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

  只是依然没有和我们说话。
105 踏雪寻梅番外——寻梅
  我与哥哥是一对双生子，可是自打出生以来，我和哥哥听的最多的，便是邻里的闲言。因为双生子不论是生男生女都是福，但男女双至便是不吉。所以爹爹打小就不喜欢我们，他甚至都没有给我们起名字，只有娘无私的爱着我们，她叫哥哥小儿，叫我丫儿。
  随着我和哥哥逐渐的长开，我们的相貌漫漫变的俊秀起来，邻里的闲言也更多了。
  我爹娘生的相貌普通，可是我和哥哥却生的俊美异常，便有多事的人偷偷的说娘偷汉子，骂我们是野种。娘却不以为意，她总是摸着我和哥哥的头说，当我们笑的时候人家愿意给我们摘下天上的星星。
  可是不论我怎么朝爹爹笑，他看我们的眼神都是厌恶的，他看大哥的眼神却无比的温柔，总是说，大哥才是家里以后唯一的依靠。我不明白，我和哥哥与大哥三人都是爹的孩子，他为什么会厚此薄彼？
  终于有一天爹爹开始动手打娘，开始打我们，打得真狠啊，手上的棍子都打折了。
  自此以后娘病了长年的卧床不起，终于没有熬过那个冬天，临去之前娘拉着我们的手，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满眼的泪水夺去了她眼里最后一丝光彩，我知道她舍不得我们。
  哥哥说娘是被那个男人打死的，自从娘死后他便再也没喊过爹，我与哥哥同心，我知道他比我还难过。
  娘死后不久，爹突然有一天对我们特别好，还给我们换了新衣，说要带我们去赶集。可是到了集市，爹却给我们头上扎了稻草。
  我不明白的偷偷问哥哥，哥哥却说：
  “妹妹，他要将我们卖掉，因为大哥没有念书的钱。”
  果然，由于我们兄妹生的貌美有人已经注意到我们，周围开始聚集起一圈人，也有问价的，爹要了五百两。那人似乎犹豫，开始和爹讲价，不过很快就又有人前来问价，并且愿意出五百两买下我们。先头那人却和这人争执起来，互相不肯让。
  我看到哥哥在冷笑，我不知道对于那时候只有四岁的他竟然会冷笑。
  我很想哭，眼里却一个眼泪也掉不出来，娘尸骨未寒他就急着将我们卖掉，这个人果然不是我们的爹。
  “一千两，卖不卖？”
  突然有人叫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惊愕的看着来人，
  我偷偷问哥哥：
  “一千两是多少？”
  哥哥说：
  “够咱们这样的人家两辈子吃喝不愁了。”
  如此，那一千两应该算是很多了，我明显的看到爹变的激动起来起来，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们兄妹能卖到这样一个好价钱。
  我们和买我们的人一起登上一搜小船。
  哥哥问那人：
  “我们去哪里？”
  那人回道：
  “大郑宫。”
  哥哥又问：
  “你是谁？”
  那人又回：
  “你们的师傅。”
  师傅有双凌厉的眼睛，仿佛能将世上所有的假象看穿。他对我们极为严厉，每日只是练功，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些孩童，只是每人都有自己的师傅，我和哥哥是幸运的，只需学习杀人、隐藏、守护主子之术，不像有些孩子从小便被削去嘴唇、耳朵、鼻子，甚至是眼皮，学那易容之法，还要每日修习缩骨分筋的功夫，有的孩子忍受不住，没有多久便再也不会出现了，我知道，他们也和娘一样死掉了。
  我们有了名字——踏雪寻梅，师傅给起得，就像我们练的轻功，足不点地，过雪无痕，寻香而来。
  在大郑宫，我觉得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认识了小菊，小菊是个可爱的孩子，也和我们一样曾经没有名字，我和哥哥一起给她起了名字。
  宫女挽香老是打她，甚至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打她，还叫她小贱人。第一次见小菊的时候我甚至以为她已经被挽香打死了。不知为什么，我因此特别讨厌挽香。
  哥哥说我们要爱护小菊，因为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哥哥说的总是对的，所以从那以后我像爱哥哥一样爱小菊。
  小菊会走以后，总是靠在门边等着我和哥哥练功回来，老远就能看见她睁的大大的眼睛，倚在门旁小小的干瘦身影，可怜巴巴的让人疼在心理。
  所以我和哥哥总是一练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回跑，想要快点回来和小菊玩。
  小菊从来不和我们说话，我们却能感觉到她是开心的，她会用她的小手轻轻的拉我的衣角，会朝哥哥笑呵呵的露出牙床上刚长出几颗的小牙。终于有一天小菊说话了，可也离开了我们，她被送去了贤妃娘娘宫里。
