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

第60章


    她当然不必着急。
    ——死人本就跑不了的。
    藏花见众人不理她,又冲回心无师大面前,大声说:“我再说一句,我跟心无师太
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心无师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因为心无已入了
‘无泪’。”
    无泪?
    什么是无泪?
    “她入了无泪,所以我就要杀她?”
    “要杀她的,只怕还不止你们。”心无师太叹了口气:“一人无泪,已无异舍身入
地狱。”
    “人你个大头鬼,我连‘无泪’是什么鸟玩意儿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想杀她?”
    藏花急起来真是口不择词。
    心无师太的脸已沉了下来:“在贫尼面前,谁也不敢如此无礼。”
    “是你无理?还是我无理?”藏花还真不讲理:“我就算想杀她,识怕也没那么大
的本事。”
    “没有用的。”
    一直站在旁边,好像是在发怔的任飘伶,忽然叹了了口气,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什么没有用?”藏花问。
    “你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任飘伶苦笑:“你虽然没有杀她的本事,我却有。”
    “可是你并没有杀她。”
    “除了你之外,谁能证明我没有杀她。”
    谁能证明?
    藏花怔住了。
    “任某身上的伤痕,大大小小不下二百处。”任飘伶忽然仰天长笑:“就算我杀的
又何妨?”
    “既是何妨,施主又何以执词呢?”
    “是你执词?还是他执词?”藏花说,
    “施主莫忘了,杀人者死。”一直站在旁边的心静师太忽然说:“这不但是天理,
也是国法。”
    “莫忘了你是个出家人。怎么能口口声声的要死要活?”藏花说:“佛门中人不能
妄开杀戒。这句话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施主好利的嘴。”心静师太说。
    “只怪大尼姑的眼睛不太利,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
    “出家人的嘴虽不利,但……”
    “住口!”心无师太突低喝道:“你修为多年,怎么也入了口舌阵?”
    “弟子知罪。”心静师太双手合什,躬身而退。
    心无师太的目光落在藏花脸了:“正因贫尼不愿妄开杀戒,所以才要问清楚。”
    “问清楚后要干什么?”藏花问。
    “照门规处治。”
    “他又不是尼姑,也不是无心庵的人,你怎么能以门规处治他”。
    “他杀的是本庵弟子,本庵就有权以门规处置他。”心无师太淡淡的说。
    “谁说他杀了你无心庵的尼姑。”
    “事实俱在,何必人说?”
    “什么叫实事俱在?”藏花说:“有谁看见他杀了心无师太?有谁能证明是他下的
毒手?”
    “那时只有你们才有下手的机会。”心无师太说。
    “为什么?”
    “那时只有你们跟她在一起。”
    “那时你在哪里?”藏花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心无师太还没有开口,任飘伶却已笑了,因为他已知道藏花下面要问的话了。
     

