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鞋

第15章


  “我知道。”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孩子……只有孩子,在我身边,就像他也在我身边。”
  “我知道。”
   “他永远不会爱我,一旦他知道我爱他,只会命令我离开他。他最讨厌女人说爱他,第一天上班他就警告我,要知道本份。”
  她绝望的攀着他的衣领:“他那样残忍,我求他他都不肯,不肯将宝宝还我。”她仰起脸来,满脸纵横的泪痕:“陆沉,你肯不肯娶我?”
  “为什么?”
  “律师说,假若我结婚,并且结婚对象有较好的经济条件,胜算会大一些。”
  他凝视着她:“就为这个你要跟我结婚?”
  “你肯不肯帮我?”她急切的问:“你说你爱我——重新爱上我。那你,能不能跟我结婚?”
  他长长吁了口气:“好,我帮你。”
完全是食不知味,陆沉看着她将鱼排切成细细碎啐,哑然失笑:“绛绫。”她有点恍惚的抬起头,他问:“你有没有看过今天的报纸?”
  她问:“报纸上有什么?”
  “黎胜霆新女友”他递过来一份娱乐报纸:“当红女明星苏眉眉,他早晨七时离开她的香闺让记者拍到,风头真劲。”
  她低下头继续切鱼排:“你什么时候肯看这种小报了?”
  “我替你看,也许可以派得上用场,法官一定对这花花公子没好感。”
  她放下刀叉:“可是法官一定对长源有好感。”
  陆沉笑嘻嘻的,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习绛绫那样心细的人,自然觉察,回头向餐厅入口望去,见到熟悉的窈窕身影,方笑雪。
  她和长源的两三同事一起,见到她微微一笑,看到她对面的陆沉,脸色也变了。但只是一秒之后,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微笑:“习小姐,陆先生。”长源的几位同事也向她打招呼:“习小姐。”
  不过说了几句寒喧的话就走开,她仔细观察陆沉的神色:“你回来后还没有见过方小姐?”
  他耸耸肩:“我见她做什么?我见你就够了。”
  她又低下头去,声音也低下去:“对不起。”
  他却还是笑嘻嘻的:“对不起什么?”她见他依然装糊涂,也不点破。只撇开话题道:“我答应猎头公司那边,昨天他们回话说,台实董事长秘书出缺,可能这几天就要面谈。”
  台实是老派企业,以行事沉稳著称。他讲笑话:“真的?那你岂不是有望做终身员工,一辈子在台实待下去?”
  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只有你会挖苦。”
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她依然睡不着,翻来覆去大半夜,眼睁睁看着天亮,只得吃了一粒安眠药。药物作用起来,方才迷迷糊糊睡去了。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单调急促的铃声响着,密闭的窗帘遮住了阳光,室内光线晦暗。她定了定神,方才想起是门铃声,一定响了许久了,慌张下床去开门,忽然听到门锁开锁声。
  有钥匙的没有别人,她迟疑了一下,才想起来,连忙捞过睡袍披上,脚步声已由远及近,他推门进卧室来。见到她一怔,目光却不由自主顺着她白晰的颈往下,睡袍的领口很低,软缎的料子仓促间滑下去,露出雪色的肩,温腻的曲线隐绰显出春光乍泄。
  他喉咙有点发干,他最近真是失常,明知这女人像木头一样乏味,而且他又不缺女人,可是心里像有簇小小的火苗,正试图熊熊的焚烧起来。
  她连忙揪住自己的衣领,不知为何有丝怯意:“黎先生。”
  “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在。”他转过脸去:“学校需要宝宝的证件,我过来拿。”
  悲哀的神色又重新浮现,她垂下头去。忽然听他说:“律师信我接到了,你动作很迅速。”她唇角幽幽浮上一个微笑:“有什么话请直说。”
  明知他是专程来一趟,取东西这种小事哪里能劳动黎副总亲自过来?他的时间都是金钱,他势必是找她来谈判的。果然,他说:“很好,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事情虽然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并不是不能挽回。你我都不想让这事情闹大对不对?何况你并没有胜算。”
  冷气真凉,她揪着衣服,像揪着心一样。半晌才出声:“我要孩子。”
  “我并不是要夺走孩子,你依然可以见他。”
  她突然生了倦意,他永远不会知道她要什么——她咎由自取,一切都是她活该。
  可是,有点惊诧的发现他眼里也有倦怠?或者他的新女友又令他不能满意,苏眉眉抑或又缠他太紧?他为什么心浮气燥?
