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请随我来。”
那个人带着她避过有人的地方,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院子,藏身在一丛矮树后道:“段公子,清尊楼内多处布了眼线,周少说过这些情况您是了解的,且君楼主对君箫凌盯得颇紧,我们没有办法提前联络上君箫凌。不过按照他的习惯,通常会中途退席,而且他和君楼主有所约定,在他住所附近,是不会安排人监视的。到宴席结束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小的只能送您到这里,一会儿君箫凌便会路过此处,您若要见面请把握时间越快离开越好,小的就在后面等您。”
缺月点了点头,“他现在……时常被监视?”
“倒也不会,只要没有超出允许的活动范围,监视的人是不会跟去的。您放心,这里是不允许监视者靠近的,只是巡逻的护卫会例行巡视。”
缺月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个如黑夜帝王一般宁静宽和的君箫凌,即使君御清将他推得再高,却依然如笼中鸟一般,没有自由。
身旁带路的人已经自觉退下,果然不多时君箫凌便从远处走来,他走得很慢,宛如没有目标一般,随意看看园子里的风景,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进眼中。收起了方才的气势,只有他周身的宁静,愈发宁静得寂静无物。
缺月从藏身之处走出来,淡淡拍了裙子上在树丛中沾染的灰尘,抬起头对他微微笑笑。
君箫凌显然没有料到竟然有人藏在那里,微微一惊,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你……?”
“我只是来看看你。”缺月淡淡一笑,如同只是顺道走来一般。君箫凌听到她的声音脸色一变,瞬间浮现的惊喜又强压了下去,心里的担忧和些许责怪又不能发作,只做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来这里,这么冒险……快回去!”
见到他这般,缺月的心反而定了下来,不甚在意地道:“我来都已经来了,你不想见到我么?”她好整以暇的盯着君箫凌等着他答复,君箫凌的话一下子被卡住,一对耳朵蓦地红了——
不想见她?天知道他多想见到她!日日的挂念,不知道她现在独自在外情况如何,就算有柳稚跟在她身边,也依然无法安心。反倒后悔没有让她留在秦楼,拖给衣莫染照顾。他在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派人去找她,可是,她竟然自己跑来了这里!
略略无奈地看着缺月,“你似乎改变了不少……在外面的生活没问题吗?旧伤有没有再痛?”
“我没事的。”每日里跟那些富贵公子们吃吃喝喝,只谈风月不谈江湖,又怎会不好?似乎跟他们处得久了,自己也有些被影响,难怪他会说自己改变了吧。
君箫凌没有问她是怎么来的,缺月向来谨慎,既然能够混进来,想必也早已经安排好出去的方法。他只是静静看着她,无奈却是易容过的脸,面对面,却没办法好好看看她。
“织锦……”君箫凌的眼神微微复杂,想要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在清尊楼的过去,回到这里之后,他就全知道了。可是为什么,经历过那么多,被负过被伤过,她依然可以保持自己的那份平淡?
这样的平静淡然,让他觉得好痛。却又如此可贵。
他的手还没能碰触到眼前的人,忽然一颗小石子打过来,一惊之下正要出手,却被缺月拉住。只见不远处带缺月来这里的人正躲在树丛后,探出半个身子拼命招手。
“怕是有人要来了,我得走了。”
君箫凌一把拉了她的手,紧紧握了握,无奈地露了一丝苦笑。温暖的手掌依然是她熟悉的温度,无论变成怎样,他依然是阿笛。
又一颗小石头打过来,远处的手招得越发急了,缺月狠狠心,抽出了手,转身快步走去。
回头时,君箫凌依然站在原处,静静凝视她的远去。
彼此的心里有钝钝的痛,仿佛隔了再远,也同样都能够感受得到。这痛,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止?
