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寻偶奇遇记

第18章


对继父,则是暴力强权的憎恶。数度提起,因为小时候家境贫寒,大冷天的,没有棉鞋,脚丫子冻肿了呀!妈妈愁苦地给人家做零工,为的是让孩子们不至于挨饿受冻。
  “县里的名医怎么可能给孩子们买不起鞋穿呢?”老约翰有点不解:“是不是你的妈妈和你的继父关系不够融洽?”
  “这样子说吧。一次我丢失了一块钱,继父操起来擀面杖追着打,打得我躲到床底下一个多小时不敢出来。”安蒂的叙事很是具象。可以想象,安蒂作为家里的长女,十多岁的她,已经是很高大了。局促在床板下那么长时间,怎么受得了?
  总之,这个继父,给安蒂留下来的,只有仇恨。她们母子四人,栖栖遑遑地跟过来,是寄人篱下的“外来人口”啊。安蒂的大妹,大弟弟,迫于情势,远迁黑龙江,投亲靠友去了,一家人就此分崩离析,天各一方。那种悲切和伤感,作为老大的安蒂是亲眼目睹、感同身受、刻骨铭心的啊!
  妈妈,亲爱的妈妈,可能就是受不了继父的冷眼和子女的天各一方,在52岁的黄金岁月,早早地夭亡啦。如今的荒冢,在家乡的地头,安蒂是每年一度亲自前往祭扫。跪地长哭,追思母亲的凄苦悲壮的一生啊。
  这一年的清明,老约翰是和安蒂回她的故乡扫墓来的。拔去长满了坟头的荒草,老约翰虔诚地到附近掘来不少黄土,掊在未能如面的这个伟大而又凄楚的女性面前,默默地祈祷,妈妈,您的早逝,是不幸的;可是你的长女安蒂,却是有幸的。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天造地设、比翼齐飞,用自己的幸福生活来告慰九泉之下的妈妈呀?
  默祷着,和家乡安蒂的弟妹们洒下祭奠的甘泉水。安蒂猛地过来:“跪下,磕头了。”按住老约翰的头,自己也半匍匐着,和老约翰肩并肩地跪在坟头。
  安蒂什么也没有说,双目微闭,念念有词,似乎是些告慰母亲现在我们(安蒂妈妈的亲生子女)一切平安,都还幸福的意思吧。老约翰似乎读到了安蒂的唇语。
  清明时节雨纷纷。可这一年的清明,却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呢!
  返回来村子里,不少乡亲们过来叙旧;安蒂领着老约翰,告诉说,这个院子,是我长大的地方。我砌的灶台现在还在的。现在的房主儿媳妇,远远地看着我们一行人。并不答话。
  这是处于丘陵地带半山腰的五百户人口的村落,老约翰很喜欢这里的景致。从小生活在城市的老约翰,总是对大山里的人充满了无缘无故的挚爱,他们的朴实和真挚,是城里人很难攀比媲美的。或许,从来没有回到过晋西北祖籍的自己,也是需要来一次省亲吧?
  早就知道,西八县之一的山西五寨,这几年在大力发展旅游业。老约翰可以为家乡人做一点什么贡献啊?或许,撰写几篇推介“荷叶坪”高原之甸风景区和家乡美食的稿子,是义不容辞的呢。
  唉,从自己的老爷爷算起,上个世纪30年代初,自己的祖辈们,就在颠沛流离中南下这座省会城市,靠自己的才学和能力,举家迁出,到老约翰的孩子们这一辈,算是第五代了。
  感慨万端,愁肠百结的老约翰,听着安蒂乡亲们浓重的乡音,似懂非懂。亲切得很,和他们说说话,也是一种难以忘怀的珍贵经历吧?
  拄着拐杖的安蒂80岁的继父,在县城里的儿子家里养老。耳清目明,声若洪钟,见安蒂一行人甫一坐定,凝视着安蒂说:“我老了,不想和你弟弟一家人挤在一起。想在县城里买房子,需要你帮忙的。”
  安蒂指着老约翰,对继父说,这件事情,需要约翰先生拿主意喔。
  瞧瞧,咱老约翰一不留神又让加码起来了。半屋子老老少少的眼神都聚光给老约翰;一束阳光也刺眼地在自己的身上晃动,怕是孩子们拿着小圆镜好奇地借着折射光和老约翰藏猫猫呢。
  老约翰不假思索,说道,老爹年纪不小了,走路也不是很方便。一个人住到新房子里,不是很安全啊!如果请个保姆照顾,多一份开支不算,怎么能和自己的儿子、儿媳的亲情相比拟呢。省城的保姆尚且难以如意,这县城里一时半刻恐怕是更难有合适的了。人多些,虽然嘈杂;可人老了,不也需要个热闹吗?
  说著说著,就看见安蒂继父的眼神老大地不友好。鹰隼般顶着老约翰,似是无语地愤懑:你约翰算是哪根葱、那根蒜呢?整出这么一堆道理,害我不可以住新楼嘛!拿起手中的拐杖,跺着地板,冲安蒂吼道,我受够了,你们看着办吧?
