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密咒

第77章


  “我敢断定,这就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正经人当然不会知道纳闽这回事,自然也不会想到把钱汇到那里去。”
“我的天!”尼克说,“你估计有多少人参与这件事?”
  “理论上讲,只需两个签字人就能使合同生效,企业方一名主管——也就是你年轻有为的财务总监——加上费利菲尔德的一名经理合伙人。目前,也只看到这两个人在运作,不过也很难说。表面上看,这件事办得虽然很合算,不过我看这两个年轻人可是毛躁得狠。哎,现在这个时代,毛躁的人还真是不少。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喝一杯?”
  “不了,还是等我的番茄汁吧,”尼克说,“时间够长的。”
  “噢,天啊,”哈钦斯压低声音说,“我早该想到的,要让文尼伺候你,想必每次都会这样。估计你也习惯这样的事了吧。”
  “什么意思?”
  哈钦斯瞟了一眼那个侍者,意味深长地耸了耸肩:“他的弟弟是你解雇的,如此而已。”
  74
  奥黛丽拨通了巴格比的手机,得知巴格比在“汉堡雅舍”,他常去吃午饭的地方。电话那边透过来是乱哄哄的笑声、碟碗相撞的刺耳声,再加上嘈杂的摇滚音乐,这样的背景下,他根本听不清楚她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奥黛丽连问了好几遍。
  “我在吃饭呢。”
  “我知道,但我有重要的事要谈。”
  “什么事?”
  “你最好先回来再谈。”
  “我不是说了,以后再说!”
  “不行,不能等。”她说。
  “我在汉堡雅舍等着——”
  “好吧,一会儿见。”她说,在他来不及反对之前,挂断了电话。
  巴格比很快就从跟伙伴——也就是三个身着制服的警察——用餐被搅扰的愠怒中恢复了过来。
  他退出饭桌后,和奥黛丽两人单独坐到一个单间里。
  “好极了,”奥黛丽将找到匹配那件事告诉他后,他说,“这就可以抓他们了。”
  “还言之过早,”奥黛丽说,“这个证据还站不住脚,现在只是推测而已。”
  他瞪大眼睛,颜色可怖的领带上沾了一大块番茄酱,不过也好过原来的颜色。“你还等个屁——等着找尼克的日记,上面写着那晚我和艾迪一起开枪杀了人?”
  “我们在串联案情,一旦到了检察官那里,就不可能再让我们这样前后串联一遍了。”
  “有什么狗屁案情要串联的?”他一边说,满嘴的渣沫四溅。
  奥黛丽按捺住叫他先别嚼了的冲动:“根据这个,我们就能由此得知艾迪和尼克与此案有关。”
  “告诉我些新的,别跟我说这些废话——”
  “你给我闭上嘴,行不行?”就当是为了看到巴格比脸上此刻露出的表情,奥黛丽也觉得这句话说得值了,“杀死斯戴德勒的枪就是六年前艾迪负责的一件案子中失窃的枪。但这是否就能证明那把枪是艾迪当年在急流城的时候拿走的呢?这件案子还有很多漏洞和疑点。”
  “是么?我不这么想,你也不这么想吧。”
  “光用我们的想法能说服地方检察官提出诉讼吗?尤其是这样一桩大案,涉及到一家大公司的总裁和安全主管。”
  “我跟你说——只要把那个艾迪拴到测谎仪上,不信他不招。”
  “他根本就不会接受。”
  “相信我,一旦他被控一级谋杀,面临无假释机会的终身监禁,他一定会接受测谎。”巴格比向后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津津有味地说,“妙极了,呵呵,真是妙极了。”看到他笑了,奥黛丽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这种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强加在一个人身上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的两颊因为笑而打起深深的褶皱,就像浆硬的厚布被折起来,分外难看。
  “反正尼克不会接受的,”奥黛丽说,“别异想天开了,我们还不知道是他们俩哪一个开的枪。”
  “妈的,把两个都控告一级谋杀,剩下的之后再查。哪个先受不了,开口谈交易,剩下那个肯定就是开枪杀人的,以前不都这么干的么!”
