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狐狸

第63章


顾徽想了想,道,“真是弄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因为爱上一个人,为她做了多此一举的事,也无足为奇罢。”金眼的语气有点飘忽起来。
  “你说我么?”顾徽摸了摸他脸颊,“我取云骥的心就很多余。”
  金眼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你没有错,也无所谓什么多不多余,终究你和我在一起就好,过程怎样并不重要。”
  “你又怎知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顾徽还是嘴硬。
  金眼笑道:“这一世你是我的,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
  切!顾徽不屑,“你哪来的自信?”
  金眼用力一握,她的手被吃痛,于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却孩子气地闭了双眼,低下头来毫不犹豫地吻了她,直到她头昏吃不住,费力地挣扎出来,呼呼地喘着粗气,他才瞧着她红红的脸颊,挑眉笑道:“我哪来的自信,你说呢?”
  顾徽气鼓鼓地不理他,却听见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自语般地说道:“要说实话么?”顾徽不解地盯着他,只看得见他的侧脸,在一池莲花里格外清晰动人,但那容颜上却渐渐有了一丝隐忍不露的表情。正想问他为什么,他接着道:“那一日,也是在这里,你说要离开,我其实害怕……”
  想问他怕什么,她却开不了口,只好怔怔地望着他,任他自己慢慢地讲。他浅浅一笑,道:“有时候也会想,这个傻丫头,为何总是不明白,只要回头看一下,哪怕一下也好,或许就不会那样横冲直撞地追着那只狐狸的尾巴?我其实也很好,为什么就没发现?还是说我不够好,所以入不了眼?”
  顾徽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噎,生怕一做声就嘶哑得吓倒自己,于是选择了继续保持缄默。金眼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教你法术时,你说也许真的会喜欢上我,那时真的很开心,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欢喜得紧。但又觉得来得太突然,像是猛地被人抛到半空,一眼望下去,正想着原来世间景致这样好,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就给摔了下去。”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忽然笑了一下。
  顾徽却一丁点儿也笑不起来,无措地道:“我……我那时不是骗你……”
  “我知道。”金眼微微侧过头来,下巴就轻轻地搁在她头顶,隔着发丝,可以感觉他呼出的热气清爽又温暖。他慢慢地讲:“你说介不介意和沉蔼五五分帐?”听了这话,顾徽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巴掌,当事人却波澜不惊地继续道:“我原也是死脾气的人,那时竟然会答应,事后想来自己也吃了一惊。不过,我相信,依你的性情,迟早会有一个了断,时间也不会太长,而我……我可以等你……”
  那一天,青莲池的池水轻轻地漫过他黑色的毛靴,连同那些浅绿色的花瓣送到了他脚下。坐着巨石上的他,十指相叩——现在记起,那时他的指节其实是泛白的颜色。一开始他只是低眉望着脚下,顾徽就以为他是在看那些花儿和池水,现在才明白,他是在心痛。
  心痛啊。
  心底一阵一阵的疼痛此际却蔓延在她自己的胸膛里,满嘴苦涩,她勉强笑了笑。金眼拿下巴尖磕了她一下,话音里饱含着笑意问道:“又在胡思乱想啊?”
  “没有。”她答,声音有管不住的一点嘶哑。
  金眼似乎仍然在笑,语气轻松无比,“傻丫头,我说这些并非是要让你不开心啊。”
  “嗯。”含糊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金眼见她应付,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知足,真的,全是因为你。因为有了你,才觉得不枉此生。”
  不枉此生。
  简单的四个字,在金眼如今的境况下,又听他自己这样亲口讲出来,教顾徽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哇哇的哭声在寂静的青莲池畔显得一点也不文雅。而她死死地抱着金眼的身子,也不管眼泪鼻涕会不会弄脏了他的衣裳,就歇斯底里地嗷嗷哭着,肩头在金眼眼皮底下一下一下地抽动。
  金眼无奈地拥着她,见她良久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渐渐地柔软了表情,搂着她望着不远处的青莲池。
  碧蓝的池水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蔓延至脚下,浅绿色的莲花开了一池,散发着清灵的幽香,袅袅升起,那些坠落的花瓣,随波也到了脚下。他倚着巨石,怀里是呜呜直哭的女子,如今一切外境皆未变化,而他和她却变了。
  变了好啊,他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浮起笑意,眼带宠溺。
  凫海告急,安宁侯奉旨御敌。
  因事发突然,被迫调集申县及其附近驻军开赴凫海。
  而此时申县空虚。
  但因凫海在外,外敌须经凫海登岸,方可逼近申县,故暂先以申县之兵力抵御外敌,而圣旨调动京城及附近援兵,快则十日后即可抵达申县。
  申县以北的驿道上,有一延绵数里的僧队整齐有序地向南前进。为首的,是一顶白色的布辇,纱一般的帷幕后隐着血红的一道身影。
  辇前有小僧道:“启禀寺主,照此脚程,明日日落前即可抵达申县。”
  “好。”布辇内传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慵懒,末了话音有微微的卷翘。
  “此次南下布道,路途遥远,到了申县,寺主可以好生歇息。”小僧恭敬地立在布辇旁。
  “啊。”帷幕后仍是慵懒的声调,这一次仿佛在笑,“恐怕歇不了啊……”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写完了这一章,准备彻底结束了,剩下的,需要隔几天才能加上的师宸和顾徽的十年经过,以及歧悦于顾徽的最初相见,还有就是文靳在其中的作用,^_^
  写文辛苦啊,大大们蹲坑也很辛苦!我这样贴文还算厚道吧?^_^
  这下换我在坑底等大大们的意见了!要多一点啊,这样我才可以天天看得乐呵呵的
  最后,深鞠躬,给辛苦蹲坑至今的大大!!!!!!
