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2)


    萧志远继续说道:“芙妹年纪轻,上了宇文雄的当,是死心塌地的爱他的。所以我曾再三考虑,终于还是决定隐瞒此事,假如我告诉师母,师母一定要把宇文雄杀了,那岂不是伤透了芙妹的心?”
    钟秀心事如麻,说道:“这事不让芙妹知道,只怕更要害她一生。”
    萧志远叹口气道:“但愿宇文雄能够悔悟,改邪归正。那么这事咱们就给他遮瞒过去,免得影响芙妹对他的感情。”
    钟秀道:“你真是心地宽厚,常人难及,但你以君子之心待人,只怕别人以小人之心待你。”此时她完全为萧志远着想,不禁想起江晓芙刚才告诉她吩咐她不要说出去的事情。脸上现出了一派惶恐的神色。
    萧志远微笑道:“秀妹,你在想着什么心事?”这是萧志远第一次对她如此亲呢的称呼。一声“秀妹”,登时叫得钟秀心里热呼呼的,再也没有心思去考虑江晓芙的叮嘱,于是不知不觉的靠近了萧志远,仰面看他,惶然说道:“叶大哥,我、我在为你担扰。”
    萧志远故作不解,轻轻捏着她的手心道:“你在担忧什么?”钟秀道:“芙妹刚才和我说,说——”萧志远笑道:“你们两人间的私话,要是不方便说的,那就别说吧。”
    钟秀一咬牙根,说道:“不,这不是私事,宁可芙妹怪我,我也是非说不可了,叶大哥,你可知你的师父对你、对你——”
    萧志远道:“我知道师父对我是起了一点怀疑。父亲总是偏信女儿的,师妹对我有了误会,也就难怪师父对我起疑了。这也没有什么?师父迟早总会明白的。”
    钟秀道:“江大侠不仅是对你起疑,他还要查个水落石出呢。听说他这次入京,就是为研究尉迟炯夫妇受害之事的。”
    萧志远暗暗吃惊,神色却丝毫没有表露,十分镇定的微笑道:“那正好呀,查明真相,这是我巴不得的事情。”
    钟秀道:“但你可知道,你师父还要将宇文雄找回来呢。宇文雄既是奸细,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定会诬赖你的。芙妹好像喝了宇文雄的迷汤,宇文雄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你师父宠信女儿,只怕也会相信他们的。唉,到那时你岂不是要大受冤枉了。”
    萧志远最大的心事就是不知师父要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他,此时从钟秀口中得到消息,心里又喜又惊,想道:“人海茫茫,未必有那么巧师父便能找着宇文雄,找着了宇文雄,宇文雄也不知道当日是我的阴谋。不过,留着宇文雄总是祸患,这两日内风从龙要求秘密会我,我大可以请他代我除掉这个祸根。风从龙可以调动各地官府捕头,还可以请来大内高手协助,多人追踪,总胜于师父一人寻找。”
    萧志远心里在打鬼主意,表面仍是神色自如,侃侃说道:“君子坦荡荡,我只知以至诚待人,至于别人是知恩感德也好,是恩将仇报也好,那我就管不了这许多了。”
    钟秀越发感动,说道:“叶大哥,像你这样的好人真是天下少见。可是你若受了冤枉,不但是你个人之事,只怕咱们这支义军失了首领也会弄垮。所以你必须设法对付才好。”
    萧志远道:“不,我宁可受宇文雄的冤枉,也不能令师妹伤“心。”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远处似有马蹄之声,钟秀尚未听得分明,萧志远已是“咦”的一声,忽地甩开了她的手,便向着马蹄声的方向匆匆跑去了。
    钟秀正自如醉如痴之际,萧志远忽然一声不响的跑开。他这个意外的行动,把钟秀吓得呆了。“他是恼了我么?”“他是发觉了有什么可疑的动静么?”无数疑问从钟秀心中升起,由于少女的矜持,她不敢大声呼唤。呆了片刻,萧志远跑得已经连影子也看不见了。钟秀这才从茫然的神态之中恢复过来,心里想道:“不管如何,我必定要去向他问个明白。若是他发现了敌人,我也该与他分担危险。”钟秀拿定了主意,于是也就急急忙忙地追下去。
    你道萧志远何以这样慌慌张张的跑开?因为那黑夜的蹄声就像一把把的尖刀插在他的心上,蹄声急骤,显然是骑者有急事赶来,而那匹坐骑也是非凡的骏马。萧志远心中充满恐怖,他害怕的不是“敌人”,而是害怕有人来揭穿他的秘密。
