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陵·血玉释比

第31章


老者轻哼一声,“还不是托了各位的福。”黄白和花生大为尴尬,老者取出尖刀在灯火上烤了许久,轻轻隔开男子的衣衫,胳膊上的皮肤已经泛黑腐烂,男子喝了一大口酒,喷在伤口处,“来吧!”大有关云长刮骨疗伤的风范,老者下刀稳准割去腐肉,那男子咬牙不吭一声,看得黄白和花生很是赞叹,割去腐肉后老者将糯米绑在伤处,用酒洗了下刀子回到里屋不再出来,黄白花生横竖无事和男子讨了碗酒,三人坐在一起大喝起来,“先生走脚去哪里?”花生问。
  “贵州。”
  黄白闻言心念一动,“先生一人,不知我们可否同行?”
  “你们也是去贵州?”
  “对。”
  “这,可能不太方便。”对方沉吟着。
  黄白狠狠哀求着,花生很是不明白,但转念一想立即明白黄白意欲何为,和赶尸的人在一起上路,刘緋丽就算有通天入地之能也无法找到他们的。
  “先生,我绝对不给您添麻烦,就求求你了。”花生想通之后,立即和黄白统一战线。
  “呵呵,你们怕是别有目的吧!”男子微微一笑。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身处逃亡,先生若肯答应同行,在下可尽力报答。”
  “这不是报答不报答的问题,你们不是我辈中人,我不能跟你们同行会坏了规矩的。”男子执意不肯。哪料花生双膝一跪,就地拜倒,那男子慌忙站起,“小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花生可怜兮兮地说,“大哥,你如若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在这湘西山中就只能任人宰割,您走脚是积福德,救了我们那不是更积福德,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男子沉吟很久,“我姓田,痴长几岁,你们叫我田哥吧!既然要跟我走,那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可以吗?”
  花生和黄白兴奋至极,连忙点头,“好,那我们明天夜里启程。”
  次日一早,刘荣和燕子知道要和赶尸匠同行大叹刺激,昨日的惊吓完全看不出来,花生感叹道:“你们是不是女人啊?这种情况下你们应该趴在我和小白的怀里,忸怩着说我不要我不要才是。”
  燕子哈哈大笑道:“拜托,现在是女权当道,还能轮到你充英雄?”
  老者一早帮田哥换过裹伤的糯米,伤口处已经泛红而糯米则变成漆黑一粒,老者把换下的糯米丢进炉灶,恶臭之气在屋子里散发出来,老者端出几碗汤药,“老田已经跟我说了你们要和他同行的事,这有几碗避尸气的汤药,你们喝了吧,这样的话尸气就不会侵蚀你们。”老者的态度比起昨天大为好转。
  “这里是什么地方?”黄白问。
  “这是扭光附近的山区,除了本地的苗人,一般很少有外人出现,而本地的苗人很守规矩,不会到这里来的。”老者答道。
  “难道这里不是山江?”
  “山江?不是,这里是山江南边。”
  黄白在心里把那个开错车的出租车司机狠狠大骂了一番,不过这样也好,连司机都说不清楚把他们拉到了哪里,刘緋丽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踪,说不定现在大队人马还在山江地毯式地搜索呢,等刘緋丽回过神想必他们已经到了贵州。
  赶尸人一般是天亮前入店,夜晚再悄然离去,一行人在屋里窝到了天黑。老者取了一包草药递给田哥,黄白则从老者这里买了一些伤药和换洗衣物和必备品,整整行装准备上路。因为前一晚刘荣的尖叫冲撞了死者,因此田哥必须让死者重新站起,他把尸体从店里背出,让黄白和花生也来帮忙,加上那老者四人站成圆形,各守一角,因为已经“封尸”过了,所以只需作法站起即可。
  黄白和花生学着老者左手掐诀右手放在胸口,田哥向前一步将辰砂置于死者的七窍之处和脖颈处,每处又以一道神符覆贴其上,然后用五色布条绑紧,再给死者封面戴上高筒棕叶斗笠,此时老者口中喃喃有词,半晌念毕后大喝一声:“起!”此时,尸体僵硬地从地上直立而起,田哥从腰间取出几条符压在尸体额上和斗笠四周,此时有风,符咒却纹丝不动,看得黄白四人眼珠突出,惊诧不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浩浩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刘荣感叹道。
  “师傅,这是辰州符吧!”花生好奇地站在尸体面前打量着,这尸体是个客死异乡的中年人,脸色青黑,双眼紧闭,嘴唇黑紫,顶着一条符咒格外骇人。
  “对,辰州符是沅陵的是最厉害的一种,尸体之所以能动就全靠它了,如果要停下来的话,就要立即把符除下来,否则尸体会不停地走下去,不过现在已经没人赶尸了,再过个一两年,想必这些东西都该绝迹了。”
  虽然花生很想把那条符摘下来来验证田哥的话,但还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把手装进了裤兜里,讪讪笑道:“那我们就上路吧?”田哥点点头,五个活人两个死人就这么上了路。尸体走起路来并不是像电影上那般一跳一跳,而是迈步行走,只是膝关节不动,直挺挺的迈进,左右摇摆。田哥手执阴锣和摄魂铃走在前面,嗓门嘹亮地喊着:“矮罗子来了,请莫撞着了!”