缺月跟随着引路的人绕开巡视而来的护院,还没有转回宴席,突然听到上方一句:“什么人!?”引路人顿时变了脸色,一旦被发现,他恐怕就会没命。缺月听那听声音未在跟前,急忙推了他一把让他快走,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树上的暗影中跳下一名护卫,身上的衣服显然与其他护院不同,缺月知道这是清尊楼里隐藏在四处的护卫,微微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以防看破易容。
“这位大哥,小女子是跟随表哥来此与宴的,中途离席,却不小心迷了路……不知是否冒犯了不该进的地方……”
护卫上下打量了她,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所幸这里已经离宴席不远,这话说来也没太大破绽。毕竟对方只是个护卫,对于府上贵客,也不敢得罪。
“梅儿——啊,在那边……”
身后响起冷遇的声音,只见他身侧有一个下人陪着,几步走过来,拉起缺月,“梅儿,你出来有一会儿了,我怕你迷路,出来找你……”他看到眼前的护卫,客气地点点头,又对陪他来的下人道:“已经找到人了,多谢。”
“公子客气了。”下人恭敬地回道,转头跟护卫递了个眼色表示没什么事情,便请冷遇和缺月回到席上。
待人退下,冷遇才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多谢你来解围了。”
冷遇摇摇头,“不用谢我,这是周少交待过的,万一你去得久了,便让我找人带路去寻你。”若实在难以脱身,就由周少亲自出面,硬当作误会蒙混过去。缺月这钱,花在周少这里还算值得的。
现在无法提前退席,他们也只能尽量不显眼地留在原位。
虽然方才的事情可以当作宾客偶然迷路,但是仍旧不得不防君御清会有所察觉。总算待到席散有人告辞,他们才与其他宾客一起,尽快离去,并未等周少。
赶到城内周家的客栈里,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来时便是在这里换了轿子,约好他们出来以后在这里等周少一天,若是他有事耽搁,他们便先走。
缺月一直未换下易容的装束,就这么穿着女装在冷遇眼前晃,可怜冷二少爷一代风流公子,号称只要看上一眼的女子,无论容貌身姿都不会认错,然而继混淆了新月和缺月之后已经是信心受挫,对自己的眼光产生怀疑,如今更是疑心糊眼,压根认不出眼前这个只看身姿便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却是早就见过的。
看着眼前身材细细,清淡如烟的女子,她脸上那平凡的易容竟然丝毫不能折损她的风姿。冷遇拼命的提醒自己——他是段锦,他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
可是就算是男人……他也……
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眼前的人总有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的冲动,每每勉强的压抑了,更悲哀地发现自己是真的动了心。
“段锦”似乎显得有些焦虑,突然站起来道:“冷兄,我们现在就走吧。”
“但是周少……”冷遇略略一犹豫,想想,恐怕周少还要在清尊楼耽搁不少功夫,他并不了解段锦与清尊楼之间的详细情形,还是听段锦判断的比较妥当。“好,那就不等周少,我们先走。等我去掌柜那边给周少留个口信,你……呃,是不是先换了衣服……”要走自然是骑马,男装总是方便一些。缺月点点头,二人便分头去准备。
冷遇托掌柜留好口信,回到房间门口等了片刻,便看到段锦走出来——恢复了男装的他还是那副翩翩少年佳公子的模样,再无女人的柔美,冷遇略略松了一口气,似乎没有那么紧张,心里却更复杂了。
对着女装的段锦动心,对着男装的段锦竟然——竟然还——
冷家的大公子浪荡江湖没有音信很多年了,冷家的二公子若是再来个龙阳断袖——冷家没了后,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老爹乱棍打死?
“冷兄?”
“啊,没事,我们走吧。”
请小二牵了马来,二人骑马出城,见段锦赶路似乎有些心急,冷遇虽然心里跟猫挠一样,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却仍旧强压着什么也没问,策马跟上。
方一出城,忽然有两道人影袭来,缺月一惊——果然还是被君御清发现了!