    这支义军是依山扎营的,最外面的一重哨岗是在大营五里之外的一处山口。马蹄声戛然而止,停止之处,从方向判断,也正就是那个哨岗所在。萧志远飞快的从侧面的山坡跑下去,走到近处,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只见哨岗的卫兵正在拦着一个人,似是在向他盘问的情景。这人的身旁,停着一匹毛色火红的骏马。正是他师父的那匹赤龙驹。萧志远又喜又惊,嘘了口气,心道:“幸亏不是师父亲来。”
    这人是谁?不问可知,当然是宇文雄了。
    原来宇文雄因为急于抢在风从龙的前头赶到小金川,故而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放松。他有天理教总舵主发给他的一面令牌作为证件,义军中的头目只要是在江湖上行走过一些时日的都认得这面令牌。因此他一路没有受到阻拦,也很容易的就打听到了大营驻扎的所在。
    可是到了大营的哨岗,宇文雄却就受到阻拦了。宇文雄按照原定的计划,也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便向卫兵表明身份,要求卫兵把钟灵请出来与他见面。并且特别吩咐,只许告诉钟灵,不能禀报别人。
    这卫兵为人机警,但他却从未见过天理教的令牌,听了宇文雄的话,半信半疑,心道:“他既是江大侠的弟子,那也就是我们主帅的师弟了。却何以不求见主帅师兄,却要求见钟副统领?”这卫兵严格遵守军中纪律,坚决不许他进去。宇文雄又不敢把重大的秘密随便对卫兵泄露,双方争持不下。最后卫兵让了一步,答应请一个头目出来,先验过他的令牌,然后再禀报钟灵。
    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萧志远突然出现。卫兵大喜道:“统领来了,可不用另外找啦,禀统领,这人说是你的师弟,要来求见钟副统领的。”
    萧志远笑嘻嘻地说道,“宇文雄师弟,这一年多你躲在哪儿?可把愚兄想煞了。嗯,你深夜到来,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为什么不来找我却要找钟大哥,这不是太见外了么?”
    宇文雄见了萧志远,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宇文雄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心里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看来这好贼还未知道我是要来揭破他的秘密的。他想套我口风,我就暂且敷衍他一下。只要见到钟灵或师妹,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宇文雄极力压下怒火,说道,“小弟是师门弃徒,不敢求见师兄。”
    宇文雄想与萧志远互斗心计,如何斗得过他?莫说萧志远早已从钟秀口中得到消息,即使没有,他也会猜想得到宇文雄此来定是于他不利。不过,若是在钟秀未曾透露消息之前,他或者还想套取宇文雄的口风而暂缓动手;如今他已是完全知道宇文雄的来意,还怎能冒着宇文雄拖延时间、泄露自己秘密的危险?当然是立即想把宇文雄置之死地了,萧志远之所以故意表示亲热,为的就正是要松懈宇文雄的戒备。
    宇文雄说话之后,萧志远哈哈笑道:“宇文师弟,这是什么话?枉你作我同门,还不懂得愚兄对你的心意么?师母虽然把你逐出门墙,我可一直还是将你当作师弟看待的。好吧,有话慢慢再谈,咱们一同回去。”
    宇文雄对萧志远并非没有提防,但却想不到他笑口未阖,便会突下毒手。萧志远作势拉他,宇文雄侧身闪过一边,正想说句客套的话,萧志远把手心一张,两枚钱镖已是闪电般的突然射出。这两枚钱镖乃是他早就扣在掌心了的。
    距离太近,闪躲不及,卜卜两声,两枚钱镖都打中了宇文雄的穴道。宇文雄大吼一声,跌出三丈开外。
    萧志远喝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奸细,敢来骗我!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也要取你性命!”声到人到,拔出剑来,一剑就朝着宇文雄心窝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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