  雨水霏霏,阴云厚重。
  日头西斜,照得天边的彩霞也失去了原有鲜艳的颜色,傍晚的天色在此际看上去竟然凭空多了几丝凄凉之意,完全不像是春日该有的景色。
  雅瀑湖的冰已尽数融化,眼下,宽阔的湖面泛着一片血色波光,细细碎碎地密密麻麻地闪亮。湖边,一颗古木也披上了一层红得极深近乎褐色的光芒。
  藏青色的身影立在树下,目光越过湖面,一动不动地投向北边,任细雨挂了满身,沾湿了衣衫,也不管不顾。那容颜上碧绿的眸子狭长如丝,眉心紧蹙,像是极费力地在思量什么。
  “沉蔼……”树腰忽然响起一管口气迟疑的女音。
  “何事?”他头也不回淡淡地问了一句。
  绿衣道:“从方才起你就一直望着北边,可是有什么异样?”
  沉蔼沉吟片刻,道:“申县外似乎有很大一片红光。”
  绿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瞧见了申县方向的天空中有一些红色的云雾,那颜色不象是如往常一般的夕阳红,倒象是隐隐透着血色的诡异雾气。绿衣从未见过那样的云彩,不由道:“那是什么?象有很重的邪气,叫人看得不舒服。”
  沉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越来越大的红雾,薄唇抿紧,终于道:“他说时候未到,原来是要等到今天……”
  “今天?”绿衣不解,“今天有什么不同么?”
  沉蔼道:“凫海告急,申县空虚,是以他来了。”绿衣完全不明白此刻的沉蔼在讲什么,只好静静地瞧着他。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掌心紧握。绿衣不知道他在为难什么,却见他终于开口道:“你呆在古雅坡,我去申县一趟。”
  “你要去申县!?做什么!?”绿衣听了他的决定,大吃一惊,直觉不妥。
  沉蔼也不多解释,只道:“你不可跟来,我无暇顾及你。”说罢起步就走。绿衣想要挽留他,最终却只是伸出了一枝枝桠,且尚未来得及够上他纷飞的衣袂。红褐色的古木立在如血的斜阳下,风穿过树的枝桠,化成一缕一缕,萦绕在他孑然的身影旁,流连不去。
  申县城北,头顶的一方天际叫夕阳映得彤红,像是饱蘸了朱砂的笔原本写意般地在天际勾勒晚霞的轮廓,却给猛地打翻了砚台,泼散了这一处。
  乾毓官邸里,顾徽坐在亭中的石几上,双手捧着碗,一拨一拨地把食物往嘴里送,一面含含糊糊地对着金眼道:“你看,今天的天色真是奇怪!”说着,挑拨饭的空子拿筷子指了一下天空。
  金眼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侧头看了看天际,道:“妖气,非一般货色,不知来势汹汹地是为了谁?”
  顾徽道:“妖气么?我看看。”于是,她站起来,好奇地又瞧了瞧天色,回头指着天对金眼道:“你怎么没动静啊?”
  金眼吹开茶碗上氤氲的雾气,悠闲地答道:“与我何干?”
  顾徽道:“你还真的金盆洗手了?算了,不干我的事,我也不关心,还是吃饱肚子要紧。”
  金眼宛尔,“就你这点出息。”
  顾徽嗷嗷道:“我这点出息又怎么了!?身为烬的你都没有自觉,我热闹个什么劲儿!?”
  金眼道:“那种妖气,只有拼了性命我才管得了。而我的时间,留下来陪你就已经很紧张,万不可再有浪费。况且,申县内还有别的除妖师,轮不到我动手。”一席话,事关生死,他倒是很看得开,说得轻松无比,顾徽气结,懒得理他。
  说实话,那红光妖气虽重,但较之歧悦那样的红光相去甚远,以致于顾徽也不是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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