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惊碧落

37 隐伤


国庆到结尾了……
    家里要再收到红色喜帖……炸弹,我会担心下个月自己没了生活费的……天……
    为什么他们这个国家的墙,内里都是用石头砌的……
    为什么他们用石头砌了之后还要在表面涂上泥来掩饰它身为石墙的本质……
    这么一路撞下来,我一身“铁骨铜筋”的功夫在非主动非自然的情况下升了无数等级,其后果是,全身的骨头像是全都断了半截样,动一动就嘎嘣乱响,痛到死!
    低头看着胸前的人,万幸我是把碧落护在身上,除了被碎石泥沙搞的灰头土脸和些许小擦伤以外,他似乎没什么大的外伤。我不由露出劫后余生的得意笑容,大难不死啊。
    不过没什么时间磨蹭了,我撑起身子,想把落从自己身上叫起来,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泥沙,那泥沙沿着他手臂上细小的伤口渗进去,擦不干净:“起来了,落,趁他们还没追过来,咱们要快开溜,落,落……落?”
    摇摇碧落的肩唤了几声,他却只是乖巧的闷头趴在我膝上,丝毫没有动静。
    心莫名的一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越发轻巧起来。
    “起来了,落,落……”
    像是叫着有起床气的孩子,我慢慢呼唤碧落的名字,慢慢转过他的身子,慢慢看到他闭合的双目以及那从嘴角延下,在我们的衣服上绽开的,大朵大朵刺眼的红。
    把碧落背在身上,我庆幸着刚才赌气似的开了这一路的洞洞,若非沿着这些个洞一路走回去,在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铁定迷路,更别说能找到王军或者摸到王宫了。
    对,我是要去王宫,而且是在前脚费尽周折刚逃离了泊弈王的魔爪,后脚就迫不及待的去他面前自投罗网。
    当然,这绝对不是我甘愿的,人家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和碧落逃出生天后,一起在泊弈王军混乱搜查之时,趁机溜到哪个酒家饭店的,偷偷食喝喝酒洗洗澡睡睡觉……呃,最后那个请别想歪了。但现在自己唯一所能做的,却是背着碧落去见我那未过门的岳父大人。因为,他老人家在刚才非公平决斗的时候,在我已过门的爱人他未过门的儿子碧落身上,印上一记诡异的掌力。
    “切,他不是不会真的伤害碧落的嘛!竟然骗人!亏他还是一国之君,说话做事如此儿戏,落啊,有这样的君主,你的国家快不撑了,以后还是跟我回中原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喉咙里絮叨着,我已经完全忘记“泊弈王不会真正伤害碧落”结论只是自己单方面认定的,虽然,泊弈王之前的行为也是误导我这样想的罪魁祸首。
    其实,这样想的不止我一人。
    因为我这样想,所以没有发现碧落刚才不过是在硬撑;因为碧落也是这样想,所以他让我都没有发现,他刚才不过是在硬撑。或者说,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是在硬撑。
    在碧落心底深处,原本应是比我还相信着,他的父亲不会伤他甚深。他是如此相信,甚至相信到可以忽略了那一掌所带来的痛苦,甚至相信到误以为自己可以撑下去。落,他恐怕在我身上晕厥的时候都没有发觉……或者不愿发觉,自己父亲打向自己的,是多么厉害的一掌。
    那一掌留在碧落体内的劲力诡异非常,就算我倾尽所有内力也无法破解。阴毒的劲力不停撞击落的心脉,谁也不知道下一击是否会是落支撑的上限,下一击是否会要了落的命。要救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可以撤除这掌力的人,就是找到发出这一掌的人,泊弈王。
    我的背紧紧贴着落的胸口,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里一次次催命般的撞击,仿佛也撞击在自己的心脏上。但心却不敢跳的剧烈,步伐不敢错乱起伏,身体不敢做一分一毫的战栗,生怕自己身上多余的那微末震动,会就这么把落脆弱的生命线拉细,拉断。
