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你,温暖我

15 第 15 章 马儿你慢点跑


以为住进这宫里,就再也见不着南国的人与事,玳玳的出现,使我震惊到呆若木鸡。
    “娘娘!”她身着宫人的衣衫,瘦了许多,刚一进门便跪在我跟前,泣不成声。
    如果说高璟是我在南国唯一的男人、丈夫、亲人,甚至再生父母,那么玳玳就是我的贴身侍女、朋友、姐妹、或者知己,他乡遇故知,怎能不激动?虽然扶起她,却和她一样通身颤抖:“你……你不是被放了么。”
    “奴婢放心不下娘娘……”她拭着泪,不一会儿整个眼圈都红了:“便求皇上,继续侍奉娘娘身边。”
    我脱口而出:“你疯了么?!”
    秦域松垮垮地站着,这时好整以暇地发话了:“小凤凰真不知好歹,人家甘愿留下,与你同生共死,你却如此不领情,啧啧。”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瞪着他。
    “因为你表现不好呀。”他淡淡地摸着下巴:“现在把她给你,是因为你表现好了呀。”
    什么逻辑,非人也。不过谁又知道他有什么阴谋,看见玳玳,简直有千言万语要说,这些日子的艰辛与耻辱,苦涩与心酸,太多太多需要倾诉,且不管秦域有什么阴谋罢:“你不走么?”
    “女人呐,刚才还求我抱抱,比小雏鸟还可怜,现在脸一变,就要敢我走。”他望天嘀咕着:“好罢,我走,反正过河拆桥的事儿我已经历过太多。”
    这家伙甩甩袖子,拿起他的折扇,还真走了,善哉善哉。
    屋里只剩我们两人,我拉着玳玳坐下,好半天才哽咽道:“你这是为什么啊……”
    “当初在南国宫中,我被人诬陷偷盗,是你为我担保,救我一命,危难之时,只顾自己保命弃你而去,我还是个人吗?”玳玳脸上白皙的肌肤被她拿着手帕揉红了,眼泪还是汹涌,柔弱的小身板一耸一耸地,一如当初见她被诬时那般可怜。
    我唯有叹息,忽而想起:“可那时我已被‘毒’死了啊。”
    “不会的,我知道不会的。”玳玳依然抽泣,却了然一笑:“皇上没给你看北国的战书吗?”
    什么战书?我一向安心做高璟的好妻子,其他一概不理,别说战书了,奏折什么样儿都没细看过,想想从前,真应了那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秦域在战书中写道,如果南国战败,皇上当双手奉上自己的皇后……虽知意在羞辱皇上,几年前的筵席,奴婢也是在场的,当时秦域就只顾盯着你,和皇上说话时走了好几次神。”玳玳沉默片刻,叹道:“没想到如今,他真的……”
    听得一愣一愣,我竟上升到国家大事的高度?秦域此人霸道无耻惯了,不去说他,为何高璟也从未提过?也许说了也没用,反而让我烦心吧。我看着玳玳,除了高璟五年前救我于冰天雪地之中,给了我温暖无忧的避风港,就只有她待我如同亲人:“秦域没有为难你吧?”
    她摇头:“只是不让我见你,说时机未到,没想到今天又突然让咱们见面。”
    “臭屁孩,不要理他。”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终于有了些许欢喜:“从此还是在我的中宫,你还是我最好的姐妹,有我的,就有你的。”
    “娘娘,他对你怎样?”玳玳默然一会儿,轻声。
    这不废话嘛,我冷哼:“还用问?不过说起来,倒是比在牢里好上那么一星半点。”
    玳玳面有诧色:“就没给你一个封号?”
    “让我堂堂一国之后,喜滋滋地做他的妃子?”我怪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难道你想……”
    我咬了咬唇,缓缓道:“其实都落到这般田地,是不是皇后,重要吗……我是受不了那个落差。”
    玳玳长叹,环顾一番我的住处,目光停留在梳妆台上,那些华贵到扎眼的珠宝首饰,眼睛一亮,托着腮,若有所思:“也许,秦域的后位,一直是为你空着的呢?”
