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一直想寻找那个聊天时熟悉的沧海一粟,但是看到她的眼睛,他还是没有办法摆脱那种强烈的陌生感。
沧海一粟陪他坐在沙发上,他们不知道话头从哪里开始。
沧海一粟说,我给你弹一首钢琴。
说着她坐到钢琴前,掀开琴盖,如行云流水般的音乐从她的指尖流泻出来。她弹的是莫扎特PianoconcertoNo.23。
客厅寂静得只有钢琴流出的一个个美妙的乐符。他听得入神。
沧海一粟弹完一曲,中间歇息一小会,她转身看到百里奚还沉浸在音乐中,她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喜悦神色。
见他听得那么入神,她接着又弹奏了一曲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一个个铿锵的音符直击百里奚的心坎。这样悲壮的乐曲竟然让他哭了。沧海一粟转身看了一下他,回头继续把命运交响曲弹完。
她不再弹,坐到百里奚身旁,用她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帮他拭去泪痕。"你很重感情。"她说。
百里奚没有说话。房间里出现很长时间的沉寂。
"她怎么样了?"沧海一粟关心地问。
百里奚沉默着。过了许久,他摇了摇头,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百里奚提出要出去走走。
沧海一粟带他去离她家很近的一个小酒吧。他给她要了杯热咖啡,自己要了酒。这回他们已经消除了彼此初次见面的陌生感。
他有一双敏锐带着少许伤感的眼睛,凝视人的视线很执着。她有点不习惯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他一直想跟她倾诉。有太多太多的话,他已经习惯了跟她倾诉,以前都是短信,现在他们可以语言沟通,还可以talkfacetoface了,这是一种进化,他想。
他们并肩坐在吧台边,一直在交谈。他发现她竟然也抽烟,并且势头很凶。她抽烟的样子和她弹钢琴的样子完全两样。弹琴时,她温文尔雅,沉醉在音乐中的神态,仿佛仙女下凡。而现在她使劲喝咖啡,并且猛烈抽烟,神情有点熟悉,他想起有点像他在她家客厅中碰到的那个女孩。他对她的了解几乎为零。
她说,这是她寂寞时养成的习惯。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感觉她的经历不简单,就像她能获得国际钢琴比赛大奖一样不简单。
像我们这种玩音乐的人,她说,时间长了,就不知道是自己在玩音乐,还是音乐在玩自己。
她又抽了一口烟,欲说还休的样子。
百里奚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关于野露的事情,包括野露的家庭遭遇、野露的自杀、野露做菜的手艺,还有野露想跟他上床被自己拒绝的事情,他都告诉了沧海一粟。
沧海一粟静静的听着,中间偶尔端起杯子喝一口咖啡,再或者吸一口烟,她没有用任何话打断百里奚的叙述,她专注的神情鼓励着百里奚。
他继续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包括他们在杭州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甚至连他晚上做梦都梦到野露那滚圆滚圆的臀部以及他有时候会想像着野露的样子自慰的细节都跟她说。
他叙述完了,她报给他一个赞许的微笑。然后举起她的咖啡杯对百里奚说,为你的真情干杯!
