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之凌波词

    颜端回凌州时候已经是十月天寒地冻时候，他独自一人策马狂奔，日夜兼程。
    柔然王数次来信要派人将八千人马接回去，颜端只当做没看见，询问了一番可有人想回柔然，只寥寥数人想回去。
    不怪柔然士兵们不想回去，到了定州才知道他们以前过的日子简直是水深火热。
    以前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全靠望天收，大旱大寒之年只得骚扰北燕南昭边境掠夺粮食布匹，虽然他们也不想，但架不住又冷又饿啊。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此间乐，不思蜀。
    在柔然时候，他们得站一整天才能换岗休息，隔一天就得站一次，而定州是三个时辰换一次，两天才轮一次，简直不要太舒服。但是在定州的南朝士兵还叫苦不迭抱怨连天，别的州府两个时辰换一次，定州三个时辰换一次，当然苦了！
    柔然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在柔然士兵们看来，定州军不仅轮休合理，而且伙食待遇好啊，每日三顿饭，八荤八素还带饭后小吃甜点，柔然军第一次吃到这样丰盛的饭，简直要痛哭流涕了，怪不得说南朝繁华，历代柔然北燕君王都想南伐征服。
    柔然军就驻扎在了定州，每月军饷由南朝直拨，颜端道，大丈夫不遇于时，我自行之！要建功立业就跟老子走！
    他振臂一呼，底下此起彼伏响应。
    这八千人将会是他燎原的资本！
    将定州诸事安顿好，他忧心如焚，连夜往凌州赶。楚南安说湘湘受刺激得了离魂症，恍若一体两人，圣上愁眉不展，正布告天下延请名医诊治。
    湘湘定然是因为夏尔嘉事伤心欲绝才生病了！颜端悔恨交加，怪只怪自己一时冲动，若是自己按兵不动，由谢长显去围剿夏尔嘉，那自己便能置身事外，又怎么会惭愧看见湘湘？
    湘湘肯定恨死自己了！
    他抱罪怀瑕，不由得心绪茫然，只是机械的往凌州赶。
    湘灵殿。
    怀瑾看了眼正昏昏沉睡的萧湘，忧心忡忡问任素明道，“仙长，公主这病如何？”
    任素明才到凌州没几日便看见街头巷尾贴着布告，公主病重？他摇头啧啧，南朝王室的女子不知撞了什么邪气，一个比一个病的古怪。这公主殿下想必也得了什么棘手之症状，让那大昭皇帝不得不张榜寻医。
    听怀瑾问，任素明正待答话，颜端大跨步进来，人未到声音先到，“湘湘！”
    众人回头，谢长宁看见是颜端，泪珠滚滚而下，“九世子！”
    怀瑾瞳孔紧缩，颤抖着嘴唇道，“九世子，你就是颜端？！”
    颜端听见床边那三十许的妇人问他，怔了下，不解的眼神看向谢长宁。
    谢长宁嚅嗫道，“这是……这是怀瑾公主。”
    颜端太阳穴突突直跳，猛的后退一步，不及开口，怀瑾愤怒的看着他，“我儿待你一片赤忱，回家不过片刻，提了你数次，你竟然……你竟然……”
    她哽咽的说不下去，只是指着颜端。
    “颜端……”
    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两人回头，解忧已坐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颜端。
    她这几日高热不退，半梦半醒，虚弱的连喝药都得人扶着，见她竟然坐起来，众人又是吃惊又是欣喜。
    谢长宁忙扶住她，“湘湘，你醒了？好点没？”
    解忧并不答话，依旧直直的看着颜端，手慢慢伸出来，“拿剑。”
    谢长宁没听清，“什么？”
    解忧已利落的起身，环视一周，她抓起几边芙蓉刃冷着脸直刺颜端！
    颜端见她来势狠厉，竟是要他的命，条件反射的避开大喊，“湘湘，你听我解释！”
    事实如此，他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可看她这样恨自己，他情急之下还想分辨几句，若能解开几分湘湘心结，他花言巧语说再多都没有什么。
    他躲的越快，解忧匕首就刺的越快，颜端身上已经中了好几下，浑身血迹斑斑。
    他忍痛道，“湘湘，你清醒下！夏尔嘉已经死了！”他喉头哽咽，“夏尔嘉死了！你们本来就不能在一起！他自刎是不想拖累你！”
    解忧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眉心一皱，她吐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上。
    “湘湘！”
    颜端忙过去扶住她。
    解忧好像终于清醒过来，反应了会，她眼泪溢出来，止不住的滚滚而下，“是的，夏尔嘉死了。”
    她不能接受他离开的事实，可夏尔嘉确实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瞧见颜端浑身血迹斑斑，又瞧见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忍不住又流泪道，“你不过是做了你该做的选择，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怎么能迁怒于你？”
    颜端见湘湘刚还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又略迹原情，不由得懊悔万分。
    他也哭道，“湘湘，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恨，要杀要打随你便，我不躲了。”
    解忧摇头哭道，“那又有什么用，能让夏尔嘉回来吗？颜端，我对你那样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她捂着心口哭，“这里每天都在痛，痛的我睡不着，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我不能死，我是公主，不能自刎。颜端，我活着已经十分痛苦，你怎么能让我更加痛苦？”
    “我多么不想失去夏尔嘉后再失去你，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也要失去你了。”她哭的越发伤心，“颜端，我多么不想失去你。”
    这话让颜端从心底里升起惶恐，他急急道，“湘湘，湘湘，你明事理，想得开，你一定会想通的对不对？是的，你一定会想通，我们还会像从前那样。你现在生病了，等你病好了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我带你去摸鱼，我们溜出宫去吃冰雪冷圆子……任仙师，任仙师，你快给湘湘诊治！”
    他望着任素明咬牙道，“你快点治好她，我决不要她恨我！”
    他以为他能接受她的恨意，可现在他才知道，她恨，他痛不欲生，她哭，他心如刀绞。
    任素明看他两个哭成泪人，忍不住摇头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九世子，公主这病，能治，难。得一味极难得的药。”
    “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