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水儿的移魂记事

    于是乎，姚水儿成了这环节花费时间最少的人。出来时其他的人都还没走，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猜测着什么。尤其是蔡芸，大概是回想起小时候的噩梦，眼神突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赖苍穹也已经在那候着了，啧啧，她进去前他还没来，出来时他人就坐在那里，一切都跟计算好了似的，连座位都跟她选的一样。
    她一现身赖苍穹就迎了上来，大概看出她心情好，也没问什么，过来把手臂递给她。
    姚水儿挽上，顺势向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的又拉住他停下来，看的是赖苍穹，话却是冲着蔡芸说的，“冤家路窄，啧，心情真不好。”
    接着姚水儿往赖苍穹那边偎了偎，换上个特别仪态的笑容，“cloud是吧，明天见！”然后她昂昂头挺挺胸，没办法，现在她就是看蔡芸不顺眼。
    不过说到底那个刘金刚也大概看她不顺眼，能不能选上还没十足的把握，看着办吧。
    蔡芸火气上来，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个笑，也不搭理姚水儿，冲着赖苍穹开口，“老婆比你名气大，有压力吧。”
    赖苍穹也便笑笑，“压力很大，所以只能宝贝着。”
    姚水儿不屑的哼了一声，刚想离开，刘金刚一行人就从会议室里出来了。
    李十七瞅见她，呵呵笑着靠近，也不避嫌，“小姑娘，还没走呢。”
    但他的视线马上被赖苍穹吸引过去，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然后笃定似地笑出了声，并重重的拍了拍赖苍穹的肩膀，“是你！”
    赖苍穹也瞅着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却已经主动伸出了手和他相握，笑得很得体，“你好。”而后赖苍穹开始在记忆中搜索这个人，又不留痕迹的和姚水儿交换了个视线。
    姚水儿意会，一笑，“李十七大叔，我走了你碰得见熟人吗？你怎么跟我家小赖认识的？”
    ——李十七。
    赖苍穹想起来了，李十七原名李时启，是曾经极为抢手的编剧，同时也兼职导演，几年前他给这个人打过下手，但也就见过那一次，甚至没有正式引见，隔不久李十七就退出了演艺圈，那部电影还由别的导演接了手，之后也没再碰过头。
    他不认为他们是旧识。
    尽管如此，赖苍穹脸上也无一丝惊愕，只是笑着。
    李十七没直接回答，而是很兴奋的样子，比了比他们挽住的手臂，“一对？”
    “有意见？”姚水儿挑眉。
    “呵呵，不用紧张。”李十七安抚着姚水儿，又面向赖苍穹，“有没有兴趣参与男主甄选？”他眼睛发亮。“不，你一定要参加！你全名叫什么？”
    “赖苍穹。”
    “赖苍穹……”他重复，而后一拍手，“好名字！那么你的回答？”
    “不了。”他淡笑着拒绝。
    “你们很相爱吧。”他还不至于老眼昏花，“那你就要好好考虑了。”然后他爽朗的笑笑，又乐呵呵的走向刘金刚，完了还回头又加了句，“小姑娘，明天不要让我失望啊！”
    蔡芸完全被忽略。
    ★
    呵呵呵……赖苍穹啊。
    五年前因为突发心脏病，被迫离开影视圈，去国外动手术之后就是漫长的修养，也兴许是惰性，这一休息就是五年，虽然并没有停止创作，但想起来仍是遗憾。所以他不甘寂寞的重返电影界，带着他呕心沥血的作品。
    赖苍穹，这样的男人，就该叫赖苍穹！
    当年和这小伙子匆匆见过一面，一眼看去就觉得他不简单，但他只是笑得温和，用一种包容的态度和身边的人相处得融洽和美。
    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又何来那种淡定的笑容和深邃的透视一切的眼眸？
    兴于笔者的天性，那一整天他都不时的观察着这个男人——一直默默的做事，理所当然的帮着周遭的人，偶尔几句幽默将身边人逗笑，却又是安静的，甚至没有光芒。
    那些人都只是叫他小赖，他一直在猜想这个男人的名字——他明明有这么磅礴大气的名字——赖苍穹！
    所以不应该只是如此！那个时候他益发好奇，开始构思这个男人的另一面，然后一个形象在他脑里成型，没错，《枪殇》男主的雏形就是他！
    五年了，五年他没能通过其他方式见到赖苍穹的模样，五年赖苍穹仍只是甘于人后，当个普通小演员，五年赖苍穹的温和未经历任何沧桑，五年赖苍穹还在等着他的发掘！
    这个男人是可以发光的，他想看到他的光芒。
    人生何处不相逢！多美妙的诗句，还有那个眼神放肆的小姑娘，重回电影界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不？呵呵，赖苍穹你如何对我说不？这明明就是给你量身打造的角色！
    ★
    赖苍穹看出李十七眼中的笃定，还有一丝丝阴谋的味道，但他一时未能揣摩通透，因此他打算陪同女人一起去参与第三轮。
    李十七见到他并不意外，反而一副意料之中的兴奋，并乐呵呵的邀请他旁观。看着李十七脸上的过于殷勤的笑容，这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第三轮只剩下女人和蔡芸，两人并排站着。