  电话响起来,她去接,陆沉问她:“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喜贴?”
  “你决定好了。”
  他笑起来:“是我们结婚,你怎么事事要我定?”他特意强调“我们”两个字,她叹了口气:“我都听你的。”
  “那好吧。”
  挂上电话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地板冰得脚底寒飕飕的,拖鞋一只在床前,一只在床下,她走回去弯腰去拾鞋,一松手睡袍又顺着肩滑了下去,真要命,简直像是故意。
  蓄意,这样的招数见得多了,他却被蛊惑了——软缎的料子滑不留手,轻轻一使力就将她揽入怀中。连他自己都不置信,上次的经验糟透了,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焚焚如火的渴望?她倒吸了一口气,他在做什么?细密而灼热的吻烙在她颈上,微酥麻痒,她挣扎:“黎胜霆。”
  他却以吻封缄,令她说不出话来。“不……黎胜霆……”事情怎么突然演变成这样?呼吸的频率更加紊乱,他的手已滑入她衣内。他着了道,美人计,明知是美人计,她要孩子,所以才肯给他甜头,可是他欲罢不能,他眼睁睁看着陷井而后一脚踩进去。停不下来,他要她,从来没有这样迫切。
  她想推开他:“不行。”他知道不行,确实不行,可是该死,他停不下来,他的吻缠绵挑逗,他的手像鱼一样游走,睡袍的带子松散了,恶心……依然是恶心……她用力推开他:“不要碰我,脏……”他的唇却不由分说再次堵上来,她不要,太多女人,她只觉得肮脏恶心。可是挣不开,他的手臂牢牢的禁锢着她。越是挣扎,越是挑起更激烈的情火。上次的失败令他改了方式,他一径吸吮在她最敏感的颈中,轻轻的咬啮诱惑。她根本不是对手,她在意乱情迷里终于发出低低一声呻吟,她的手终于情不自禁的抵在他胸前,排山倒海的眩晕迎面袭来,地狱的火热迎面袭来,她永堕于万劫不复。
  ……
  难以置信,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她竟然跟他上床?他会怎么想?陆沉知道了会怎么想?她用力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更大的危险,连忙下床打开抽屉,没有,再换下一只抽屉,没有……真糟糕。
  “你找什么?”这女人真是无可理喻,自己更是无可理喻。事态完全失控,他是昏了头了,才会栽在这女人手里。无明火渐渐燃起,气她,更气自己。这样拙劣的圈套,他竟然一头就栽进来。可是——她到底在找什么?
  她终于回答他:“避孕药。”
  无明火终于摧枯拉朽腾腾而起,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生气,话一出口就是讥诮:“确实,一错岂可再错。”
  她掉转头来看他,一错再错,那么,他也认为是错了?他也在后悔?他究意将她当成什么?一时兴起的床伴?想起适才的一切,无限的怒意与懊悔。
  她的脸色他看在眼里,她确实是不想与他上床,哪怕刚才最亲密最昵然的那一刻,她也不过是身体上的反应。
  “你怎么连这个都没有准备?”
  准备?她为什么要准备?直起身来冷冷看着他:“黎胜霆,我不是你的任何一位女友,不知道黎三少会随时宠幸,所以我没有准备。”话里的锋芒令他本来就混乱的思绪越发混乱,他上了她的当,她还在这里肆意嘲笑他,嘲笑他的失制。她是蓄意,蓄意诱惑他,成功之后再来践踏他的自尊。
  “习绛绫,你也别太得意,不要以为和我上床就能代表什么,你知道和我上床的女人多得很。”
  她的手握成拳,她气得微微发抖:“我知道在你心里将我当成什么,我才不愿意跟你上床,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给我见鬼去,黎胜霆!”
  心里像是最柔软的地方猝然被利器刺中,他本能的拒绝这种刺痛:“结婚?恭喜!不知是哪样的人物,让你会有结婚的想法,你不缅怀你的旧情人了吗?或者,你还是想最后缅怀一次,才肯跟我上床,不知道我有没有令你想起你的陆沉。”
  她竟然又拿他来做替代品,他竟然上她的当。气不过的是自己,不能言喻的怒气与愤恨横噎在胸口,怪不得她迫不及待的找避孕药,她害怕和自己再有什么可能。他冷笑:“找到药没有?没有下楼去买,我比你更担心,一个宝宝就足够了!”
  他的话戳中她心里最痛楚的一面,她站在那里,不声也不语,只是冷冷看着他,那目光里的恨意令他心里越发的焦灼——她恨他,恨他提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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