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陌上尘

  “陌桑？”叶尘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份，他走到身后，小心翼翼地，“对不起……”
  转身，拳头愤怒砸在他的胸口，嘴里嚷着：“叶尘薰，干嘛么神经质？”
  他不躲也不闪，握着的手，定睛望着：“只是想要个肯定的答复，害怕离开。”
  “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惶然地，心里竟也无端地酸楚。
  真的没有？叶尘薰想起S大校园的那夜，他得到最宝贵的初吻，正当满怀甜蜜和喜悦的时候，却狠心绝然地走向另个人……
  那夜的记忆，如此清晰地刻在脑海中，想忘也忘不。
  他揽紧，带着颤栗，紧闭着眼睛，含糊地呢喃：“陌桑，陌桑……”
  陌桑驯服地紧贴着他，隔着衣服，听他灼热的呼吸和心跳。
  虽然他没有顾楠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狂妄自大，脾气很坏，但还是喜欢他！
  黎夕的“狗腿”激起陌桑的满腔愤怒，也为自己接近叶尘薰找到借口。
  可是，到底要如何勾引叶尘薰呢？
  ——写情书？个东西太恶心太老土。陌桑不曾忘记，那个秋日的午后，在A城中僻静的小树林，他对给写情书的曾倩倩：“其实，也很喜欢啊，就像喜欢小狗样喜欢！”将人家小姑娘的芳心揉成碎片，个办法行不通！
  ——直接跑到叶尘薰面前向他表白？不行啊，谁知道他会不会接受，如果他当场奚落嘲笑顿，以后还怎么做人？
  烦，烦，烦！
  桌上放大堆从图书馆搬回来的书，可没有本是教导生如何勾引生的。如果学校有开“爱情攻略”本课程，定第个报名选修！
  陌桑焦躁不安，哗啦啦将桌上的书全推到地上，憋得自己脸头的汗。
  寝室的门被推开，从外面吃晚饭回来的舍友：“陌桑，楼下有生找！”
  “不见，就不在！”陌桑蹲下身，将书本本捡起来。
  “还不知道人家是谁，就不见？”舍友吃吃笑着，“告诉，是数学院的头号大帅哥……”
  不会是叶尘薰吧？陌桑像被针扎下，立刻从地上跳起来：“他在哪里？”
  “生公寓门口啊。”舍友嘟嘴，“不是不见吗？”
  陌桑没理，也顾不得穿上外套，急急跑下楼。
  到楼下，左顾右盼，也不见叶尘薰的身影。正疑惑间，转头看到顾楠，他穿着黑昵子的大衣，围着白色的围巾，安静地站在那儿。
  原来是顾楠！陌桑舔舔嘴唇，勾起抹苦笑。
  不清是失望，还是欣慰。应该想到的啊，叶尘薰怎么会来找，他的身边已有祝采茴。
  可是，顾楠也很久没来找，不，是在躲避他，发生那晚的事，再见顾楠，免不觉得尴尬，浑身不自在。
  无法再像以前，心无芥蒂地和他相处，相信顾楠也样。
  陌桑停下脚步，没有向他走过去。
  寒风凛冽，吹在身上有冷。才想起，自己连外套都忘穿。
  已经是冬，空气干冷，呼口气就凝成白色的雾气。顾楠站在生公寓门口，看见陌桑穿着单薄的线衫跑下楼，鼻尖冻得红红的。
  “冷，怎么还穿么少？”他走到面前，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的脖子上，无意间触到的手指，冰样的凉。
  陌桑咬着嘴唇，默然不语。
  顾楠握住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手冻僵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戴手套？”
  很亲昵却很自然的动作，让陌桑心灵深处某个角落轻轻颤，随即涌上深深的愧疚。
  “顾楠，……怎么来？”局促着，艰难地吐出句开场白。
  顾楠看着微微窘红的脸，温柔地笑：“陌桑，生日快乐！”
  陌桑恍然大悟，11月5日，今是的18岁生日！
  自己都不记得，而他却特意跑来为庆生。
  陌桑不是不感动的，除已经过世的奶奶，面前的生，是全世界对最好最好的人！
  莫名其妙地红眼圈，讷讷地：“顾楠，谢谢！”
  “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顾楠推推眼镜，偏着头看。
  表情如既往地温和友好，看来，他是真的不怪。
  陌桑也不想继续别扭下去，晃晃手指头，露出丝调皮的笑：“要吃双份的米线！”
  “就知道，只想到吃！”顾楠敲的头下……“走吧，今请客！”
  夕阳穿过他的身体轮廊照射过来，暖暖的感觉，让的眼睛再次湿润。
  路边的小吃摊，昏黄的灯光，油腻腻的桌子，烟气氤氲。环境简陋，卫生状况堪忧，可陌桑照样吃得大汗淋漓。
  吃两碗米线，还要碗鸭血汤，是不是太丢人啊？管他呢，反正在顾楠面前，从来当不“淑”。
  不知不觉，他们认识已经4年多。路走来，让顾楠看到最多的就是的糗事，马虎迷糊少根筋，粗鲁好吃又贪玩，几乎全部都是缺，不适合展示给自己心仪的异性看。顾楠统统清楚得好像是自己的事，为什么他还会喜欢？
  顾楠边冒汗，边帮碗里加更多的辣椒：“气冷，多吃辣椒，身上暖和！”
  “原来，那么斯文的顾大才子，吃辣椒也会出汗啊？”陌桑将鸭血汤气喝完，抹抹嘴，“还想喝酒，可不可以？”
