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不厌

吕小暖没有目的的在大街上追寻，眼眸里满是焦虑，秋日微凉，调皮的风儿已经肆无忌惮地起舞，钻进衣角，让人从心底感到凉。
    她突然有点委屈，秋风撩起她齐肩长发，蜿蜒出卷曲的伏线。
    白阳怎么会突然这样出现，吕小暖感到了难以言说的窘迫，为什么每次都会让人看到我的难堪，以前是杨晃，现在又是白阳。难道我一定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她感到深深的挫败。算了，走就走吧，我还能怎么样呐……
    吕小暖试图放弃，一转身，瞥到了白阳的身影。
    他靠在角落的墙壁里，整个人被半面阴影笼罩，刘海已经遮住了眼睛，手里一根未燃尽的香烟还飘起袅袅的白气。此刻的白阳显得憔悴不已，他站在那里，好像与外界隔离，吕小暖突然心里一阵心疼。
    她大步地冲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白阳，极不耐烦地侧过脸来，在看到来人是吕小暖之后，暗淡的眼神突然发亮，但是片刻又恢复原样。他将头靠在了墙上，继续‘吞云吐雾’。
    吕小暖一阵刺痛，用力地躲过他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使劲地踩了又踩，“你怎么变成这样？”她的眼神里满满的伤痛，白阳不忍直视，“你管我？！”
    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疏离的白阳，吕小暖突然心生酸楚。
    以前的白阳，开心时候会灿烂的大笑；有时候会在表示不满时，用力地揉搓自己的头发；很多时候会在恶作剧得逞时候，得意的奸笑；更多的时候，他会深情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满的宠溺。从前的种种，如同电影放映般，在吕小暖的脑海里回放。
    可是，现在的白阳，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
    是啊，时间不等人。
    既然我已经对杨晃没有感觉，那还有什么道理要求白阳一直等待。
    一段感情，总会有一个人先走。
    她突然感到很累，在这几年，她是不是期待得太多。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才足以匹配白阳——一直奢望、迟迟放不下的完美情人。
    她发现自己错了。
    这样的认知摧毁了假装坚强的吕小暖，她慢慢地往后退，直至碰到支撑自己的墙壁之后，她蹲下，突然放声大哭。
    她努力地在宣泄不满，释放这几年的煎熬。
    卸下伪装的吕小暖泪流成河，秋风适时地舞动，她感到自己的泪水已经干涸风化在脸上，有点痒痒的感觉。悲从中来的感觉如此无助，势要打垮这个原本灿烂如花的少女。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抚上吕小暖深埋的脑袋，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真是拿你没办法，每次吵架都是这样，明明生气的是我，可是到头来还得我反过来安慰你。”白阳的语气里透露出无奈。
    吕小暖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一脸无辜样。
    白阳轻笑出了声，伸出手，抹掉了她的泪水，“还真是爱哭，一哭就发大水。”说完，还不忘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吕小暖不禁愣住了，白阳的余温还在脸上流淌，他的手指所及之处都慢慢晕染开来，融化了秋风的干冷，让她整颗心都暖洋洋的。
    看着愣神的吕小暖，白阳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自从高二冷战之后，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
    可是，就在刚刚，看到哭泣的吕小暖，白阳的脚步就不自觉地迈开，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擦眼泪，一切如此自然流畅，好像两人前一刻还在一起，只是刚刚闹了点小矛盾。
    意识到白阳的停顿，吕小暖不禁缩回了身子。
    看着吕小暖突然表现出的抗拒，白阳不自觉地拧眉。
    他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已经蹲了许久，双腿有点发麻的吕小暖发出惊呼，倒向了白阳的怀抱。他的怀抱很温暖，有股清冽的香气袭来，她突然慌了阵脚，有点沉浸其中。
    可是，想到两个人尴尬的关系，她欲抽身。
    白阳更用力地环抱住吕小暖的腰，右手紧紧地扣着她的头，口中喃喃，“小暖，小暖……”
    他闭上了眼睛，用心地感受怀中的人儿，这么真实的触觉，他突然希望这一刻永久停留，两年的煎熬，触摸不到的痛苦，让他不想再次失去。
    “好想你……我的小暖。”
    白阳的肩膀很宽厚很温暖，睽违了两年的拥抱，让吕小暖温暖得落下眼泪。
    听见吕小暖嘤嘤的哭泣声，白阳轻轻推开她，温柔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小暖，探过头去，轻轻吮吸她的泪水。“别哭，笨小暖。”
    她嗔怒，又忍俊不禁。“坏人……”
    白阳又重新纳她入怀，“小暖，回来好吗？好想好想你。”
    吕小暖脑子充血了，她承受不住白阳的温暖和悉心，即使在一起的时刻只能以秒来计算，她也奢求曾经拥有。
    一声笃定的“嗯”之后，迎接她的是缠绵的热吻。
    久违了。
