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横秋

    乔光一开始准备通过九星玉镯回到真灵世界中，但是又想到这两个造化境修士可能能察觉到真灵世界的气息，若是位置泄露，很可能给西西他们带来危险，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就是，乔光想将他们引开。
    梁帝去世了，大梁如今也名存实亡，但大梁所在的地方却一直都在，还有大梁的百姓，不会因为一个国家的消亡而不用生活。
    乔光不想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灾难，不想让这两名造化境修士继续破坏大梁京城，便要将他们引开。
    掌握了空间法则后，乔光如今瞬移也用不着符箓，直接施展空间神通便是，虽然有些消耗体力，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熟悉熟悉。
    他的速度并不快，每一次瞬移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后两名造化境修士一直尾随着。
    并非他们故意跟在乔光后，而是根本追不上。
    随着乔光对空间法则的越加熟悉，为造化境修士的二人竟然感觉追踪一名元婴期修士非常吃力。
    这是他们此前从未经历过的。
    从大梁京城前往梁山秘境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几番瞬移，乔光便出现在了老地方。
    就在他准备再次施展空间法则时，一股更为浩瀚的法则之力将其笼罩。
    乔光心中一惊，正打算拼尽全力挣脱，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别担心，是我。”
    道妖！
    听到道妖的声音，乔光明显感到安心了不少，便任由这股法则之力带着自己离开。
    下一刹，乔光便出现在了道妖的小空间中。
    让他惊讶的是，梁七和柳思邪都在这里。
    只是道本生却不知道去哪了。
    乔光急道：“你们怎么都集中在这？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尽量分开的吗？”
    梁七苦笑道：“那是你去地球的时间长了，不了解如今的况，现在整个火花大陆，怕是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加安全。”
    柳思邪点了点头，表示赞成梁七的说法，道：“之前上岛的来人尝试过逐个突破，我们吃过很大的亏，所以干脆聚集在了这里。”
    “可万一他们大举来犯……”乔光急道。
    道妖淡淡道：“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忽然间天幕被黑暗笼罩。
    并非黑夜到来，而是无数上岛强者来袭！
    乔光脸色苍白，讷讷望着高空中数十名强者，竟然全都在造化境之上！
    什么时候造化境的修士这么多了？
    道妖似乎看出了乔光的疑问，说道：“在火花大陆里突破到造化境的确很困难，因为那已经是接近世界规则的存在，从造化境踏出，再进入更高的境界更是无稽之谈。但是上岛位面比火花大陆要高，就像是火花大陆的位面高于地球那样，在上岛踏入造化境的难度相对来说要小很多。”
    乔光这才明白，可这样一来，便会演化成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趋势，这也是为何高级别位面强者众多，能够碾压低级别位面的缘故。
    在火
    花大陆好不容易才突破的造化境，还以为已经达到了世界的顶峰，没想到在上岛中却是无比寻常的存在。
    道妖喃喃道：“在上岛，造化境的难度相当于我们突破元婴期的难度，可能会更难一些，但是差不了多少，而在造化境之上呢？肯定也有人达到过那个层次。”
    道妖没有直说那人是谁，但乔光知道他在暗指冷承颜。
    那么除了冷承颜之外呢？
    乔光也不知道，道妖也同样不太确定。
    “这无数个位面的世界上，肯定还有比上岛更为高级的存在，既然能有造化境之上，就会有造化境之上那个境界更往上，有修为的尽头吗？我认为是没有的。若是强说他有，那便是与这个世界相匹配。”
    道妖一直在说着，乔光也一直在听着，就连梁七与柳思邪也都专注地倾听，天际的上岛强者仍被拦在封印之外，没能成功进来，但这也只是迟早的事。
    “无论是在哪个位面，修炼到极致之后，便是自成为一个世界，对应这个位面的世界，有的人修为高了，便形成更为高级的世界，修为低了，对应的世界位面就更低。”
    道妖淡然笑道：“这就好比地球与火花大陆的区别，这本就是两个强者，由于修为的高低不同，最后化成了不一样的世界。”
    乔光大惊，道：“莫非我们活在了别人的世界里？”
    道妖点点头，说道：“准确地说，是活在别人的体里。但这样说也并不算非常准确，因为他既然成了一方世界，便不能再算作‘人’了，他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无处不在。”
    “什么时候一个世界的崩坏，便是这个强者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若是世界中没有出现新的强者来顶替他的位置，这个世界的修士便会消亡。”