  “好啊。”顾楠兴致很高，“的生日嘛，算！今晚不醉不归！”
  陌桑第次喝白酒，两杯下肚，整个人就晕乎乎的。
  东倒西歪的，还非要敬顾楠杯：“顾楠，杯酒敬！定要口干掉！”
  顾楠也豪爽，果真口就干。
  “如果喜欢的是，该有多好啊？”陌桑嘟囔地完，头栽到桌子上。
  没有看到，顾楠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像被人狠狠揍拳。
  他结帐，用单车送陌桑回学校。
  夜空深邃，星光闪炼，像无数零星的小碎钻，又像孩子真的眼睛，眨眨的。
  冷风吹，陌桑半醉半醒，软绵绵靠在顾楠背上，路上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笔直的林荫道上，不时落下几片枯萎的叶子，单车从上面碾过，发出细碎的声响。
  坐在顾楠后面，陌桑心里想的却是叶尘薰。
  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又回到14岁的那个黄昏，自己正坐在叶尘薰的单车后座，两个人都没有话。
  时间真是残酷，晃就过去4年。生只有次的青春，走过就不再回来。
  不想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遗憾，不想错过个让第次心动的孩，更想知道，那个离别的夜晚，他在奶奶家的院门外，对的究竟是什么！
  “回宿舍，还是去教室？”顾楠拍拍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他知道醒。
  “去教室吧。”用脸蹭蹭他的后背。
  顾楠，对不起，就让争取次，为爱勇敢次！
  因为生命脆弱而又短暂，青春去不回头，时间过，也许再也碰不到样个让从心底里喜爱的生，再也没有爱个人就爱生的冲动和勇气！
  遇到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抓紧去爱，疯狂去爱，连理智都不要也要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
  就像那首俗气的歌里唱的：
  “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只因为相遇太美。
  就算流干泪，伤到底，心成灰，也无所谓。
  破茧成蝶，愿和双飞，最怕会去不回
  ……”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失败，最起码也爱过，勇敢过，追求过！
  于是，陌桑变成为爱勇敢无畏的斗士，和顾楠分手后，口气冲到数学院，抓到个生就问：“有没有看到叶尘薰？他在哪里？”
  又是个找叶尘薰的！那生摸摸鼻子，打量下眼前的生，用手指指四楼：“他在405上自习。”
  难得他今晚没去排练！
  陌桑醉意醺然，摸着上四楼，走到405教室门口，大声嚷着：“叶尘薰，给出来！”
  一生之水[VIP]
  爱情，能让个人勇敢无畏，也能让个人变得怯懦、自卑。
  搬到叶尘薰单身公寓的当晚，陌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楼下，小区里的孩子们奔跑着在放烟花，父母在旁边温柔地看着他们。
  烟花虽然绚烂无比，却不可触抚，又转瞬即逝，很像爱情给人的感觉。
  如果世间有什么东西是让人抓不住，又没有未来的，那定是爱情。
  父母在陌桑8岁时离婚，母亲提着行李孤身离开，从此爸爸个家，妈妈个家。从那时候，就明白，爱情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白逛商场，在香水柜台前遇见熟人，化学系的骆阳，第个给写情书的生。
  他摘掉眼镜，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与当年傻气憨厚的形象相去甚远。
  骆阳也认出，：“比以前漂亮，更有人味。”
  陌桑笑，妩媚的长卷发，粉色的韩版套裙，8公分的细高跟鞋，还化个时尚的淡妆，怎么可能不变得漂亮？他样，也许是因为以前的自己太过平凡。
  “买香水？”骆阳问。
  头：“嗯。呢？”
  “给朋友买。喜欢毒药。”语调平稳，眼神镇定自若。怎可以想象，N年前他和在枫树林话时，语无伦次，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个子走过来，挽住骆阳的胳膊：“阳，在谈什么？”
  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很前卫的短发，没有化妆，素着张脸，肌肤莹润光洁，像剥壳的熟鸡蛋。
  骆阳介绍是他的朋友，还在上大学。那孩真是年轻，毫不扭捏做作，漂亮，明媚，笑起来很张扬。在面前，陌桑觉得自己老气横秋。也难怪，人家是二十岁的小姑娘，而自己过完年就二十六岁。
  六年的差距于人来就像隔条河，别人可以素面朝，就必须靠时装和化妆品堆砌出成熟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