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

第92章


    胡维安排了马车,临上马车前我夹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叫了秋露白来耳语:
    “秋大人,咱们此行莫要让一个宋国人跟了,不但不能跟还要安排好人马小心的看守着,不能要他们下船,也不要让他们和任何人接触。”
    秋露白也不多问,只点头答应着去了。
    我叫了任霄灼和我共乘一辆马车,胡维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其他人见怪不怪,平日里我们俩也是这么腻歪着,多半人都只当他是公主面首。任霄灼这人本身就是个架鹜不驯的,更不会在乎他人言论,只要白己开心就好。
    任霄灼抱了只琵琶,跃上马车,据说琵琶是乐器里最难掌握的,你总是掌握不好那几根琴弦,却又被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优美音色吸引。如今琵琶被他横抱在怀,还真是颇能满足我某些缺损的情节。
    小时候总是觉得能够弹吉他的男人最帅,一只Fender吉他横卧在手,撩拨几下,就有种说不出的风情。抑或,一匹老马栓在一旁的仙人掌上,帅气逼人的外国梳很汉,穿着带着流苏的的裤子,两把手枪乱乱的别在腰带上,就那么在那顶巨大的墨西哥帽子下弹着一把很破的吉他,一首情歌,孤独寂寞中隐藏着如火的热清。
    现在虽然没有吉他,有只琵琶也是好的,白衣素手,一点朱唇,美不胜收。
    我靠在锦垫上笑笑的看他:
    “你倒是多才多艺,弹个曲儿吧,我于你说点事儿。”
104. 踏雪寻梅番外——踏雪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挨打,脏兮兮的襁褓里,一张哭的皱巴巴的小脸儿,张大的嘴巴蜷缩着的舌头,呱呱的哀鸣,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举在头顶。那抱着她的宫女不耐烦的用力拍打着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吃,就知道吃,该死的小贱人!”
  一转脸就将一勺还没吹凉的米汤塞进她的嘴里,她并不领情,哭的更厉害了,一勺米汤全被喷到宫女的衣服上。
  “死不了的小贱人,哭死你!”
  宫女气得疯狂起来,一把将她从襁褓里拎了出来,朝她那干瘦的小屁股上用力打了几下,她哭的没了气,嘎一声止在喉咙里。
  妹妹吓得拉住我的手,悄悄的问:
  “哥,你说那个小孩子会不会被打死了?哥,我怕,爹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妹妹,爹爹已经将我们兄妹卖进这里,那个买我们的人和我说,这里叫做大郑宫。
  大郑宫,一个只有皇帝皇后和高官贵族居住的地方,那个我们在河岸边玩耍的时候,一起远眺的地方,邻居家的阿牛哥哥还指着这里告诉我说,他将来长大了要到这里做官。
  是啊,做官,爹爹就是为了能让哥哥读书,将来做官,才将我们兄妹扎上草标卖到了这里,竟是比哥哥还要先来。如果爹爹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放开妹妹的手,朝宫女走过去:
  “姐姐,我来抱她好吗?”
  宫女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我的脸,我朝她笑了笑,她便点点头,将小小的她交到我的手里。娘说过,我和妹妹是全城最漂亮的孩子,只要我们一笑,人家愿意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给我们。
  我重新给她裹紧襁褓,轻轻的抱在怀里,用娘给我的手帕给她擦干净小脸,她果然不再哭了,一张小嘴蠕动着,沾了眼泪的睫毛眨了眨。
  妹妹凑上前来,好奇的朝我怀里看,悄悄的说:
  “哥,她没死哎……”
  我让妹妹将米汤端过来,用勺子吹的温温的,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
  宫女姐姐好像对她的温顺表现的很吃惊,一直愣愣的看着我们。
  我朝宫女姐姐笑了笑:
  “姐姐小妹妹睡着了,她叫什么名字啊?”
  宫女姐姐一撇嘴:
  “小贱人一个,哪里有什么名字。”
  我看着怀里睡的安详的小妹妹,转头对妹妹说:
  “那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
  妹妹拍手笑道:
  “好啊,好啊,刚才她哭的像个小包子,就叫包子吧。”
  我摇了摇头:
  “女孩怎么能叫包子呢,我看包子褶像菊花似的,不如就叫小菊吧!”
