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雪时代

第48章


我已经醒了。我说。
别这样好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面对?她哭了。真的哭了。我愕然不已。
我,我做不到。我说。有些吞吐。
滕冲,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对吗?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对吗?
可是,你当初拒绝了我。
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拒绝你,对吗?
我,我。。。。。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多久?
一年.
好,一年就一年,我等你。
就这样,谈话结束。
说老实话,对季敏佳的真情告白,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我是个男人,一个过了盲目躁动年龄的男人。一句话,我成熟了。不管这种成熟是肤浅的还是深刻的。我开始懂得去理智地思考人生,开始尝试从各个角度去全面地剖析问题的实质。
我之所以对季敏佳这份感情迟疑不决至今,纯粹源于对若飞的那一份深深的愧疚。它就如同石刻一般赫然地镂在我的心底,石刻给我以震撼与警醒。我现在面对的“最大障碍”不是远在天堂的若飞,而是被深深愧疚五花大绑的自己。要想获得释然,就必须要超越自己!
但超越自己是需要时间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逃避。只有逃避才能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但我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季敏佳真的愿意为我等那么长时间吗?
我不知道。
所以,只能随缘。
2001年的9月,当全世界的媒体都在聚焦一个叫做本拉登的大坏蛋时,我却背着一个行李包无限落寞地走进一座乡村中学的大门。这儿四面环山,地域偏僻,虽然风景谈不上秀色可餐,却也朴素中尽显天然情趣。就这样,我成了一名头罩神圣光环的人民教师。
可是,在接踵而来的这一年时光里,我的所有的美好幻想相继被揉碎挤破。首先是人际关系。学校虽不大,但等级却相当森严。校长主任永远趾高气扬指手画脚,他们除了参加一些乡里镇里以及县里数之不尽的各个会议之外,就是赴宴吃酒。而教师,则只能“三尺讲台唾星四溅,一行浊泪两袖清风”。乡村教师工作量之大与待遇之微薄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这个还可以忍受,那么同事之间为了争那几百块的考绩奖金更是费尽心机咬牙切齿。而领导与领导之间同样钩心斗角拉帮结派。至于孩子们,哦,上帝,这群生在大山长在大山的孩子们,本该拥有一颗多么纯净美好的心灵啊。可是,信息时代真是太伟大了,“任你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俗垢!”他们无心向学,他们的心中只有花花绿绿的世界。成人身上有的,他们都过早的拥有了。打群架,谈恋爱,抽烟喝酒赌博上网。。。。。。屁大的校园其复杂程度不下三国演义里的情节。
真是事与愿违,在这所中学熬了一年,除了壮烈牺牲了胸前两块原本还比较雄健的胸肌之外,剩下的就是练就了一身通体圆滑的高强本领。幸耶?悲耶?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年后的2002年9月,本拉登仍旧炙手可热,通缉悬赏金额更是与日倍增。当然,他值钱与否与咱小老百姓是毫无干系的。这一年的九月,我怀着一个巨大的失望和一个巨大的决心离开了那所四面环山的乡村中学。随后,一张开往南方的火车票将我带到了一个富庶的沿海城市——广州。因为那里有个女孩一直在等我。在乡村中学的那一年里,她的电话成了我唯一的精神食粮。她甚至还几次三番地在电话里朝我“抛饵”:这辈子非你滕冲不嫁!
她说几次,我就感动几次。直到感动地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最后一次,她话音未落,我便迫不及待地“愿者上钩”了。
在广州,我参加竞聘,顺利地成为了一家报社的文艺部主编。不久,事业得意的我便和那个已经在广州开了一家广告公司的女孩鸾凤齐翔比翼双飞。
两年后的清明,我们俩带着我们共同的宝贝结晶,来到司徒若飞早已芳草萋萋的坟前。我们献上了一束若飞生前最爱的花——百合。我同时还奉上了最新出版的一本长篇小说。
我现在绝少写诗了。这是一个饿死诗人的年代。我现在还不能饿死,因为我有妻子,有孩子。我有责任养家糊口,让他们过好一点的日子。所以我现在不写诗,而是写畅销小说。
我最新的小说名叫《雨夹雪时代》。本来是打算将其作为我的第一本诗集的名字的。可惜当年由于一场车祸,季敏佳,也就是我现在的娇妻,为我好不容易联系的一次出版机会也随即告吹。所以,若飞当年在信中提到的那个设想——在上帝面前读我的诗——也随之化为泡影。这几年来,她一定很寂寞。如今,我给她送上一本好看的小说,相信她会高兴的。
亲爱的读者朋友,如果你也对这本书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书店翻翻。当然,如果舍得掏钱买一本的话,那就更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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