    刘金刚看了二人一眼，也不打算浪费时间，“首先恭喜你们。那么闲话少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身份是一个警察，你性子直，脑子一根筋不会转弯，处事冲动但心地善良，嫉恶如仇却太过冒进、也经常闯祸。在一次行动中因为你的疏忽，让你所尊敬的上司为救你而右腿关节中枪，将会落下终身残疾，现在你的上司躺在病床上，这是你第一次去探望他。”
    而后一个男人搬了条椅子坐在中间，朝她们挥了挥手，笑了笑，坐下。
    “他现在是你们的上司，叫李志杰，性格温和，并没有责怪你。你们现在上来抽签决定顺序，然后开始，我们将由你们这次的表现来决定最终女主。”
    蔡芸抽中了“先”，她深呼吸培养了一下气氛，而后眼眶就湿润了，接下来的演出非常经典，之所以经典，也就是模式化了。
    蔡芸声讨自己，然后想废掉自己一条腿偿还，“李志杰”厉声制止，而后告诫她不要再冲动，他救她心甘情愿，蔡芸泣不成声，发誓再也不冲动，发誓要抓住那群坏人血债血偿，最后她扑到在“李志杰”怀里痛哭。
    表演是非常到位，看得出经验丰富，表情细腻，细节也掌握得不错，但在姚水儿看来，还是略过无趣。
    刘金刚还是埋头填填写写，认真做着记录，李十七倒是不时看看赖苍穹的表情，赖苍穹视而不见，只是见到了，就会回以一笑。
    姚水儿突然就想起了赖苍穹说的那句话，先求合理，再求独特。
    姚水儿上场的时候蔡芸正在擦眼泪，于是她就站在门口盯着“瘫”在椅子上“上司”，迟疑不前。
    十分钟过去后，人群开始骚动了，刘金刚啼笑皆非的哼了一声，想开口，李十七笑着制止了他。
    “李志杰”没办法，只能假装“不经意”看见门边的她，笑笑，“来了？进来。”
    姚水儿移了两小步，而后咬咬唇，大跨步走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眼眶微微泛红，“上司，你还痛不痛？”
    “……”上司，有这么叫的吗？“不痛了。”
    “居然不痛了？你是不是失去知觉了？”姚水儿已经有点呜咽了。
    “只是以后行走会有点不便……”
    她咬咬唇打断他，“我嫁给你好不好？”
    “……”
    全场寂静。
    “为什么？”“李志杰”有点纳闷，打破了沉默。
    “你脚、你脚都断了，没人肯嫁你了啦！”姚水儿吸吸鼻子，眼泪就下来了，表情还有点激慨，“我来照顾你！”
    “我有老婆了。”
    “那你还奋不顾身的救我，你老婆怎么办？你怎么办？呜……”姚水儿倏地就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一边哭一边抹眼泪。“那我怎么办？我岂不是要欠你一辈子？人家内疚啦！”
    “我只是行走有点不便……”
    “你说谎，医生说你骨头都碎了！”
    “……”搭不上话。
    “他五十了。”李十七这时插嘴，“是时候退休。”
    那个男子干笑一下，“我都五十了。”
    啧啧，五十岁了不早说？找了这么年轻的来演上司，长得不难看，一根筋的冲动的警察同志说要嫁给人家照顾人家一辈子不是不可能，难不成就扑在那哭？
    “五十了你骨头都硬了！还扑过去挡枪！”姚水儿愤慨的从膝间抬起头吼，眼泪一抹一大把，“呜……你存心让我难受是不是？”
    “以后不要冲动了。”男子想尽力拉回正轨。
    “不冲动不冲动，不冲动你还冲动的跑出来救我？”她再次狠狠的擦了把眼泪，又埋头膝盖处。
    “难不成要我看着你受伤？换成是你，你也会奋不顾身吧！”“李志杰”同志忍不住吼了，他是病人吧。不过另一方面倒是符合，冲动，冒进。
    “……”姚水儿先在专心的哭了一小会，而后呜咽的冒出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他也柔声。
    “对不起，我只是很难过。”她强调，突然抬头，“我宁可中枪的是我！”
    “我知道。”
    “我想我以后还是会冲动，可是我会努力改。”
    “你必须得改！”他加重语气。
    “我还是想当警察。”
    “好好干，我相信你行。”
    “好。”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擦了擦眼泪，“那我可不可以不哭了？”
    李十七这时拍了两下手，“当然可以！”然后笑。
    蔡芸眼神一黯。
    刘金刚沉思了一会，开口，“蔡芸，温婉，都回去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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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苍穹随同姚水儿一同出去，女人打了个哈欠，诅咒了一句，又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难怪你不当主角，流泪真苹果的难受！”
    以后不当了！
    赖苍穹耸耸肩，漫不经心的问，“女人，有人为你受了伤，你就会嫁给他？”
    “不会！”姚水儿应得爽快，而后翻了个白眼，“有人拿枪在那扫射，我香蕉的脑袋坏掉才会跑出去等人奋不顾身来救！”
    赖苍穹轻笑，“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