两个人,两柄剑,齐齐向缺月袭来,冷遇快马一鞭赶过去,纵身跃向缺月的马背,单手握缰,另一手抽出佩剑抵挡——
一人转手向马腹刺去,马长嘶几声,将他们甩下马来。
冷遇抱着缺月,就地一滚翻身起来,与来者交起手来。来者武功俱是不俗,一人拖住冷遇,另一人只盯住缺月袭击,他们都是暗阁中的人,而此人缺月更是见过——罗衣,她记得,是这个名字。
冷遇的武功,招架一个暗阁杀手足够,但是两个却顾此失彼,他惊叫一声“段锦!!”看到罗衣的剑已至缺月胸前。
第四十八回
那一瞬间,缺月看到一双愤恨的眼睛——无关命令,无关任务。是愤恨,或是嫉妒。
剑已至眼前,缺月自知无法避过,可是,她怎么能够甘心死在这里——
怎么能够。
刹那间眼前一黑,却是一片温热的气息包裹而来,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凌空带起,然后稳稳地落在地面。抬起头,应上一双担忧的目光,虽然布满焦急,却让人觉得亲切温暖。
她的人,已经被君箫凌抱在怀中,避开了罗衣的攻击。
看到君箫凌的瞬间,罗衣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辩解的话。另一人也已经停了手,对君箫凌低头行礼。
君箫凌的眼睛不带温度地扫过二人,最后停在罗衣的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罗衣?”
“箫,这是楼主的命令……”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打断了罗衣的话,“你现在,应该是我的直属部下吧?还是说,你觉得回到铁阁主或大哥那里比较好些。”他的口气平静,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然而罗衣听到他的话,脸上已经没有血色。
“箫,不要!我错了,我不会再犯的,让我留在你身边……”
君箫凌没有回答她,低头看看缺月,见她没有受伤,才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该确认你平安离开的……”
缺月浅笑着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我知道你的处境……你这样出来没问题么?君御清不会为难你?”
君箫凌脸色微沉,“没事。我真要出来,谁又能拦得了我?何况这一次是大哥先破坏了协议,对你动手,他不会说什么,最多当作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自然也就没有离开过清尊楼。”
罗衣移开了视线不肯再往他们俩人身上看,冷遇却无法不看——在一身黑衣的君箫凌面前,纤细的段锦显得弱而柔韧,他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关心都刺了冷遇的眼。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看不出来。
这个人,就是清尊楼即将新任的楼主君箫凌——他都能够不顾世俗,放下一切做到的事,自己没理由做不到!男人又如何?
(。。。。冷二。。。。乃真的误会了 |||| - -)
“君公子。”冷遇上前一步,抱拳道。君箫凌回过头,“你是……”
“在下冷遇。”
“逍遥客冷二公子?”君箫凌温和一笑,“多谢你一路护送……”
“不必谢,我跟段锦既是朋友,保护他的安全也是应该。只是我虽不知此事内情,但君公子既然关心段锦,是否也应该为他的安全着想一下?”他长了耳朵,自然听到方才他们的谈话——要杀段锦的人是君御清,无论是什么理由,自然都与君箫凌有关系。
君箫凌微微一怔,不会听不出冷遇话里的另一种意思。无奈地看了缺月一眼,并未气恼,“在下自会反省。回程,还有劳冷公子多照顾了。”在袖子下面握了握缺月的手,他微微一笑,似乎若有所思。
“段锦,我们该上路了。”看到段锦站在君箫凌身边就觉得刺眼。
缺月抬头看了君箫凌一眼,他笑道:“去吧,剩下的路上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不会再让意外发生的。”他俯下身在她耳侧,压低声音道:“回去就换一个栖身之处吧。”
看着缺月走向冷遇,正要上马,冷遇却一把将她抱了上去,自己也坐在她身后共乘一骑。缺月微微怔了下,对于冷遇这么突然的[体贴]……她还没有废物到自己不能上马……(显然,这不是重点)
冷遇一扬马鞭,“驾!”载着缺月离去。
君箫凌目送了他们很远,才缓缓回身,看向那两个当了半天木桩的人。方才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外人]示弱的罗衣,这时候才突然半跪下去,她其实知道,今日的君箫凌已不是过去的血修罗,他的身份已经不同。
君箫凌先看了一眼另外一个人,“你是铁阁主的人?”