  妹妹点点头:
  “恩,城外的山上菊花开的很漂亮,小菊是个漂亮的名字呢,哥哥你真聪明。” 
  我笑着对小小的襁褓里,小小的婴儿悄悄的说:
  “以后我们就叫你小菊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宫女姐姐的名字叫做挽香,她只是大郑宫里一个最微末的宫女,
  负责照顾我和妹妹的生活起居,而小菊不过是她众多繁杂差事中的一项罢了。
  挽香似乎对我和妹妹给小菊起名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最喜欢叫小菊小贱人。可是小菊一点也不贱,她很有趣,总是乖乖的坐在那里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
  渐渐的,小菊可以自己扶着墙脚慢慢的站起来了,甚至可以摇摇晃晃的走几步。我和妹妹每次练完功回来都迫不及待的来看望小菊,和她一起玩耍。她也总是期待的倚在门边,等待我们回来。
  小菊已经会跑了,并且跑的很好,只是还是不会说话,高兴的时候也会咿咿呀呀的和我们招手,可我和妹妹总觉得她是可以和我们交流的,所以我最喜欢一边喂她吃饭一边同她讲话,可是不管吃多少她还是很瘦,大大的眼睛凹在眼眶里,浅浅的眉毛,浅浅的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挽香还是不喜欢小菊,每次我们问她为什么,她都会说:
  “这小贱人天生命贱!”
  就算我不明白,但是我也知道,皇宫里的小孩不是皇帝的孩子就是达官显贵的子孙,剩下的就是像我和妹妹一样,被买进宫里从小开始教养的杀手,长大后被派往各处或是保护主子,或是帮教养我们的人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小菊什么都不是。和我们一起练武的孩子里不是没有像她那么大的小女孩的,
  相反我和妹妹反倒是里面年龄比较大的一批,而小菊却只是被这么养在这里,仿佛被世间所有人一起遗忘了似的。
  终于有一天,挽香被我们逼得急了,冷哼一声骂道:
  “一个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的小贱货,早就应该扔在地上摔死,让她活着已经是陛下的恩典,难道还要像公主似的养着不成?”
  我们那时还小,并不明白个中曲折,只是从那以后再不敢问及小菊身世,只怕挽香真的一怒之下将小菊扔在地上摔死。
  所以当我和妹妹被安排在主人身边做贴身护卫的那一天,我们按照主人的吩咐可以随意杀死宫中一个人的时候,我和妹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挽香。
  小菊是个苦命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我和妹妹反倒越发的疼爱她了,有了好吃好玩的总是第一个想到她,只是我和妹妹没有想到,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竟然是那么短暂。
  这一天,我和妹妹在练功的竹林里,给小菊捉了只大大的蝴蝶,我们小心奕奕的将蝴蝶藏在瓦罐里,由于练功分了神,没少挨师傅打。好容易等练完功回来,我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蝴蝶送给小菊,却被两个太监拦在了园子外面。
  园子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皇上和贤妃娘娘。
  原来小菊已经开口说话了,我清楚的听到她说了一句:
  “娘娘,漂亮。”
  贤妃娘娘和皇帝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娘娘似乎特别高兴,没有什么比听到孩子的恭维更能让人开心的事情了,因为大人们坚信“孩童口里吐真言”。我看到挽香似乎尤其得意,她何时教会小菊说话的?小菊一定又挨了她不少的打吧?
  我的心理一痛,回头看妹妹,她眼里也含着泪水。
  “哥,小菊会说话了,可她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话?”
  我拉拉妹妹的手,打开罐子放走蝴蝶:
  “小菊和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用说话。”
  妹妹抬眼问我:
  “那……那她现在一定不开心了?”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我明白我们今后恐怕很难再见到小菊了,因为贤妃娘娘喜欢她。
  果然,贤妃对皇帝陛下叹了口气说:
  “陛下,我瞧着这孩子怪伶俐的,人家大老远的来了,也不能太显得咱们大郑国不能容人不是?正好永宁身边缺个玩伴,那可怜孩子一生来就没了娘,虽说有我疼着,却总是不如孩子间说得上话,我这心理也觉得亏欠的慌。不如今日我就将这孩子当自个的养着了,无非也就是过了张嘴,多了些冬夏两季的衣裳,也不能让他人戳了咱们脊梁骨不是,顺便啊也给永宁找个伴。”
  我当时并没有听太懂贤妃娘娘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事情我却是知道的,因为挽香是个聪明女人,很会注意这皇宫里的动向,比如去年良妃生了小公主之后雪崩而死,所以小公主便送到皇上最宠爱的贤妃那里养着了。
  今天不知道挽香使了什么手段将皇帝娘娘引了来,无非就是想借着小菊一步登天。
  果然,皇上想了想便准了,自此挽香便和小菊一起搬去了贤妃娘娘宫里。
  我想小菊去了贤妃那里和公主一起养着,总好过在这里日日挨打。我和妹妹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当然不能对小菊日日照拂。宫里人自有一套打人的法子,所以小菊身上,在不容易发现的部位,总是存在着淤青和伤痕。
  小菊搬走那天,天上瞟着沥沥小雨,她趴在挽香的肩头,久久的望着我们,满眼噙着泪水,和浓浓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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