    道妖说这些话时非常平静，似乎早就思考过了千千万万遍，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乔光之前便对这个观点隐约理解一点，此时听到道妖亲口说出来，更是加深其对这个世界规则的了解，对像他这样的元婴期以后的修士大有裨益。
    元婴期之后，比拼的便是对世界规则的理解与掌控，他们已隐隐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巅峰。
    乔光忽然有些唏嘘，感叹道：“这么说来，我们在这个位面上是至强者，但是放在其他高等位面，却可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道妖笑道：“是这个理，就算是冷承颜那家伙也不能例外，他是这个世界的神，但在高级位面中，有无数个像他这么强大，甚至比他还要强大千百倍的存在，一个呼吸就能把我们弄死。”
    乔光苦笑道：“这未免让人有些灰心。”
    确实，随便换做任何一人，本来历尽千帆，无数的努力与奋斗后，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巅峰，到最后忽然发现世界上有无数个世界，他只是自己这个低等位面世界的巅峰，还有无数个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存在，这让有着强者之心的人很难接受。
    幸好，乔光并不是非常纠结强不强的问题，虽然觉得有些灰心，但也并非接受不了。
    甚至他还会反过来想，那些位面比地球还低的世界，自己是不是在筑基期的时候就能一只手摧毁一个了呢？
    道妖的脸色忽然郑重起来，道：“所以，现在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乔光等人一愣，很少见到道妖这么正经严肃的模样。
    “有一天，如果你们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高度，是否愿意以己化作世界，去庇护这一片天地的人？”
    道妖叹口气，继续缓缓道：“甚至不惜与其他世界对抗。”
    修行到了尽头……就是化世界么？
    让自己成为整个世界，然后孤独千万年，数亿年？
    这不就是无数修士追求的永生之道么？
    乔光沉默了。
    梁七与柳思邪陷入深思，修行一心想要追求的，是否就是这沉寂千年的永生？
    “化世界……庇护这一片天地的人？”
    乔光重复着道妖说的话，然后发现越说越是听不懂了。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本来话语表层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味，但慢慢呢喃咀嚼，便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道妖眉眼带着笑意，静静望着眼前的三个孩子，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乔光首先开口，苦笑道：“抱歉，我暂时还没有那样伟大的抱负。”
    “我只想保护自己的人，与她永远永远在一起，一起活着，一起死去，而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其他人。”
    乔光本以为自己说出这话后道妖会有些失望或生气，但他没有。
    道妖依然眉眼含着笑意，点了点头，似乎这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快，梁七与柳思邪也相继作出了答复，都和乔光说的差不多。
    道妖笑道：“其实你们会这么想，很正常，毕竟你们依然是人的份，而并非以世界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只要是人，就做不到孤独与无，这一点上道本生那小子比你们看的要通透一些，不过也不能完全抛开。”
    乔光沉吟道：“你的意思是，终有一天我们也会那样想？会站在世界的角度？”
    “没错。”
    道妖有些唏嘘感叹，此时他双眸中露出与容貌不相符的沧桑，声音在这天地间悠悠响起，缓缓回：
    “当年我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高度时，也有人问我，是否愿意化世界去庇护他们，我拒绝了，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我放不下的人，我不能走，我既害怕自己孤独，也担心他们孤独。”
    “后来，他们慢慢地老去、死去，但我没有，我上还带着这个世界的许多使命，比如，要去寻找愿意化世界的后人。”
    “世界枯朽，沧海桑田，当我们当初在意的人远去，再也没有需要一心一意去想念的人出现，便会越加孤独。”
    “这份孤独，就是化世界的前奏。”
    道妖的声音悠悠响起，他忽地看向乔光等人，很真诚地笑了笑。
    “而现在，能让我放不下的，只有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