    人声鼎沸的酒吧内，红绿光线交叉映射，混沌得使人睁不开眼，男男女女在激烈的音乐下扭腰摆臀，宣泄寂寞。
    陈西磊隐在沙发的最深处，茶几上一片东倒西歪的酒瓶，他的脸上是一抹酒醉后的戏谑，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呆呆地出神。
    “嗨，同学。”
    陈西磊懒得动，只抬一下眼，就耷拉下脑袋。
    奚夕眼神一冷，今晚的她冷艳不可方物，一袭贴身小钻裙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迟疑了一下，看着陈西磊似醉非醉的朦胧神态，轻哼一声，抚弄一下裙角，坐了下来。
    她冷眼打量着陈西磊，浓密的眉毛透露出桀骜不驯的气质，紧抿的薄嘴唇暗示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
    这样的男人，竟然又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奚夕想起了开学第一天他与吕小暖的互动，不禁眼神一深。
    她犹疑着，伸出手，在他的眉峰上探索。
    一把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陈西磊的眼睛还紧闭着，嘴里轻逸出一句，“小暖……”
    奚夕眼神一冷，抽回右手。
    手中的赤龙珠一饮而尽。
    陈西磊看着一整天处于神游状态的吕小暖，时不时低头翻看手机，或者掩面傻笑，一脸春风得意的娇羞模样。
    他忍不住捅了捅吕小暖，“干吗呐？今天魂不守舍的，被哪个帅哥勾搭上啦？”陈西磊貌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询问。
    吕小暖轻瞄了他一眼，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立马笑靥如花。
    陈西磊的身体有那么一刻僵硬了一下，他分明看到了小暖手机的信息提示，“白阳”。
    他们俩怎么会开始联系了？他突然感觉从心底散发出的冷。
    陈西磊拽着吕小暖的手腕，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劲很大，她已经惊讶得蹙起了眉，“你跟白阳又联系啦？”语气里饱含质问。
    “怎么了你？”吕小暖挣脱陈西磊的钳制，满脸郁闷，“你最近很奇怪哎，陈西磊！”
    “你回答我啊”陈西磊眼里是无尽的忧伤和不可名状的惧怕。
    吕小暖突然羞涩了，陈西磊属于亲眼见证过自己和白阳那段往事的目击者之一，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斩钉截铁和信誓旦旦。现在又和白阳重归于好，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既然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呐。
    总得给白阳一个名分吧。
    吕小暖又把自己逗乐了。
    看着笑得不明所以的吕小暖，陈西磊一阵烦躁。
    “陈西磊，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吕小暖突然正色道，“我，和白阳……”
    陈西磊的心脏跳了一下。
    “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吕小暖明晃晃的笑脸一下子撞击到陈西磊的心脏。
    “哦，是吗？”陈西磊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空洞，像被抽去了灵魂。
    为什么自己不早点说出口，即使这样最惨烈的后果是失去吕小暖，但至少曾经试过，总好过现在只能在一旁充当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吕小暖重新投入白阳的怀抱。
    陈西磊再次被自己打败了。
    他一踢凳子，站了起来，直直地向后门走去，离开了教室。
    “喂，陈西磊，还在上课啊。”看到老师和同学惊诧的眼神，吕小暖用气音呼喊‘灵魂出窍’的陈西磊。
    另一角落，又一声巨响，奚夕在众人再次惊讶的目光中，潇洒地穿过拥挤的书桌，走出了教室。
    “这是怎么了？”吕小暖再一次云里雾里。
    “受伤啦？”奚夕走到了坐在操场上出神的陈西磊旁边，扫了扫旁边的位置，也大大咧咧地坐在草坪上，戏谑地看着他。
    “哼，”陈西磊懒得回头。
    “又是这种表情，看来你对我真的很不屑，难道只有对吕小暖那么温柔？”奚夕的语气里透露着千金大小姐的任性。
    陈西磊眯着眼，斜着眼看她，“小姐，我们才第一次聊天吧？”
    “噢，是吗？”奚夕想到了酒吧的那一夜，收住了话茬。
    “陈西磊，你喜欢吕小暖吧？”奚夕直接扔出了话头。
    他愣在原地。
    “难道有这么明显？”语气中明显带着深深的自嘲。
    “好，我得到答案了。”奚夕豪爽中带着一丝不悦。
    奚夕突然直盯盯地看着陈西磊，他心里有点发毛。
    这女的来者不善啊。
    “陈西磊，你听好了。以后吕小暖不关你事了，反正她也不喜欢你。”她再一次在陈西磊的心口狠狠插上一刀。
    “我决定追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陈西磊的嘴巴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哇，什么情况？！
    现在的妹子都这么热辣吗？！
    陈西磊被大学的第一朵“大桃花”华丽丽地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