    “妹妹!虽然我很想当皇后,好让面子上过得去,但是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叹为观止。
    秦域晚上没来,正合我意,和玳玳同塌而卧,叙旧叙到实在睁不开眼,这才意犹未尽地睡去。这恐怕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踏实的一觉,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玳玳的出现,或者是她的出现,让我觉得与高璟的关联又浓重起来——和秦域相处久了,越发觉得高璟是那么遥远,久而久之,仿佛从未认识。
    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人否定过去,我想如果杀了秦域,能让我重新回到高璟身边,我会毫不犹豫这样做。高璟是温暖的,而秦域忽冷忽热,纵高伏低,难得安心。
    前提是我能杀得了他唉,再前提是我不至于看到杀鸡都能晕过去唉。
    “梳个柳叶髻吧,正好配这身松花色的裙子。”玳玳拿一手持镜,一手拿过一根银丝绦,比划给我看:“不用珠钗,用这个缠在髻上,最好看。”
    “还是芙蓉髻吧,高璟喜欢。”不由一阵黯然,只怕他再也看不见了,女为悦己者容,成了苍凉的由来。
    玳玳耸了耸肩,伴随一声轻不可闻的蔑笑:“人又不在,梳得再美给谁看?你现在的皇上喜欢样儿的,迎合他的口味是正经。”
    “什么叫现在的皇上。”我皱眉,听着别扭:“你可是和我同仇敌忾的呀,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那臭屁孩。”
    她在镜中眨眼:“有吗?”
    “从起床开始七次了。”
    “人家是关心你的现状嘛,不提他提谁,难道提从前的皇上?只有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昨晚我还听见你叫他名字呢。”玳玳吐舌:“那么没用的人,连你也保不了,亏你还念叨,真够痴情。”
    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想发作,想想人家说的也是实情,遂嘴硬道:“他是有苦衷的,你以为以一国之君那么容易?”
    “娘娘啊,这话只能他向你解释,你可不能自己说了,替他狡辩啊。”
    猛地放下手中把玩的玉梳,我发现我生气了:“玳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这是怎么了,一提高璟就怪腔怪调,不是说我傻就是说秦域对我怎么怎么好,你是不是被姓秦的收买了?”
    她怔了怔,当即无辜地看着我,嘴唇颤了颤,带着哭音:“我……被收买?”
    真是的,这点倒没变,一说她就是一副史上最可怜嘴脸,世上的人都是后妈。为了不成为后妈,我只得道:“玩笑而已,你看你居然当真,真给面子。”
    她看了看我,须臾,勉强破涕为笑,刚要说话,门外一阵响动,秦域推门进来,看了看玳玳又看了看我,笑道:“没打扰二位吧。”
    玳玳跪倒施礼,反衬得我很无礼,于是我站起来,很有礼地问:“皇上有何吩咐?”
    “大早上的不想活动一下?”秦域的牙迎着光,显得特别的白,让人担心这样笑下去会不会掉得一地都是。
    本能地倒退一步,心说这还有人呢,这厮不会要兽性大发吧,我是死命相抗的好呢,还是任由他得手,免得更丢脸的好……
    “看你吓的,想到不该想的地方上了吧?”他微笑,在我看来偏偏是狞笑,却见他拉起我的手:“让你失望了,咱们是要去骑马。”
    噶?骑马?为何?
    马还是昨天那匹,看到我,依然比较敌视,秦域抚摸他的长脸,又拍了拍马颈:“今天要乖乖的,把小凤凰摔下来拿你是问。”
    唱得哪门子大戏啊,穿的还是裙子,头发梳了一半,就被他拉出来。正想着怎么挣脱他的手,腰上一紧,被他轻易举起,横放在马鞍上,他随后坐于我后,将我竖起,变成了横坐。虽然不专业,但我也是有常识的:“这怎么骑?会摔下来!”
    “像昨天那样骑你就得脱裙子啦,这可不好。”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别怕,抓着我就行了。”
    好好的干嘛骑马,我欲哭无泪,这是存心让我出丑么?可是在房里折腾就好了,当着马儿,多不人道。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他挥起鞭子,马儿一路狂奔,我倒吸正吸无数口冷气,抓着他的胸口,身子紧紧贴上他,头几乎要埋进他的颈窝,嘴里发出呜呜怪声,才稍稍缓解了颠簸的恐惧。大约半个时辰,马儿才停下,已是把御花园绕了一圈,而马上的我,早已是风中凌乱似魔似幻。
    下马时,他很开心,嘴咧得荷花一般,很回味很诡异。
    痛苦犹自不堪回首,第二天,他又找我“活动一下”,依然是没来得及穿戴,就被他拉去折磨一番。下马时,笑容同样很荷花。
    第三天,前车之鉴,我早起了一个时辰,换了一身短打,干净利落,暗自得意,这下狼狈出丑了吧,可是上了马,跨坐也跨坐了,他却不从后面扶我,让我自己抓缰绳!事实上马儿一跑,我又烂泥一样糊在他身上,动都不敢动。照例,他活动完,荷花美丽而经典。
    后面的事儿不用猜,就知道我每天是怎样在他身上糊满半个时辰,然后怀着悲愤的心情欣赏他的荷花。
    令我安慰的是,一个月后,我熟悉了马上的颠簸,不用树袋熊一样抱着他才能掌握平衡,握住缰绳,可以颇为放松地驰骋。
    奇怪的是我学会了骑马,秦域却再也不进行这项清晨的活动了。
    ……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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