她一直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她的神情中透露出复杂的神情。
百里奚没有勉强她,他引导她谈音乐,谈贝多芬、莫扎特、肖邦……
果然这话题触及她内心那根强烈想倾诉的神经,她跟他说自己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学钢琴,是被父亲强迫去学的,当时她特别厌烦,但是后来她却喜欢上了钢琴,她是个钢琴天才,所有教过的老师都这么认为,她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每个教过她的老师都会被她超越,因此当地很多有名望的老师都不敢教她。
父亲送她去参加国际比赛,用尽了所有的积蓄。父亲是个市级领导,为了她能够得到更好的钢琴教育,他父亲开始贪污受贿,终于因为东窗事发那些复杂的关系网络曝光,他被揭发关进牢里,从此他们的生活每况愈下。她继续比赛、继续拿奖,但是她不再拜师。
她的理想是能够和MAYOYO、陈美一样做一个蜚声国际的华人音乐艺术家。她想到维也纳举办钢琴独奏会……
她有太多的理想,如果父亲不出事,她想自己能实现,但是现在父亲出事了,在小学当音乐老师的母亲因病退休在家。
生活的重担压垮了她,她开始沉沦……
她和当地的富商往来,和他们打情骂俏……
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一个富商给她买的。
她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她沉默着吸烟。
百里奚也点燃了一支烟。她的话,让他感到心情沉重。
他说,这些你以前从来没有告诉我。
她回答,你以前总是跟我说那个女孩的事情,我没有说话的空隙。
"是你没有说。"他确认如果她想说的话,不可能没有空隙。
"那时候你肯定没有听的愿望,你的心只在那个女孩身上。"她分辩。
第二部分第19节 缠缠绵绵
他们在酒吧里聊天,直到深夜两点。
沧海一粟后来也点酒喝,她酒量不好,不一会就喝醉了。百里奚酒量比较大,依然清醒。他搀扶她上TAXI回家。
沧海一粟醉得不是很严重,到家后就醒了,百里奚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又坐到钢琴前面,不弹贝多芬也不弹肖邦,她弹了一首很伤感的流行乐曲《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之后她趴在钢琴上哭了。他过去安慰她,她不让安慰,又弹了一首那英的《征服》。
一晚上,她弹了一首又一首都是伤感的流行调子,这些曲子对她似乎沾手就出来。百里奚不得不佩服她精湛的钢琴演奏技艺。
弹累了,她放了一首DVD乡村版舞曲,她邀请百里奚和她共舞。百里奚拥着她,在她家客厅里缓缓举步。她趴在他的肩膀上,似乎陶醉在音乐中,其实她陶醉在百里奚宽大的男性胸膛里。
"我跳过脱衣舞。"她贴着他的心的时候说。
"噢!"百里奚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另外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城市,我跳的。没有人认识我,他们看到的是我身体的符号,他们看不到我的心。"她幽幽地说。
百里奚相信他的话。
"你想不想看我跳?"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百里奚没有回答想或者不想。
她从他的胸膛里,挣脱出来,换了一首节奏非常强烈的音乐。随着音乐她扭动自己的身躯,百里奚看到她焕发着青春活力的身体。
他想起在杭州那回去洗脚店,看到的那个皮肤已经松弛的大屁股小姐。
无疑,沧海一粟的臀部也是很青春的,滚圆滚圆和野露的一般。百里奚感觉内心里有一丝欲望在游弋。虽然他有点责怪自己,但是一想到现在野露可能正在那个老男人的身子下呻吟的时候,他的妒火就烧旺了。
沧海一粟有很强的节奏感,她不但钢琴弹得特别好,而且她的舞蹈也有一股强烈的韵味,尽管她现在跳的也是那种很媚俗的艳舞,但是从她的肢体语言里,透露出来的不是妖惑,而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无奈。
她随着节奏,把自己身上的那点包裹,一点点褪掉,到最后一层包裹的时候,被百里奚喝住了。她哭了。"她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你还为她守身如玉。"她痛苦地说。
百里奚痛苦地摇摇头。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不想。
他走到阳台上,冷风吹刮着他的脸,他要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看到街上还有点点亮光,他不知道还有谁和他一样长夜无眠。
他转身回屋,从地上捡起一件件衣服,给她披上,"会着凉的。"他说。
百里奚要回去了,他不想在欲望中迷失自己。他是一个对自己掌控很好的男人。
沧海一粟送他到机场,天依然下着毛毛细雨,这样的雨似乎是这座城市特有的,缠缠绵绵,丝丝绕绕,每条雨丝都细细敲打在心扉上。
"别忘了保持联系。"百里奚像兄长一样拍拍她的肩膀。
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滚,很快就滚了下来。他帮她擦掉了。
"伤心的时候就给我发短信。"百里奚表现出很沉稳的气质。
她把脚步放得很慢,从包里取出一盒磁带放到百里奚的手里。"这是我自费录制的钢琴曲。"
百里奚接过磁带,是沉甸甸的感觉,他的心更加沉甸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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