  “湘西赶尸很有讲究,忌讳对面来的行人,因为如果在赶尸的行进过程中尸体被撞倒的话,再站起来会很麻烦,先前被惊扰,因为那店主老者是红衣老司,想要重新站起不难,但现在仅有田哥一人赶尸就不一样了,因此他一路走一路喊,生怕尸体再被惊扰或撞倒,而且赶尸还忌讳两边悲哀的哭声,据说死者听到哭声会倒下不再走了,因为死者认为目的地已到达了。湘西本地人都知道规矩,他们听得出阴锣和阳锣的区别,会拴好自家的狗,也会绕路避行,看到田哥背上的木棒了吗?尸体就是跟着那家伙走的,那棍子就相当于指挥棒。”在行进的过程中,花生抽空给三人扫了个盲,把湘西赶尸的风俗仔细地将给他们听,生怕他们又无意识地犯了禁忌。
  “为什么要把狗拴起来呢?”刘荣颇感奇怪地问。
  “因为死尸怕狗叫,狗一叫死尸就会惊倒,特别是狗来咬的话,死尸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会被咬得体无完肤,人家花钱找你赶尸,难道你交货的时候能拿个缺胳膊断腿的给人家?赶尸匠有种很牛的功夫,叫‘哑狗功’可以让沿途的狗看到尸体不叫唤。”
  “真神奇啊!”燕子摇头晃脑的越听越入迷,完全忽视了是月黑风高的夜晚和身前的两具直立行走的尸体,“你不是湖南人,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嗨!他哥俩从小学习就不好,大学也是出钱买的,但是乱七八糟的书读了不少。就说花生,这小子别的不会,你问他十位数以上的加减乘除他就算不来了,但是你要是问他历史地理民俗,他能滔滔不绝地讲上一个星期。”
  “原来你还有这才能啊!”燕子笑道。
  “那是当然。”花生毫不谦虚地说。
  第十三章 百舍重研
  湘西地区山高水险,莽林深谷随处可见,如果不是有田哥带路,黄白一行人是怎样也走不出这崇山恶水的。一路上,诸如义庄、天王寺之类的“死尸店”并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田哥说解放前还有喜神住店的规矩,当地的店老板相信“喜神”可以带来好运,因此都很殷勤,现在这个行当已近末路,倒是也不敢去惊扰别人了。
  “什么是喜神?”燕子偷偷地问。
  “是他们行内对死尸的称呼。”
  “晕,刚死就成神了啊!”
  “不然你也成个神?”花生打趣道,燕子偷偷给了他一拳,“找死啊!”
  很多时候上不挨村下不着店,就在林间休息,田哥将尸体紧靠在大树底下,再用晒簟遮盖着,其余人则直接倒在地上睡去。
  这一路走来颇为辛苦,饥餐渴饮,夜行晓住,又是翻山又是下江,唯一的好处就是湘西山中气温并不高,夜晚走起来还有微微凉意,只是蚊虫多的吓人,幸运的是那红衣老司给他们的草药中有本地人防叮咬的,抹在身上倒也不再那么招蚊子。
  湘西是个太过神秘的地方,是个外人无法探知的世界,和田哥在一起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路边的行人。田哥说这是因为外界传说湘西走脚是兴起在二十世纪初的,但事实上要比那还要早,这么多年来,有了专门给走脚人走的小路,一般人是不会走的,再者湘西本地人都很懂规矩,只要一听到阴锣声立即会避入山林。
  山间寂静得让人心慌,只能听到沙沙的虫鸣和偶尔瀑布飞流的轰鸣,黄白走在路上倒是觉得自己和这山林融为了一体,仿佛有一种带着清新空气的气流贯通了四肢,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就连思想都提升了一个境界一般。花生则没那么高的觉悟,难得碰到真正的赶尸匠,他立即摇身一变成为了十万个问什么青年。
  “田哥,是不是你们想把喜神赶到哪里就能赶到哪里?”
  “那怎么可能呢!最初用的不是辰州符而是一种叫‘五里雾’的法术,传说自从七祖七宗从大江大湖迁到濮地的崇山峻岭之间以来,祖先们失落了‘五里雾’的法术,不得已才改用辰州符和丹砂,丹砂也是辰州的最好,因此称为‘辰砂’,这种法术只有辰州以上的才有,走脚原名‘辰州辰砂神符法术’,而且向北只能到朗州(常德)不能过洞庭,向东只能到靖州,向西只能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以到云南和贵州,这些都是鬼国辖地,再远的话那些矮罗子就不走啰!”
  “田哥,我们还要走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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