“是。”
“……你走吧,既然你是听从命令,我不会为难你。”
“谢君公子。”
那人离去,他才缓缓走到罗衣身旁,却没有低头去看她。
“罗衣,我现在还不是清尊楼的楼主,你真正的主人仍旧是君御清……只是我曾经以为,以你我过去的交情,你会偏袒我这一边……”
“不,是罗衣的错,既然已经跟随了你,就不该违背你的意愿,请处罚!”
“……你方才说不会再犯?”
“是,罗衣决不再犯!”即使再恨,再痛,她只能忍……忍一时,是一时。
“好,我再信你一回。”君箫凌的声音淡淡响起,让罗衣微微一怔。她以为,他很在意那个女人,会不肯原谅去刺杀她的自己……却没想到……
“所幸织锦没有受伤,我便原谅你。曾经织锦对我说过,即使有一天我骗了她,她也会等,等我可以告诉她真相。即使有一天我伤了她,她也可以等,等事情过去,我能够给她一个解释。在那之前,她不怪我。——在这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所谓的善良宽和,不过是伪善而已,只是因为与自己无关,所以可以不去在意。但是因为她,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宽容,只想成为和她一样可以去宽容的人——你该感谢织锦。也该庆幸,方才没有真的伤了她。”君箫凌的笑容那么温和,声音那么亲切,可是罗衣突然全身发冷,如同一把锯子在她心上狠狠拉过——此刻她情愿被处罚,她情愿不被原谅,也不想要他这样的“宽容”!——来自那个女人,让她的心一遍遍将伤口撕得更加鲜血淋淋的“宽容”!
缺月同冷遇返回住处,本想按照君箫凌嘱咐,立刻更换地方,然而冷遇意见却不同。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倘若对方派人跟踪过来,即使现在换地方也来不及。况且项比较起来,在这里有他,有他的朋友,还有周家的人可以照应,总好过去别处。
缺月知道他这话倒也没错,只要暴露了行踪,走到哪里不都一样。君御清若真要对付她,就算现在离开又能走多远。关键还在君御清和君箫凌的互相牵制,让两人都无法前来寻她。
她最终没有离开,只是隐约觉得这次回来之后冷遇对她的态度与过去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却又让人说不清。
夜里,一道黑影在她房外一闪,缺月警觉地起身,却再无动静。
虽然微微疑惑和担心,但始终未发生什么情况。只是一旦有所察觉,便注意到每夜似乎她的房外都有人在。
几日之后周少才再次露面,他自然不同这些富贵公子一般整日悠闲,他毕竟代理着周家的生意,动辄几天几日不见人影也自然不会有人去过问,大家习以为常。这日风风火火的进门,甚至忘记冷遇还在一旁,便冲着缺月道:“找到了!找到了!有新月的消息了!”
一旁的冷遇一震,险些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缺月从位上坐起来,“她在哪里?”
周少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通,才道:“她人正和笑无情在漠南,我在那边的联络人已经联系上她,若她立刻从那边赶回来,大约需要个七八天。”
漠南?难怪在沧州完全找不到她的踪影,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周少,可否请你再帮我一个忙,酬金我自会另付——”
周少立刻点头,他最喜欢和缺月这样的客人打交道,绝对的自觉上道,和某些整天赖账要他做白工的人完全不一样。
“请务必帮我把这个消息送给君箫凌!越早越好!”这是君箫凌身上最后也是唯一一道枷锁,只要能够摆脱,无论面对什么他都可以不用再有所顾忌!