    “那时你在哪里?”
    “贫尼当然在庵内。”
    “你既然是在庵内,怎么不知道是谁杀了心无师太的?”藏花说:“你既然在庵内,
又怎么能容许别人在你面前杀了心无师太?”
    “小姑娘怎能强词夺理呢?”
    “是老尼姑强词夺理,不是小姑娘。”藏花冷冷的说。
    “好个尖嘴利舌的小施主。”心无师太脸现怒容:“贫尼的口舌虽不利,但降魔的
手段仍在。”
    ——她怎么已忘了这句话正是她刚才禁止她徒弟说出来的?
    藏花笑了。
    “原来只许老尼姑妄动嗔心,只许老尼姑入口舌阵,小和尚就不能……”
    “住口!”心无师太这回真的生气了:“若有人再敢无礼,就莫怪贫尼手下无情
了。”
    “你想动武?”藏花转身拉拉任飘伶的肩:“她想动武,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任飘伶点了点头:“她说的话那么有力,又有谁能听不见呢?”
    “你怕不怕?”
    “我很怕,可是怕又能怎么样呢?”
    “这就对了,硬汉是宁可被人打破脑袋,也不能受人冤枉的。”藏花又笑了:“否
则就不能算硬汉,只能算豆腐。”
    “她想动武的话,你不是也已听见了?”任飘伶忽然问藏花。
    “听见,当然听见了。”
    “那么你怕不怕?”
    “不怕。”
    “不怕?为什么?”
    “因为有你在。”
    “有我在,你就不怕?”
    “是的。”藏花笑着说:“因为我只管动口,你管动手。”
    “好,你动口,我动手。”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拳头已飞出,一拳打向离他最近的吴正行的脸上。
    任飘伶的拳可真快,比他的剑还要快。
    吴正行倒也不是弱者,他沉腰坐马,左手往上一托,右拳己自肘下的空门中反击而
出。
    能当上镖局的总镖头,手上功夫当然很有两下子的,谁知任飘伶竟然不避不闪,竟
硬碰硬的埃了他这一拳。
    “砰”的一声。吴正行的一拳己打在任飘伶的肚子上。
    众人一声惊叫,谁也想不到威名赫赫的任飘伶竟这么容易就被人打着。
    看的人虽然已惊呼出声,挨打的人却一点事也没有,吴正行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就
好像打在硬铁上。
    吴正行的拳头已痛得发红,还来不及收回时,他的手已被任飘伶扣住,接着又是
“砰”的一声。
    任飘伶的拳头已打在他的肚子上。
    吴正行可不像任飘伶,他可挨不起了,踉跄后退,双手掩住肚子,黄豆般的冷汗己
一粒粒的往外沁。
    藏花忽然叹了口气:“你这叫什么功夫?”
    “这就叫挨打的功夫。”任飘伶一笑,
    “挨打也算功夫?”
    “这你就不懂了,要学打人,先学挨打。”
    “不错,不错,你打他一拳,他也打了你一拳,本来就没有什么输赢的。”藏花也
笑了:“只可惜他没有你这么能挨打而已。”
    “这道理你总算明白了。”
    “好。”心无师太慢慢走前:“贫尼倒要看看,施主有多少能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心无师太并没有沉马坐腰,她只是随便的往那儿一站,可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
她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真力。
    不管你从哪个方向,发出什么东西,都会被她的真力所摧毁。
    任飘伶没有动,心无师太刚开始说话时,他就不动了,他也悬随随便便的站着,但
是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心无师太真力的笼罩下。
    大殿上又是一片静,死一般的静。
    任飘伶的“泪痕”在手,虽在手却已无法拨出了。
    因为心无师太的真力,就仿佛千斤锁般的锁住了“泪痕”,将它锁得死死的。
    任飘伶的手纵然有灵猿灵巧,也必须要有一刹那的时间才能开启“泪痕”。
    在两个高手决斗时,一刹那已是生死间了,一刹那已是永恒了。
    死的永恒。
    一刹那究竟是多少时间呢?
    以佛家来计算,六十刹那即是一弹指间。
    昔年盗帅楚留香,在晚年时,会对他的好朋友说,他已发现了个对时间准确的算法。
    一个人想眨眼末眨时,即为一刹那。
    两个人已不知对恃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站多久,也许是一辈子?也许很短暂?
    心无师太的神色仍沉稳、安祥,嘴角仿佛已有了笑意,任飘伶却已苦不堪言,他的
后背就在她念头刚起时,突听“蓬”的一声,屋顶上突然裂了个大洞。
    屋顶一破,屋瓦纷落,落入心无师太的其力范围内,“砰、砰……”的数响,这些
落下的屋瓦立即粉碎,碎成了千万块。
    就在这同一刹那,屋顶上又飞下了几点寒星,“叮、叮、叮”的一连串急响,大殿
里所有的灯光已全都被寒星吹灭。
    灯灭,大殿立即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人群大乱。“黑暗中情隐约约见到,必无师
太的身影已从破洞中飞掠而出。
     

    星光满天
    暴风雨后的大地不但潮湿,而且寒意更浓。
    藏花和任飘伶并没有跑多远,他们只跑到无心庵外的树林间就停了下来。
    心无师太追逐打破屋顶的人,势必追得很远,无心庵内的人也势必趁乱而走,这时
也唯只有无心底外的树林内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是最安全的地方。
    藏花停下来,喘了口气,喘完气后才开口:“那老尼姑实在厉害,她的真力竟已练
到收发自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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