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密咒

第80章


  “你看,这样说我就不懂了,既然他能做主,何必做事这么鬼鬼祟祟的——似乎不只是想瞒着你,或许同时也在欺瞒他的老爹呢?”
  “哦,这我倒没想过。”
  “但这个可能性一直都存在,对不对?”
  “对,是的,有这个可能。”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威拉德,说个清楚?”
  “万一你猜错了呢?要是这些事他全部知道呢?”
  “你大可权衡一下,还有什么选择余地。关键是,万一我猜对了怎么办?”
  78
  奥黛丽的电子邮件图标闪烁不停,显示信息来自法院取证鉴定科的凯文。奥黛丽立刻打开,读毕旋即一阵风似的赶去鉴定科。
  “你猜怎么着?”凯文说。
  “你找到了!那晚的录像!”
  “怎么可能,我告诉过你,删得干干净净,早就没了。”
  “那你发现了什么?”
  “很酷的一件事,我发现这里有个代码,预设链接到文件传输服务器上。”
  “你能解释一下吗?”
  “当然可以,某些存储文档,像是警报信号和传感器激活等等,通过事先设置的程序,都会自动传送到此处指定的这个网址的网络存储服务器上。”
  “凯文,”奥黛丽有些气恼地说,“你说的这番话实在不算是‘解释’,好不好?”
  “你要找的那十一分钟的录像?我们不是确定已经彻底删除了吗?现在看来,这里虽然删除了,不过还有一份文件当时通过网络自动传输到了斯查顿的局域网——不好意思,斯查顿公司的电脑上。也就是说,斯查顿公司那边还有一个备份,这次够白话了吧?”
  奥黛丽笑了:“你能从这里进入斯查顿公司电脑吗——比如通过网络入侵什么的?”
  “我要是那么强,还待在这儿干吗?”
  她只好耸了耸肩。
  “不过如果你能带我进斯查顿,我就能知道怎么找到它。”
  79
  一个小时车行,到达杰拉尔德·福特国际机场,接着搭五个小时的飞机,抵达波士顿洛根机场,机场的人声鼎沸,拥挤不堪,梵威克全城的人口都堆在这儿也未必这么热闹。尼克好不容易挤过一家法定海鲜饭店、史密斯书店,然后是“溪石”机件中心,来到通向地面的一层电梯旁。下到一层,在一群身穿制服的司机堆里,一个古铜色皮肤,身穿蓝色运动衫、灰色运动裤的人较为突出,正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尼克”。还好,终于到了。
  费利菲尔德投资公司租用的办公大楼位于联邦大街,波士顿的市中心,共有三十八层,外面看是玻璃与花岗岩相结合的宏伟外观。威拉德的办公室位于第三十七层。接待厅的地板是热带木材,墙壁为浅灰色丝绒壁面。尼克原本料想,要见这个大人物,必然要等上很久,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研究这里的装饰细节。却想不到,玫红色头发的接待小姐劈头便告诉他可以直接进去。尼克怀疑自己是不是迟到了,看了看表,发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穿过玻璃大门,立刻有另外一名金色头发、戴着红框眼镜的小姐走上前来,问道:“尼克先生,一路辛苦啦!”
  “还好。”尼克说。
  “需要点儿什么?纯净水、汽水,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谢谢。”尼克大步疾走,才跟上她精力充沛的步伐。
  “很抱歉,托德在旅途中,相信他要是知道你来这里,一定迫不及待和你打声招呼的。”
  一定会,假如让他知道了的话,尼克心想。“是啊,不过在你告诉他、或者其他人我来过之前,也许应该先问问威拉德先生的意见。”
  “是的,先生,”她很快地说,“这是当然。”
  费利菲尔德投资公司的办公室居高临下,鸟瞰市景,玻璃墙壁,两层并为一层,别有一番开阔和气度。沿着墙壁挂着各类杂志封面,主角自然都是威拉德——《田野与溪流》上,是手持钓鱼竿,《福布斯》上,则身穿蓝色西装,打黄色领带。威拉德方方正正,戴着眼镜的那张脸上,恒久不变地挂着踌躇满志而又凝重的神色,恰如同一个头部画面被剪贴在不同的身体模型上一般。
  最后,两人似乎走进一个宽敞明亮的休息间,她示意尼克坐在一个棕色沙发上:“就在这里,请坐,我先走了。”
  尼克环视四周,看到一张巨大的玻璃办公桌,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飞钓奖项与纪念品。过了好一会儿,尼克才意识到原来这里就是威拉德的办公室。透过两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远处的波士顿港口,再远处,甚至能看到好些影影绰绰的小岛。
  片刻之后,威拉德大步走了进来——仍旧是方方正正、饱经风霜的面孔,戴着可乐罐般的大框眼镜——正如从那些杂志封面上走下来似的。尼克站起身来,发现威拉德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一二英寸。
  “尼克,”威拉德朗声说,亲切地在他肩上一拍,“注意到我用的是什么椅子了吗?”他指着办公桌后那把斯查顿共生椅。
  尼克笑道:“是啊,你对斯查顿的椅子一直青睐有加,甚至为此买下了整个公司。”
  威拉德挑起一条粗眉:“我的决定还正确吗?”