  在县城里和安蒂的弟妹们吃过中饭,辞别了安蒂同母异父的小弟、弟媳,车上挤挤艾艾地加上安蒂的老五、小六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妹妹,说是去省城帮着姐姐筹办婚事。老约翰仔细一看,一个漂亮,一个俏丽,呵呵,咋地那麽有眼福啊。这返程的一路上可是不寂寞、有的说了。唉,虽然都是同母异父的姊妹,那个遗传基因确实是至关重要呢。
  安蒂的继父身子粗壮,相貌简陋。可是和安蒂妈妈的结合,生下来的女娃儿,一个是一个,赛金花呀。可见安蒂母亲的美貌确实是名不虚传。想到这里,对安蒂母亲的英年遽逝,又陡生了几分哀挽和敬意。
  瞧瞧,这边还没有娶亲,那边也没有过门,咱老约翰是瞎激动个什么劲嘛!没办法,老约翰自己也知道,愁肠百结、悲天悯人是咱自己的天性来着。至于安蒂继父的房子情节,老约翰即便是金主,也不可能一掷千金给这老爷子住别墅哦。更不要说安蒂对继父的虐待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了。
  到了省城,安顿安蒂的两个妹妹住在安蒂的宿舍,老约翰和安蒂暂且搬到新宅。这样老约翰可就跑不了,一心一意地捯饬新居的七零八落了。
  安蒂说了,缺个大彩电呢?老约翰说,哦,当然是需要的。国际国内盛事,总是要第一时间掌握,来个等离子42英寸吧。安蒂说了,给我什么定情物啊?老约翰说了,当然是钻戒了,我是穷人,克拉小点,也要让你满意哦。安蒂又说了,熊儿这几天不高兴,到时候给个大红包啊?老约翰说,那是自然,谁让咱荣升熊儿的继父来着。
  这一阵子,老约翰还真是没有打过算盘。自从和安蒂半明半暗同居以来,虽然隔上一两个月,安蒂会给老约翰千儿八百的打油钱,算是共同的生活开支。装修新居的大块费用,安蒂陆陆续续拿出来十多万,至于诸多摆件、用具,花饰等等,多是老约翰腰包里的出产哦。一两百、三五百的东西,老约翰是从来不记账,不挂心的。七七八八的,估计有上万块钱的用度添加到新房子上了。
  要喜事了,要甩开膀子花钱了,有点马大哈的老约翰不得不算算银子,够不够开支啊?想想,唉,管他呢,都是一家人了。算计得那么清楚,不是把安蒂和熊儿当外人了吗?
  前面的九万元还没有着落,石沉大海了。这眼瞅着还需要三万元才可以走进“第二春”的圣殿,才可以永结同心,才可以一劳永逸是吧?
  得,把自己的一部面包车三钱不当两钱地卖了,交易了一万五;还有积存多年的成套美元纪念币、人民币纪念币、摩托车等等吧,三下五除二,杂七抹八,凑足了三万大元。老约翰一个劲地高兴。是的啊,人家安蒂没有断了自己的后路,没有让自己卖了城郊的房产已经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啊。一个男人,抠抠缩缩、畏首畏尾的,能够成就什么大事业,创造什么新局面啊!
  离五一没有几天了,咱赶紧着。咱老约翰去三友电器城选购了等离子42东芝。熊儿可是高兴了,撑胳膊蹬腿地,还是大屏幕爽啊!需要去宏艺珠宝城买钻戒了,安蒂说,我忙着呢,你选得东西还会不好吗?老约翰看好了一枚价值五千元的戒指,给安蒂去电话,你还是应该自己来一下,亲自戴戴,否则不合套会瞎忙活哦。
  电话那头的安蒂一点也没有喜悦的口气,倒是问了一句,到底是多少钱的钻戒啊?
  雷电大作,风起云涌。这片刻功夫,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宏艺珠宝城的玻璃上,一时间天色昏暗,选好的钻戒在老约翰的眼里瞬间失去了夺目的光芒。仓促地交了款,开好发票和保证书,老约翰不等云开日出,冒雨驱车赶回了安蒂的单位。办公室里还是挤满了人。一眼瞅见阿俊正在安蒂的耳边嚼舌头,窃窃私语的样子。
  这个时候阿俊跑过来干什么啊?
  看到老约翰进来了,阿俊有点不自然地挤出满脸干笑来,说到,新郎回来了?什么宝贝啊,我看看。
  老约翰心里说,这么神圣的定情物,怎么可以让你先过眼呢?况且,多次在这里碰到你,总是和安蒂嘀嘀咕咕的。怕是个居心叵测的搅茅棍也未可知,还是虚晃一枪等安蒂下班再登台亮相比较妥当。
  毕竟,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惊喜,然后中规中矩、满脸虔诚地给安蒂戴上这爱情的信物,爱情的见证,爱情的象征,才会显得出诚意和隆重呢!
  延宕到晚间,吃过晚餐,老约翰从贴身的上衣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钻戒,“试试看啊!不合适,我明天一早去换。”
  安蒂瞅了一眼明晃晃的钻戒,些微有了点笑容。“多少克拉的啊?”
  “你问住我了。”老约翰赶紧着回答:“标签上有啊。你眼睛好,你看看吧。”
  安蒂没有急着戴戒指,拿起来包装盒,瞅了瞅发票,“哦”了一声,对戒指没有了兴趣。不过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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