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江晓芙暗暗吃惊，心中想道：“他是从下面上来的，该不会是存心偷听我们的说话吧？”
    心念未已，萧志远已走到她们跟前，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说道：“你们真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未睡么？”
    钟秀道：“我心情有点紧张，睡不着觉，和芙妹出来说话，说得高兴，忘记了时刻了。”
    萧志远道：“你们在谈些什么？这样高兴？”钟秀略一迟疑，笑道：“也不过是些家常闲话。现在什么时候了？”
    萧志远道：“也不算太晚，大约是三更时分。嗯，月色很好，我也不想睡了。我陪你们聊聊天吧。”
    江晓芙故意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不想睡，我可想睡了。秀姐，咱们回去吧。”
    萧志远道：“军务繁忙，咱们难得相聚，再待一会儿何妨？对啦，我这两天在练轻功，其中有个运气的诀窍，我正想向钟姑娘请教呢，明天一打仗，又不知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切磋武功了。”萧志远说话之时，双眼望着钟秀，一脸恳切要她留下的神情。
    钟秀意乱情迷，讷讷说道：“芙妹，你再多留一会儿吧？”
    江晓芙暗暗生气，一跺脚道：“你喜欢和叶师哥说话，你陪他吧。对不住，我可少陪了。”
    江晓芙毕竟还是孩子脾气，也没想到留下钟秀的后果，说了之后，不理钟秀，回头就走。
    钟秀下不了台，不觉也有点生气，心道：“你不喜欢叶师哥那也罢了，却何必冷言讽我？如今你说了这样的话，我若跟你回去，岂不是要令叶师哥更为难堪？”于是也就淡淡说道：“好吧，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就来。”
    江晓芙本以为她会跟来的，想不到她竟然留下。江晓芙暗暗后悔，但话已出口，却也只好单独回去了。江晓芙心里想道：“好在我已郑重嘱咐她不可将我刚才的说话告诉任何人，想来她不至于不知轻重的。”
    江晓芙走后，萧志远笑道：“我这师妹脾气不大好，你可得多担待她些儿。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她生气才好。”萧志远这几句话说得巧妙之极，一来显得他是爱护师妹，二来又显得和钟秀亲近，毫不着迹的就表明了他是看重钟秀、信赖钟秀的。
    钟秀笑道：“我怎么会怪晓芙呢？我一向是把她当作我的妹妹的，其实她的脾气也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固执，对人有点偏见而已。我觉得你倒应该和她多亲近一些，免得师兄妹反而生疏了。”
    萧志远微微一笑，低声道：“我只怕你多心。”钟秀满面红晕，娇嗔道：“我多心什么了？”脸上娇嗔，心中可是甜丝丝的。
    萧志远道：“我是和你说笑的。你武功好，性情又好……”
    钟秀插口道，“多谢你了，你别尽是夸赞我啦。咱们说正经的。”
    萧志远接下去说道：“说正经的，我知道你胸襟爽朗，为人热心，你想我们师兄妹和好，唉，只可惜——”说至此处，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秀道：“可惜什么？”
    萧志远道：“可惜晓芙对我误会太深，她为了一桩事情怨恨于我，其实却是错怪了我的。”
    钟秀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说个明白？”
    萧志远道：“这件事情，我是不便亲自和她说的，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钟秀道：“什么事情？”其实，她心中已明白是关于宇文雄的事情，不过，对于萧志远的话中之意，却还不是十分清楚。
    萧志远道：“晓芙可曾与你谈及我的师弟宇文雄被逐出门墙之事？这事是因千手观音祁圣因遭受鹰爪所害而引起的。”
    钟秀略一迟疑，心中想道：“我刚才只是听了晓芙一面之辞，如今叶师哥既然提起，想必内里还有情由。”钟秀一来是不惯于说谎，二来也是因为太过相信萧志远，竟把江晓芙的叮嘱置之脑后，点了点头，答道：“她正是刚刚和我谈及这件事情。”
    萧志远道：“我师母因为宇文师弟嫌疑最大，而且又有岳霆的指控，故而只好狠起心肠将他逐出门墙。但师妹却怀疑是我在师母跟前说了师弟的坏话，其实，我——”
    钟秀道：“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背他说人坏话。晓芙不明事理，冤枉了你。”
    萧志远道：“我岂只没有说宇文师弟的坏话，还暗中包庇了他呢。要不然宇文雄恐怕不只是被赶出门墙了。”
    钟秀吃了一惊道：“莫非宇文雄当真是……”“奸细”二字，她不敢即吐出来。
    萧志远道：“虽无真凭实据，但蛛丝马迹却是处处可寻。祁圣因的坐骑中毒，那晚是宇文雄喂它草料。”
    钟秀道：“此事晓芙也曾提及，但她坚不相信宇文雄会下毒。”
    萧志远道：“还有一件事是师母和晓芙都未知道的，我也不敢说，如今我告诉你，只是想你明白；你可别告诉晓芙，免得她伤心。”
    听萧志远的语气，宇文雄乃是奸细已无疑义。钟秀惴惴不安，暗暗为江晓芙感到难过。当下低声说道：“你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咱们再琢磨琢磨，看看是不是应该告诉芙妹。”
    萧志远道：“那晚我与宇文雄师弟同往东平镇，但却是彼此分头办事的，我抓药出来，在约定的地点等他，久久不见，我等得不耐烦，便去找他，无意中却发现了他一个秘密。”
    钟秀道：“什么秘密？”
    萧志远道：“我发现他从镇上一家新开张的酒楼出来，有一个彪形大汉送他，闪闪缩缩的正在打开一扇侧门，那个大汉没有踏出门外，躲在里面和他说话，我只听到了一句，那大汉说：‘时间要准，记着是早一个时辰。’随后那大汉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将一包东西交了给他。当时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事发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一包毒药，那人要宇文雄在伺料中下毒，毒害千手观音的坐骑，所以时间必须算得很准，早了不行，迟了也不行。”
    钟秀大惊道：“你回来之后，为何不告诉师母？”
    萧志远道：“当时我还未知道那是毒药，也未知道那间大白楼乃是黑店，宇文师弟与我会面之后，不知我已发现他的秘密，绝口不谈他曾进过那间酒楼的事情。我不惯探听别人隐私，故而也就没有盘问他了。”
    钟秀更是吃惊，道：“那间酒楼是黑店？这么说他当真是私通敌人的奸细了？”
    萧志远道：“可不是吗？第二日岳霆到来，就揭发了那间太白楼是朝廷鹰爪的窝藏之地，专为监视江家而开的。那日偷袭千手观音的敌人也就是从太白楼出来的。”萧志远把自己的所作嫁祸给宇文雄，说得似模似样，教钟秀怎能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