三日你过的一定不好受。伴君如伴虎,万一你的部族因朱雀台的事而受到牵连,只怕你杀了我泄愤都不够。”
    “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拿这些去挟你什么,也没想过逼迫你跟我回来。”
    “正因为如此,我才决定跟你回来。若当时是你拿着条件找我去交易,我可能就会心安理得的毁约。只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成全我和墨卿吧。可你没有,你帮我,毫无保留倾其所能。所以我得还,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必须这么做。发过愿起过誓,若不去履行,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会遭报应。”
    “坦诚!”杨厦伸手掐了把她的脸颊,“那你能不能再坦诚一点,告诉我,你对我有没有一丝感觉?”
    “有,很感激,想要用余生报答。”
    “我问的是情爱?”他的喉头蠕动一下,很期待她的回答。
    燕归晚踱步走到门前,将房门双手打开,背对着杨厦,“我不想骗你,一个人不会这么轻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爱上一个人或忘记另一个人吧?”
    “我没要求你忘记他,分一点位置给我,行不行?”
    燕归晚不语,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她做不到。
    杨厦不再追问,拉起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燕归晚忙地甩开他,“喂,还没有梳洗呢!”
    ……
    杨厦带着燕归晚来到留夏城。人们都穿上了厚衣,边塞的秋季很冷,那漫长的冬季已悄然冒头。再回来已是物是人非。燕归晚不想扫兴,强打起精神,让杨厦带着她去各处不停地转。
    正好来至那家脚行的门首,杨厦朝她使了个眼色,“当初坑你们的脚行,这老板我认得,可要进去跟他算账?我帮你出出气?”
    “幼稚!我要去关卡附近瞧瞧。”燕归晚踹起马肚子,向前方奔去。
    杨厦无奈地望向身后的葛华,“关卡是那个方向么?这个路痴!”他紧着追赶上去。
    一时,二人到了关卡附近,燕归晚望向东梁方向,驻足多时。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徐墨卿告诉过她,对面那些村庄不是十字村。朱仙然的大营,也不在这么靠前的地理位置上。除了远处几点站岗放哨的士兵,便什么也没有了。
    无尽的荒凉,边塞总是这样。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杨厦抱着胳膊,戳了戳她。
    燕归晚回过神,叹道:“我母亲就是为这片沃土而战死,她是我们东梁的巾帼英雄。”
    “我知道的,很令人敬佩,边塞上家喻户晓。”
    “可是我不如她,追赶了那么久,还是在她的照拂下苟活。”
    “你到底为什么弃武?身上那么伤,军功应该立过不少才是。”
    燕归晚惭愧道:“说到底我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当年侥幸弄清楚你们那些勾当,是荼姐姐拼死跑回去,告诉给我们的主帅。可那功劳却算到我的头上。因为你放了我性命,因为墨卿替我上表,因为老将军看在我死去母亲的份儿上替我说话。”
    “而那之后呢?”
    “不告诉你,东梁朝堂上的事,不能让你知道。”
    杨厦抚了抚自己的辫子马尾,“总之,你是被迫致仕的?”
    “对,很曲折,而且不得不退。只有我离开,我们燕门才可安安稳稳度日。我下有三四个妹妹,还有胞弟的妻主,她们都在军营里。不差我一个。”
    “可你还是舍不得。”
    “当然不舍,我东梁女子的抱负跟你们是一样的。”
    “无可回旋?”
    “无可回旋……所以才决定要跟墨卿出趟远门,以为可以放下一些东西,再收获一些东西。”
    “现在应该很后悔,或许留在丰城,就没有之后的这些事。”
    “不后悔!”她凝眸杨厦,郑重问道:“若是你一直镇守边关,还会再侵犯东梁么?”
    杨厦也无比肃然地回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
    “你这么说,倒让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有点意义了。”
    杨厦在她的下巴上一挑,“当然。”
    当晚他们在留夏关的驻地里住下,可这让燕归晚有种“噩梦再现”的感觉。这里貌似就是当年她被俘来的地方,她不禁打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这是当年我被俘的地方?”
    杨厦看着局促不安的她,笑道:“地理位置上没有那么精准,但是也差不多吧。你害怕什么?”
    燕归晚望着那几个眼熟的营帐,“当年被你打的还不够惨吗?”她又横了一眼身后的葛华,“葛大哥,当年你打我打的最狠!”
    主仆俩相互对视一笑,葛华道:“您和侯爷的缘分不就是这么来的嘛!”话一出口,他立刻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
    燕归晚和杨厦默契地不接这茬,这事才算翻过去。
    “场地宽阔,比剑如何?我很多天没有练了。”
    杨厦拍拍腰间弯刀,“我用的是刀,可与你较量一下?”
    “好啊!”燕归晚提剑一指,“承让。”
    杨厦弯刀一出,迅速闪到燕归晚跟前,刀尖向上一勾,燕归晚手中的长剑差点离手。
    “这是生疏了?斩杀浑九奈何时,身手还算不错。”
    燕归晚手腕用力一转,长剑稳稳地握在手中,继而向前俯身一挥,连刺出三剑。美倒是很美,奈何力量不够,没有将杨厦完全压制住。他刀身横抵,三剑均被他实实截住。燕归晚不服气,再次挥剑刺去,几个回合下来,均没有胜过杨厦。
    正在她懊恼之际,一旁的葛华“啧啧”了两声,“娘子这剑势很足,但没有杀气。瞧我妹妹,若她出手,还未出招,对方就先被吓破了胆。”
    此时二人收回各自刀剑,杨厦认同道:“葛华说的对,她那刀法就是陪我练出来的,凶狠且锋利。”
    “我的杀气不足?我出剑也不是为了要你死。”她思索一刻,“反正,勤加练习定没错。我出剑,是想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好好!不过驻地不比府邸,要守规矩,我们得赶紧去歇息了。”
    燕归晚看着那略眼熟的营帐,扶额道:“噩梦,丢人!”
    杨厦揽着她的腰肢,辩白道:“我后来还打过你吗?”
    “你前不久,不是才咬过我么?狗、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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