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密咒

第79章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想捉住元凶,尽快破案。可是我不想你把事情搞砸,让一切变得不可收拾,最后弄到上下不得的地步。”
  “我只知道,这个案子最后一定能破。”
  “那你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乐天派。”
  “这我倒不知道。”
  “像你这样热爱上帝的人,必然是个乐观主义者。可是你看,现实很残酷。这个工作你干得越久,就越难再乐观得起来。证人口供反复无常,罪犯逍遥法外,有些案子就死都破不了,都是常事。悲观,绝望,甚至愤世嫉俗——这是自然顺序。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刚入行时接手的那个案子?一个出轨的妻子在门口头部中弹,后来我们盘问她的丈夫那晚的行踪,发现他闪烁其词,说辞变来变去,每次都不一样,怎么看怎么像杀人凶手。”
  “结果他不是?”她略为不耐地说。
  “你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闪烁其词么?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弟妹在一起,就连已经被指控一级谋杀之后,那家伙都死不肯吐出通奸的实情。临到审判之前,那个混蛋才说实话。你猜他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是流弹,黑帮火拼,一个子弹打歪了,算她倒霉,就那么巧让她赶上了。可见挑邻居得慎之又慎,否则这么死了岂不很冤!也就是说,表面上的事,未必经得起细究,待你深入挖掘之后,往往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诺伊斯,”奥黛丽目不转睛地盯着诺伊斯用勺子刮净船里残余的冰激凌,看到他的最后一勺盛的冰激凌和草莓各占一半,心里舒坦多了,“不过我们会继续挖掘的,尽力查出真相。”
  “现在的情况是,在黑区里一个垃圾桶中找到一个精神病的尸体,身上还带着该死的假毒品——抱歉,不过这种情势下,你的首要任务必须是围绕毒品谋杀的可能性,而非扯到什么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公司总裁身上。听过那句老话吧——在德克萨斯州听到蹄声,脑中想到的,就应该是匹普通马,而非斑马。你现在就在幻想斑马。”
  “不是——”
  “哦,我知道,看到普通马怎么能和看到斑马的新鲜刺激相提并论?可是你总要理智地权衡一下各个可能性的比重,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对了,每周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夫人是谁?”
  “伊瑟。”
  “她儿子是泰隆,毒品交易中被杀的那个,对不对?那个案子你投入了多少时间?”
  “我最近真的很忙。”
  “不对,你并没有。如果我真的了解你的话,我敢肯定,你也一定觉得对不起伊瑟,让她失望了,对不对?”
  “我——”她支吾着,却说不下去。
  “你很出色,很有潜力成为一名优秀侦探,未来更加不可限量。想想看,有多少案子等着你去破,等着你去投入,而一个人毕竟时间有限,又有多少时间可以蹉跎浪费?”
  “我明白。”她动摇了,他说得的确有理。
  “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件别的案子,这件案子你继续追查,不是不让你查这件案子,而是给你提供一个真正能使你发光发亮的机会,免得你陷在这个黑区凶杀案里拔不出来。詹森那个赫尔南德兹抢劫案周一就要开庭了,他临时休假,你就接受他这件案子好了。”
“费尔普斯不是他的搭档吗?我只帮他们做过一次笔录。”
  “费尔普斯因私请假,所以要你来做,检察官要在周五开一次审前预备会议。”
  “周五?那——就两天时间了?”
  “你行的,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她现在头晕目眩,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我知道,”她低声说,“你给我的是个好差事,我还能说什么呢?”
  77
  尼克一进门,就看到玛塔走进前厅,手里还拿着湿毛巾,显然是听到他开门时发出的警报声才赶过来的。屋内深处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出什么事了吗?”
  玛塔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气恼的语气,明明流露着不快。
  “是因为卢卡么?”
  玛塔板着脸说:“是斯戴德勒小姐不请自来了。”
  “哦,”尼克说,“那很好啊。”
  玛塔悻悻地耸肩,对她来说显然不是“很好”。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尼克怪道,怎么这副气鼓鼓的样子?