周少蹙了蹙眉,“这倒是有点困难,上次你们见面之后君御清防备得又紧了些。我会尽量。”
两个人说着,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一旁的冷遇。直到他沉着脸站到周少身后——“这些话什么意思?”
“呃?”
“段锦为什么要找新月?”
“呃……”
周少看看冷遇,看看缺月……竟然……这么多天了还没发现么……
如果只有一个长得像缺月的段锦,那可以是巧合。但是这个长得像缺月的段锦却在找沧溟中的人,这还能是巧合么?就算是傻瓜,也能察觉出其中的关联吧。
“段锦……难道你……”他紧紧盯住缺月,“你果然—— 一开始你说的就不是真话,对不对?你果然就是缺月的兄弟!”
“……”
“……”
冷二……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指望了!
缺月基本可以确信,周少的确已经将消息送到了清尊楼。只是,究竟送给了君箫凌,还是被君御清中途拦下,暂时还未可知。周少派进清尊楼的人一直没有消息出来,却是新的杀手被派了出来。
冷遇要求安排的护院在黑夜里无声无息便被放倒,来者悄悄地探查过一个个房间,这样一个小小的别庄不多时便找到缺月的卧房,悄然地打开了窗户,人刚刚跃起还未落进房内的地面,突然一条绳索飞来套住他的脖子,硬将人又扯了出去,连惨叫也没有发出,归于宁静。
如果不是天亮时有人发现了护院的尸体,恐怕这一夜发生过的血腥根本无人知晓。
留在这里的其他公子已经吓得变了脸色,冷遇蹙眉看着这几具尸体——杀手既然来过,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难道要他认为那些人不曾找到段锦?但是段锦窗外的痕迹,却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莫非有人拦截了杀手?会是什么人?既然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为何不露面?
冷遇看向缺月,显然缺月也略略疑惑,但是很快便想到曾经出现在她房外的人影。
她曾经以为是冷遇或者周少安排的人,但是他们二人俱不知情,如今想来的确冷遇没有这样好的轻功,若是周少,又怎么肯这样默默不作声。
“此人看来并不是与我们为敌,但是为何不肯现身?这样身份不明,总是让人不能放心。如今既然杀手已经上门,不能让段锦一人独处——”冷遇抓住缺月的手腕,“我暂时搬到你房里,事情结束之前,我和你一间房!”
缺月一怔,微微愕然。连旁边周少都忍不住汗颜,“这个,冷二……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现在情况特殊,不这样,如何保证段锦的安全?”
缺月看到周少苦笑着看向她——是否要说出身份,毕竟不是周少好做主的。但是,冷遇和她一间房这……冷遇的手还握在缺月的手腕上没有放开,她低头看了看,抬起头,正要开口,一个下人匆匆跑来,“死、死人!又发现一个死人!!”
那些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看下去,一个个欲做晕倒状,冷遇只能立刻跟着下人去查看,要说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最后这一具尸体,却是杀手的。
绳索还套在颈间,颈骨已经被扭断。这神秘人物出手着实狠辣,但既然是友非敌,为何却要躲躲藏藏?
这几具尸体不能就这么放在庄上,冷遇和周少自然出面处理,缺月若有所思地回到房中——为什么她在的地方永远没有平静,这一次,又是她将死亡带进了这里。难道这世上有君御清的一日,便没有她的安宁?
“杀”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曾经杀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过自己想要杀人的念头。这是第一次。可是这唯一的一次,她却已经没有实现的能力。
天黑时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冷遇说过的话,忙碌一天,连周少也已经忘了,可惜显然冷遇没有忘记。当他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走进缺月的房间,屋里的缺月——那个看起来叫做段锦的少年公子,再次愕然。
竟然……真的来了。
“冷兄……”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今天在这里留定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房里。”
……这位兄弟,乃把柳稚小弟当透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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