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协奏曲

  医院里。
  浓烈的药水以及消毒水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医院的通道。因为夜深的缘故，只开着那瓦淡色的等，在如此的衬托下，整间显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的生机。
  也对，在这个每时每刻都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地方，谈得上有生气吗？
  两旁是一个又一个的病房，有的门虚掩着，从那微微裂开的门缝当中，偶尔会有一两声电视的声音漏出来，在敞大的走廊里扩大，形成那单调而空寂的声音，当然，从那门缝当中，也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老人，小孩，男的，女的，躺着的，坐着的，就是这么多的人，或许，这里也可以称为一个小型的社会吧。
  韩炜灿拖着那沉重的脚步，缓慢地走着，而他的眼神空洞得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足以容纳一切。医院的灯光，把他投在瓦青色地面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病房一间一间地往他的身后走去，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那一间单调而不显眼的病房上。
  那一扇门虚掩着，病房里有微微的光透出，形成了一条光的裂缝，而里面的声音也随着那一道微微张开的裂缝透了出来……
  ******
  淡淡的灯光照射而下，映着室内的人，只见每个人都带有的脸上都带有沉重的气氛，戚盈珊坐在病床上，洁白的被单横亘在她的身上，她目光空洞而迷离，心神仿佛地应答着一声的问题。
  披着白褂的主治医生手中拿着纪录，问着戚盈珊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你的病历上写着你两个星期前曾经患过急性关节炎，是真的吗？”
  声音一说出，随即被病房内独有的寂静掩盖，就像一颗石子，投掷到水中，随即被淹没，无声无息。
  坐在床边的夏沫香看到戚盈珊失魂的样子，似乎连医生的问题也听不进去一般，连忙回答说：“是的，急性关节炎才刚刚好了，谁知道又发生车祸。”说完，她转过头来望了望戚盈珊，她依旧是一副迷离而又疏远的样子，眼神里头透出的是隐隐的冷淡。
  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那一个活泼的她，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医生继续阅读着那一些病历，硕大的眼镜在灯光下映出一圈一圈的光环，仿佛在诉说着他丰富的医学经验。
  他伸出手，托了托那滑到鼻翼的眼镜，用冷静的语气说：“这一次车祸对她身体的影响不大，那是晕倒只是因为她过渡疲劳又受到惊吓所致的，但是……”
  夏沫香一听，心里莫名地一紧，急忙把头转向戚盈珊，但她，失魂一般，散漫的视线，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焦点。
  她知道，再问戚盈珊也没有什么用处，连忙问医生：“但是什么？”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舒出心中的烦闷，说：“她的手问题较大。她的手上一次还没有完全康复，这一次主要伤的部位又是手，日后康复的机会可能不大。”
  夏沫香一听，更加焦急了，连忙问：“那怎么办？”
  不可以，她的手不可以出现大问题，绝对不能。
  医生又再托了托眼镜，灯光下眼镜的光环仿佛更多了，虽然这样，但他的眼里仍然闪出睿智的光，思索了一下，说：“现在国内的技术是不行的了，不过国外的技术就绝对可以，只是……”
  “我已经告诉妈妈了，她现在正在赶回来，她回来后我便会跟她到美国的了。”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清脆，而那散漫的视线也终于有了焦点，脸上也微微有股坦释的微笑。
  但是，为何她的话会如此的让人震惊，而语气当中仿佛也带有决绝的味道。
  医生听了，安心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了，你休息一下吧，病人是需要多休息的。”说完，他转身离开，在开门的瞬间，门旁的一个身影把他给吓了一条，但看到对方脸上的微笑以及那轻轻的点头，也恬然地走了。
  夏沫香还沉浸在刚才戚盈珊的话里，知道医生走了以后才回过神来，急忙问：“你真的决定了？”
  戚盈珊淡淡地笑了一下，脸上流露着不在乎，说：“有病也总不能放着不医治吧。”
  “那，那韩炜灿呢？”戚盈珊刚才还布在脸上的不在乎全然褪去，有冷淡从她的脸上升起，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提起他，为什么还要提起那一个与她生命不再有交集的人。
  但是，她还是笑了一下，隐隐间那褪去的不在乎又再升起，只听见她冷冷地说：“我和他已经不再有交集了，何况我们的约定已经到期了。”
  门外那一个一直伫立的身影，在那一个刹那微微的一愣，然后转身离开。