  “能到得了那一步再说吧,我还不知道检察官肯不肯签署逮捕令。”
  “好,那你去游说检察官好了,喂,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诺伊斯真的会很不满。”
  “去他的诺伊斯,不是跟你说了么,这是我们俩的案子,不是他的。”
  “不知道,”她说,“我不想把事情搞砸。”
  巴格比开始一根一根掰起左手指,从大拇指开始:“我们有土壤样子,两者吻合;我们有可以证明被删减过的监视录像;我们知道那天凌晨两点尼克家里警报响过,随后他就打电话紧急求援;我们有这个精神病数次侵犯嫌疑人的以往纪录;现在再加上这个枪支匹配也吻合。”他洋洋得意地举起五根手指,“还等什么?照我说,我们就该立刻开始行动!”
  “我想等诺伊斯点头再说。”
  “你还指望你的老爹呀?”他摇了摇头,“难道你还没弄清楚,诺伊斯根本不站在我们这边?”
  “怎么这么说?”
  “想想看,我们越查向斯查顿的总裁,诺伊斯就越横加阻拦,对不对?他根本不想我们动那个大人物,现在就算跟我说他收了斯查顿的好处,我都不会奇怪。”
  “别开玩笑。”
  “我说真的,他那么向着斯查顿那两个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大案,他不得不多加小心,毕竟他是头儿,要负很大责任。”
  “那也太小心了吧。还记得不,我搜查艾迪公寓那次,根本就是突袭,结果就有两把枪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枪套,简直就是有人事先给他通风报信!”
  “或许是,艾迪或者尼克杀人后就直接扔掉了,”奥黛丽说,“或者,尼克给他打电话,说有警队要搜查他家,于是艾迪也赶回自己家迅速处理掉证据。”
  “是,理论上,这些都有可能。那你注意到没有,诺伊斯最近故意刁难你,给你派了一堆的工作,好让你没有时间赶这件案子?看吧,奥黛丽,要是我我才不会那么死心塌地信他。”
  “他是我的朋友,罗伊。”奥黛丽和颜悦色地说。
  “哦,是吗?”巴格比说,“我可不敢肯定。”
  奥黛丽没有理他。
  75
  多萝西家住梵威克东区的密歇根大道。尼克现在看着它,仿佛没有记忆中那么大,却似乎愈加幽暗了许多。从外观看,山墙和飞檐的设计都仅止于哥特的神秘忧郁;走进屋内,入眼的木质地板已经因为日久变成巧克力的颜色,部分地面覆有东方风韵的红色地毯。室内家具或是深褐色红木质地,或是用暗色调锦缎装饰。窗帘总是合上的,还记得她曾经说过,阳光会使织物退色。此时此刻,她苍白的皮肤映散的淡淡光晕成了房中最亮的部分。
  “你要喝茶么?”她瞥了一眼尼克,问道。进屋之后,她一直端坐在那把酒红色安妮女王式扶椅上,几乎一动不动。两人头上有一束枝形吊灯,但她刻意没有打开。
  “不用,谢谢。”尼克说。
  “哦,我打断你了,”她说,“请继续。”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你我费尽力气将斯查顿卖给费利菲尔德,只因为我们想要保护你父亲以及你丈夫的遗产,这样一来,所有以往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遗产,”她喃喃地重复,昏暗的房间中,她的裙子是碳灰色还是深蓝色,根本无法分辨,“真是个美丽的词。”
  “也是伟大的成就。”尼克说。听到这话,多萝西的神情似乎点亮了几分。于是尼克继续说道,“哈罗德·斯查顿创立了这家公司,生产的产品质量不仅跻身行业顶尖品牌,甚至让很多都相形失色,而且就在这里,梵威克,他的家乡。你的丈夫继承他的事业,将斯查顿塑造成业界独一无二的品牌,从而将梵威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写在了美国的版图上。”多萝西曾作过她丈夫米尔顿的自传,写得华丽无比,冠冕堂皇,还请人自费印刷,四处分发。尼克知道,只要有人在她面前称赞父亲辉煌的历史功绩,无论说得多么肉麻恶心,她都十分受用。“想想看,要把斯查顿打包卖走,运到远东——我想,假如他地下有知,都会骇然。我就有同感,若这样做,会铸成大错,对梵威克、对斯查顿都会是天大的灾难。”
  米尔顿夫人轻轻眨眼:“你说这些,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吧。”
“是的,当然。”
  “我洗耳恭听,尼古拉斯。”她唤他的全名,如同在点一个刚出校门的毕业生的名字,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是公司股东之一,拥有董事会的席位,我想,如果可以得到你的支持,我们或者可以共同把这件事抬到桌面上,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认为整件事只是因为我想保住工作,而是因为这笔交易——坦白说,无异于一场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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