  “希望你对这把椅子的喜爱不减当年,斯查顿仍然是家不错的公司。”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
  “来寻求你的帮助,解决一个问题。”
  威拉德脸上的表情半是好笑,半是疑惑:“还是别让那把斯查顿的椅子闲着了,”半晌之后,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办公桌,示意让尼克坐到桌前的一把椅子上,“通常坐着的时候,我的脑子才转得更快。”
  尼克立即切入话题:“我还记得,当年你来梵威克时对我们说过,一旦你将公司买下,就是永久买下?”
  “啊。”威拉德似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眨了眨眼,双手合拢在桌上,清了清喉咙,“尼克,我想我还告诉过你,我的第一原则是从不亏损。”
  看来威拉德明明就知道托德要卖掉公司,尼克现在一清二楚,也许,卡西真的猜错了。可他知道那背后所有的一切吗?于是他接口道:“那么托德也许忘记了这条原则。”
  “托德今年是很不顺,”威拉德立刻回口,似乎有些不快,“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情非得已。”
  “噢,是吗?‘原因不能成为借口’,不是你常说的话吗?”
  威拉德笑了,眼底堆起一叠皱纹:“噢嗬,果然真理传遍四方!”
  “可我不得不怀疑,原因之一是店主不在,无人看管导致的雇员欺主。托德也曾提过,说你最近常常不在办公室,对钓鱼的兴趣好像大于对利润的关注。”
  威拉德的笑意几乎蔓延到眼角:“你可千万别信他的。”
  “我不知道哪个该信,哪个不该信。”
  “我的副官真正的用意,当然是说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这辈人总爱这么想,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时代已经来临。”威拉德往后一靠,斯查顿共生椅自然随人体调节,不会像老式椅子那样让他一直向后仰倒:“给你讲个故事,不要跟别人说,好不好?”
  尼克点了点头。
“两三年前,我带托德去佛罗里达州的伊斯拉摩雷达岛,去赶一年一度的大海鲢洄游鱼群。到了那里,好家伙,他掏出崭新的‘圣者’钓竿、飞钓鱼轮,腰上还戴着新皮带,扣环上饰有一条闪闪发亮鱼骨。”说到此,他禁不住哄笑起来,“他是个很自信的人——跟我说曾在阿拉斯加的度假村里飞钓过好多次鱼,呵呵,就是那种好吃好喝供着你,每天洗桑拿,还有导游不惜一切取悦你,服务到家的地方。所以呢,我就很大方地让他先来,看着他抛竿抛了好几个小时,次次落空,那个可怜人一个都没钓到,结果越来越沮丧,钓鱼线老是纠缠打结,蝇钩还不断地甩到他后背。”他眨了眨眼,接着说,“最后,我想笑话也看够了,于是站起来,拽出来九十英尺长的钓鱼线,眼看一群鱼过来,我盯住一条鱼,立刻甩竿,鱼就咬钩,结果一条六英尺半的银鲢之王就腾空而起。听到了吗?来一群鱼——盯住——甩竿——咬钩——就这样,船侧就多了一条大海鲢。”
  “是啊。”尼克附和着,故事很好听,可是什么用意呢?
  “看到了吧,我想托德始终不明白,诀窍不在于装备多么昂贵,皮带多么漂亮,而全在于垂钓那一刻——要经过反复磨砺,多年的修炼,才能悟得其中的要领,其他一概不行。”
  “你喜欢怎么吃海鲢?”
  “噢!我的老天!不,我才不会吃它,把鱼放掉的时候,才是最美的一刻。你知道吗,享受的是赢的过程。”
  “喔,”尼克说,“看起来不像是我喜欢的运动类型。”
  “以我的理解,曲棍球也是为了享受赢的过程,只不过到最后还没有鱼可以炫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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