  对，那一个一直害怕的日子终于来了，而过了今天，她和他也不再有交集吧。
  ******
  阳台灌满了寒风，人坐在哪里有股寒风吹彻的感觉，天空沉沉的，无边无际，没有光从那云缝里透射出来，只有大片大片空洞的黑。
  韩炜灿坐在阳台上，空洞的双眼望着那个沉睡在黑夜当中的城市，城市里只有几点稀疏的灯火，散步在黑暗当中，就像是黑暗当中的几点渔火。
  韩炜灿记得，曾几何时，他也是坐在这里，望着那一个沉睡中的城市，只是那时候，没有密密的云，那时候的云缝里也有月光透出，形成一道道的光幕。那时，他和她形同陌人，但怎么隔了这么久，他和她只见还是形同陌人。
  心里，那一道刚刚愈合的伤口，仿佛又再裂开，渗出悲伤的血液，然后充斥全身。
  “他和她已经不再有交集了。”
  他曾以为，那一个约定只是那时候一个随口的承诺，他以为，在约定到来的这段日子里，他和她之间的某些东西将会改变，而那一个约定也会随之消逝。曾以为，那一个约定已经消失了，然而，原来它一直都存在，只是换了个摆放的地方，放在了一个他和她都不曾觉察的地方，静静地观看着他们，直至泥足深陷的刹那便走出来将一切改变。
  眼前，仿佛有浮起她那绝望离去的身影，或许傥玲说得对，那时候如果他追上去解释一切，或许一切都会改变的吧。
  但是，又或许他追上了她，一切都不会改变，或许一直以来她只把他当成是一个朋友，一位老师，而他们的关系，她早已把男女的关系换出了他们之间。
  恰好这时，黑沉沉的天空里，一点渔火独自遨游在天际，天幕里闪耀着显出同样的落寂。
  傥玲她，那一个一直为梦想而奋斗的人，那一个照顾自己这么多年的姐姐，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日本了吧？
  突然，韩炜灿的心一紧，一个奇怪的想法涌起，到底在哪一个时候，他已经把傥玲放下，坦然地称呼她为姐姐呢？
  是她，是她吗？是那一个坦然地说出他与她已经没有交集的人吗？那么，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风吹来，冷冷的，心里有莫名的忧伤，莫名的痛，挣扎着把他的胸口撕裂，然后钻出心头无声地融进血液里头，走遍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埋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成了身体里那隐隐的痛。
  无形间，阳台里仿佛有沉甸甸的，看不到的，名字叫做悲伤的液体，从那一个依靠在阳台边的男生身上潺流而下，然后越积越多，满满的一池悲伤，就这样装满了整个阳台，在风中荡起阵阵的涟漪，然后，那悲伤的液体蒸腾而起，化作无形的水汽，漂浮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埋进每一个悲伤的人的心里。
  那一个约定的期限如期到来了，那么，他和她的感情，从此断开，曾经那连结的关系，曾经那纠缠在一起的命运，那走在一起的两个人，从此形同陌路吗？
  或许，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从此他和她再无交集了，那么，一切便要完结了吗？既然这样，那么让他把曾经纠缠在一起的一切，彻底解决吧。
  阳台上，那满满的一池悲伤，就这样越积越多，最终溢出阳台，无声地滴落，沿着半山的公路，连绵不断地涌进城市里，把一切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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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4)
更新时间2008-8-25 17:31:58  字数：3903
 夜更深了，稍冷。
  无情的风大片大片地搜刮这一切，偶尔窜进医院走廊里，以寒冷不可抵挡的气势以及呼呼的恶号，大片地搜刮着医院里仅存的温暖。而那呼呼的风声，在那阴森空寂的走道里，无止境地扩大，扩大，最终无声地涌进医院的更深处。
  阴暗的灯光里，一个落寂的身影伴着那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一步一步，举步缓慢地走入了医院的更深处。
  可是为什么，自从他出现的刹那，曾经肆略的风寂然无声，只有那挤满走廊的，浓浓的悲伤。
  ******
  微开的窗，在黑暗里裂开一条缝，然后，房内的光就这样沿着那一条裂缝漏了出去，空寂的黑里，有一幕光亮的墙，把那夜切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然后，让那风顺着那裂缝，大片地涌进房里，把一切吹得很冷很冷。
  用白色的被子压着自己，感受着那被子传来的重量。被子里面的空气有点儿闷热，沉郁间仿佛让所有的一切都蒸发，可为什么，泪，还是没有蒸发而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沿着脸一滴一滴地下流，融着浓浓的悲伤，滴落到被单上，随即湿润了一大片。
  有人说，如果你想忘记一个人，那就拼命地想他吧，想他的好，想他的坏，想着和他在一起的一切一切，让他的一切化作泪，然后，让他的一切都随着眼泪流光了，那么他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