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转动,朦胧的月色被乌云遮盖。
雨幕笼罩整个城镇,淅淅沥沥的大雨淋湿了街道,街角的一户富贵人家,侧门被打开。
在狭小又破旧的厢房中,妇人正忍着疼痛,紧咬下唇,用尽全力生孩子。
“呜~“
一声婴儿啼哭声在大雨中响起。
厢房里只有产婆一人,显得十分冷清。
相比起来,此处人家的大门高挂红色的灯笼,四处贴着喜字,透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流水宴上,宾客高兴地举杯共饮,欢笑声不断。
“今日是林公子的大婚之日,成功迎娶京城第一美人,真是可喜可贺啊!“
“富商之子居然能迎娶礼部尚书的庶女,算是高攀了!“
“那可是庶女,又不是嫡女!“
“能与礼部尚书搭上关系,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日后这宫中的采买,肯定能参与一份。毕竟尚书大人出面,那些小太监也不敢不给面子!“
“那是,那是!诶,新郎来敬酒了!“
只见一名男子身穿红色新郎衣袍,兴高采烈地四处敬酒。
今日便是他最为风光的一日,能获得位高权重的丈人,还有美若天仙的娘子!
突然,一个奴婢从屋内惊慌失措地跑到宴席上。
她紧张地凑到新郎的耳边细语,“公子,厢房里的方氏......血崩了!“
新郎脸色一变,第一时间不是担心方氏的安危,而是担心四周有没有听到此事。
他将奴婢拉到一旁,确认四周无人,破口大骂,“今日是本少爷大婚之日。血崩这种晦气事情,你居然敢汇报给我听?“
奴婢吓得赶紧跪下,她本也是心善,觉得厢房里的方氏实在太可怜,才斗胆告诉少爷一声,谁知少爷也是个无情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对不起,奴婢知错了!“
新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血崩了,那孩子呢?“
“生出来了!是个女婴!“
新郎冷哼一声,甩开袖子,“赔钱货!若是血崩了,便找人埋了方氏!至于那个女婴,自今日起,你前去照顾她,永远也不许她踏入主房半步。“
那副冷酷无情的脸上没有初为人父的快乐。
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正在血崩,他一转头,却满脸笑容,在宾客之间周旋敬酒,举杯欢庆。
见到大厅如此热闹,那名奴婢快步走回厢房,心里为方氏感到凄惨,由平妻降为妾,结果未来主母却不喜方氏,愣是要将她在林家族谱上除名。
如今落得方氏的称号,只能在充满蜘蛛网,破旧不已的厢房产子。
待她走到厢房门口,只见产婆捧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血崩......没有人参灵药吊命,已经去了。“
奴婢冲进产房,抱过那个小女婴,还未长开的小脸皱在一起,眼睛一闭,哇哇大哭起来,好似在为她失去呼吸的娘亲感到伤感。
这一夜,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轰轰作响,婴儿的啼哭声在雨声中响起,就好像一首合奏一样。
小女婴连名字都还未取,她的亲娘便撒手人寰。
上天好似在预警着她这一生,不会风平浪静,而是在大雨中漂泊。
骤雨中,那名奴婢怀抱着婴儿,脸上透着一丝心疼,出生便失去娘亲,如今亲生父亲又不管她......
奴婢轻轻抚摸上女婴的脸颊,“日后,便唤你陌嫣。莫逆于心,取其谐音,希望你长大之后能摆脱侧厢房的命运,做自己便好。“
时光飞逝,当初怀抱在怀里的女婴,已长大成十二岁的女童了。
破旧的小桌子用了十二年,摆上碗碟,桌子还会晃动。
桌上只有零星的小菜,看起来就像是用坏了的菜叶随便乱炒的。
每日食剩菜残羹,那已是好事。
有时,连残羹都没有,只能求小厨房的奴婢发发善心,隔几天拿来一些馒头充饥。
当年小小年纪却很有善心的奴婢,已成为了崔嬷嬷,也是林家唯一一位不受人尊重的嬷嬷。
林仲于自从娶了尚书庶女,林家生意便越做越好,渐渐有了成为云城首富的趋势。
可惜了,这位林家主母却不是省油的灯,为人善嫉,不让林仲于纳妾。
整个林家只有两个嫡女,却没有一个嫡子。
可是碍于尚书大人的面子,林仲于也不好说什么。
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不是因为当家主母至今还未剩下嫡子,恐怕按照她善嫉的个性,早就除掉了侧厢房的庶女。
话虽说是庶女,可是林家没有一个人将陌嫣当成小姐一样尊敬,反倒是将洗地等工作全都扔给她。
林家主母为了不让林仲于说她残杀庶女,如今又没有嫡子承欢膝下,只能忍了这口气,一直留着这个眼中钉,暗地里却默许那些厨子和奴婢欺负陌嫣。
而林家族谱上自然也没有这位庶女的名字。
寒冬已至,湖边已开始结冰,侧厢房内又没有柴火或煤炭,只好缩在薄薄的被子下,试图博取一丝暖意。
这一日,崔嬷嬷被主母唤去大厅,侧厢房内只剩下陌嫣一人。
只见窗台上有两个小人影在晃动。
“是谁?“
陌嫣眉头紧锁,小小年纪的脸上却充满的防备。
单薄的被子底下,两个小拳头紧紧握住,眼神中却不断盯着窗台的身影。
只见木门被轻易推开,两个穿得像福娃娃的女孩,锦衣华服上披着毛绒绒的大衣,在寒天护着她们。
陌嫣一下便知晓眼前之人的身份。
她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同样是林家女,她们却穿得十分厚,看来林家主母真是疼惜她的女儿。
陌嫣缓缓从榻上走下来,单薄白色衣裳已开始泛黄,就像是穿了许多年的衣裳。
不过这的确是她唯一的衣裳,也是嬷嬷向衣铺店老板求了许久才拿到一些破布缝制的,否则陌嫣只能一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她轻轻俯身,顿首行礼。
她虽年纪小,也知轻重。
今日不向她们行礼,只怕明日她与崔嬷嬷就会被当今主母以各种名义折磨。
“见过两位小姐。“
陌嫣小小年纪的眼眸平静得毫无波澜,行云流水的下跪行礼,没有一丝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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