  “没有,只是最近越来越难弄清楚,到底谁是家里人,谁不是家里人。”
  这是一次深入谈话的邀请信号,尼克默然拒绝,现在不是时候。
  娱乐室里,他看到卡西穿着一件肥大的斯查顿T恤,黑色牛仔裤,和茱莉叶坐在一起。茱莉叶则穿着一套尼克从未见过的衣服,绿色天鹅绒运动服,酷似詹妮弗·洛佩兹的风格,紧身短上衣,屁股上还横印着“漂亮宝贝”几个大字。
  他驻足立于门口,悄悄看着她们。
  “哪里脏啊?”卡西说。
  “脏!”茱莉叶胡乱叫着,“脏死了!”
  “你要慢慢长大的呀,身体就会发生变化,渐渐地,就会不再那么讨厌男孩子,身体越来越私密,每个人都会走过这个阶段,跟早上吃格兰诺拉麦片一样,再自然不过了。”
  茱莉叶咯咯笑了起来,紧张中透着兴奋:“可我讨厌格兰诺拉麦片。”
  “关键是,不要以为这种事讲不出口,这又不是什么怪异的事,也没什么丢脸的。长痘痘并不可怕,反而……”
  茱莉叶又爆出一阵大笑,显然已经没刚才那么紧张,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原来她们在谈那个话题。尼克顿时全身放松下来,然而看到卡西和茱莉叶之间如此亲密,不免有些嫉妒。他曾向卡西提过很怕和女儿谈那些女孩子的私事,若是由他来谈,想必结果不欢而散,父女都会异常尴尬。而玛塔,尽管喜欢穿紧身裤,却一本正经惯了,关于性方面的东西更是说不出口。早前她就跟尼克说过,认为绝对不应该由她来向茱莉叶传授经期这类知识。
  卡西则处理得很好,若无其事地谈着这些,也让这种事显得没什么大不了。她柔和低沉的嗓音,通情达理的语气,让人觉得踏实、舒服,至少能让一个迷茫紧张的十岁小女孩理解和接受,这就够了。
  “很多事都会变,很多事则永远都不会变,”卡西对茱莉叶说,“只要记住,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爸爸疼爱的乖女儿。”
  尼克清了清嗓子,对茱莉叶说:“嗨,宝贝儿。”
  “爸爸!”她跳起来,奔到他怀里。
  “你哥哥呢?”
  “他在楼上学习呢。”
  “哦,有这么好?这套衣服从哪来的?”
  “卡西买给我的。”
  “是吗?”天鹅绒运动装?穿上连肚皮都露着?老天,她才是十岁的孩子。
  卡西抬起头,略显羞赧地耸肩,“五年级孩子都把我当做她们的时尚顾问。”
  茱莉叶回到自己房间后,尼克看着卡西,耸了耸肩:“谢谢,对了,我看你刚才在跟她说那些女孩子的事,也要多谢了,要让我来做可真不容易。”
  “她很可爱,尼克,重要的是,她知道不论如何,她都有个永远疼爱自己的爸爸。”
  “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
  “有事?”
  “没有,只是——你也知道,不是有句话说,客人和鱼一样,几天之后,就开始腐臭,招人厌了。”
  “你觉得茱莉叶把你当客人么?还是卢卡斯把你当过客人?”
 卡西掩不住笑意:“你明白的,不是吗?”
  “留下吧,再说,我还要借你的天赋,梳理一下我的工作。”
  “哦,被你说着了,”她说,“我可是梵威克,乃至密歇根州的智齿。”
  接着,他向卡西讲述了同多萝西的见面经过。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管事的人,”卡西说,“你不是说过,真正做主的是托德。”
  “问题就在于他。”
  “我经常问的问题是:谁是你的老爹?”
  “是啊,不光你,还有谢夫特也问。”
  “那么,谁是托德的老爹?”
  尼克耸肩:“威拉德是费利菲尔德投资公司的主席,不过最近传闻他似乎有意隐退。”
  “威拉德——那个戴着厚厚眼睛,不论面对何人,都不吝赐教投资建议的智慧老人?我读了你给我看的那期《财富》杂志上的报道。对,你该找的人其实是他。”
  “找他?做什么?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我说错了你可以纠正,难道威拉德不是自认为是个慈父的角色么?可照你现在所说,听起来似乎不像他的风格。”
  “你说得对,”尼克说,“可是时移事易,将来主事的很可能是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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