  十五年寒暑，我和哥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吹灰之间取人性命。师傅说，我们已经大成，可以护主了。
  我们跪在地上，上面坐着的是我们的主人——大郑国皇帝陛下。陛下给我们起名那日曾经说过，功成之日前来见他，没想到在这里我们再次见到小菊。
  那一日，天气燥热，我和哥哥一起跪在曾经贤妃娘娘的寝宫里汉白玉石的地板上，依然感觉不到一丝凉爽，皇帝久久的凝望我们，我和哥哥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
  “抬起头来。”
  跪了很久，陛下终于出声。
  我们听话的缓缓将头抬起。
  “倒是一对妙人儿。只是你二人可知，自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我身旁影卫，说难听点便是杀手，作为杀手便不能有所牵制，你们美丽的身体既是你们的武器，也是你们的弱点，怎样让弱点不能成为弱点呢？”
  皇帝没有说下去，因为接下来之后，我们便已经明白，弱点之所以不能成为弱点便是永远的被毁去。
  皇帝成为了我和哥哥耻辱的第一人，就在这曾经住过已经先去的贤妃娘娘的寝宫里。
  接下来几个大内侍卫的凌辱已经算不得什么，我几乎感觉灵魂已经从我身体里抽离。哥哥一声没吭，甚至不曾睁眼，可我知道他蹙起的双眉，紧咬的牙关，承受的是怎样的无奈。
  我们像残破的布偶一样，变得肮脏不堪。
  我想今后纵有再多的痛苦磨难也不会比今日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身体痛到不能自抑，我终于呜咽出声，娘，我好想你。
  一只小手帮我抹去脸上的泪，用被单轻巧的帮我抱起赤裸的身体。
  哥哥吃惊的一把捉住她的手，嘶哑的问道：
  “小菊？”
  她的笑还是那么甜甜的，让人安心，我第一次听到她对我讲话，她还记得我们。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原来贤妃娘娘收养了她后，小菊确实过了两年好日子，只是这皇宫里是个最没长性的地方，贤妃娘娘看似受宠也终不过是皇上众多妃嫔里的一个罢了。明争暗斗的皇宫里有数不尽的龌龊勾当，贤妃娘娘终是争不上那个一人之下的后位，没有抵住，一场莫名的伤寒之后，香消玉殒，病逝了。
  贤妃已死公主倒还好说，毕竟是皇上骨血，皇帝也算念旧，也会经常过来看看公主，在贤妃曾经的寝宫里逗留一翻，缅怀他的爱妃。只有小菊终是落到挽香手里，每日只是打骂，骂她克死了贤妃娘娘，连带她也遭殃。
  童贞被毁之后，皇上好像特别的相信我们，他甚至允许我们杀死皇宫里除了他和公主甚至还有小菊之外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谁。
  我和哥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挽香。
  不知为什么皇帝似乎对我们的选择特别满意，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关心小菊，甚至送给公主的东西，也会送一份给她，我和哥哥都觉得，皇帝看她的眼神开始变的异样。
  我们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也许在等待小菊及笄。
  可惜皇上的想法并没有机会付出行动，宋国使节的到来让一切都改变了。
  宋国来求取皇后和太子妃，偏偏郑国只有一个公主，宋使并不买账，他看中了小菊。
  我不知道也猜不透，小菊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
  尚书房里，他们密议很久，皇帝最终答应了宋使几乎无理的要求，我和哥哥奉命守在暗处，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太子什么暗杀之类的词语，终究因为离得太远，声音太小没有听清。公主出嫁已成定论，看着小菊和公主一同披上了大红的嫁衣，坐上马车。她还是那么淡定从容，对自己即将出嫁表示的并不关心。
  我曾偷偷的问过小菊：
  “你……可愿意？”
  她笑得似是而非：
  “人各有命，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没想到出嫁的队伍并非一帆风顺，在两国边境上，有人劫持了送嫁的队伍。
  在关键时刻，我和哥哥又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保护在小菊的马车前，直到被醉箭射中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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