    我从前似乎弄错了什么。在陌上山上,曾经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博,以为当时碧落在他父亲和我之间选了我,就可以由我接手他的全部感情。其实,就算碧落当时选了我,也并不是代表他了断了他骨血里对自己父亲的情感。
    那种感情,对我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只在书本和别人那里见过些。所以,我一度误以为那种感情对碧落而言,是一种可以用我加倍的爱或者别的什么感情来替代或者填补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只能承认我弄错了,那种感情,一旦生入骨血便不曾磨灭。
    我还忽略了些东西。因为泊弈王是碧落的父亲,自己打心底下似乎就爱屋及乌了,就去相信了,或者是帮碧落去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孩子。然后,就忘记了在陌上山上,当碧落选择了我的时候,泊弈王眼底那另人心悸的淡薄与冷寂。
    一路奔着,没有料想中搜街的军队,略一沉吟便恍然大悟:泊弈王到底是泊弈王,完全预料我们动向的本事一点儿没退步,仿佛在我们身上下了无形的操线,拉着扯着就吻合了他自己的戏目。
    这路上不知何时没了人。当然,任谁看见个目赤发散,煞气熏到几丈开外的家伙都会躲躲。至于黑暗人格马力全开的我,是被愤怒激红了眼,愤怒,代替碧落对泊弈王的愤怒。
    我一直珍惜的宝贝,我知道,他正受到我无法触及有多宽,也无从得知有多深的伤害,不只是在身上,还有伤痕累累的心,那有多痛,多么痛,我怎么舍得让落独自承受。
    而我,一直一直,只是无能为力。
    这是你的杰作,泊弈王,你那双死水样无波无底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亲生儿子对你最后的儒慕之心,你可以亲手用那一掌轻易的打断。那,碧落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你当他是你的什么!
    你本来可以在街上直接拿下我们的,却猫玩老鼠一样轻易的放了我们,再让我们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
    有意思吗?你在赌自己儿子的心吗?那还真是恭喜你啊,你嬴了。
    王城青色的高墙和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我知道自己来对了,看,城门开的老大,还没个守卫。泊弈王,难道你在担心会有无谓的牺牲,担心暴走的我会去杀你的军队子民泄愤?你为他们想的真细致啊,那对你的孩子呢……也是,换个角度,你对碧落,想的也算细致了啊。
    想长长叹口气装个深沉高手,顾忌到背上的碧落,一大口气只能断断续续往外喘,脚下没停,飘了进去。
    这一飘就直接到了大殿里,别问我怎么摸到地方的,我只是跟着泊弈王的气息过来的,化为黑暗人格后,自己直觉一类的气场就相当好用。
    看样子,他们是在商议政事?文官武官站了几排,也不像啊,大殿四周特属于军队的数量客观却整齐轻小的脚步声,明摆着是请君入瓮的戏码。但那些我现在可管不了,只是瞪着大殿上王位前的男人。
    第一次见到他做王上的样子,狂狷和着郑重,果然是君临天下的气魄。但我可没心思欣赏,本来想好的义愤填膺的质问也忘到九霄云外,我现在看泊弈王,就像是看一帖华丽丽的救命膏药,能贴住碧落伤口的唯一膏药。
    轻轻把碧落放在大殿上,瞧着惊异不定、面色各异的群臣,我反是不急了:“看什么看,没见过背着睡王子的美人啊。”
    声音粗糙,刺耳至极,震得人心头慌慌不已,不光众人不由自主退远了些,我自己都想伸手掏掏耳朵,好难听,不知道有没有吵到落。
    担着心却没有回头,对着那帖名为泊弈王的华丽丽膏药,我只是垂下眼睛,单膝跪地。
    我输了,你赢了,就这么简单,战利品叫碧落。
    当泊弈王在群臣的簇拥下下令把碧落王子抬入寝宫时,我那一点微末的影子,也被淹没在四面八方出现的气势汹汹的王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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