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所有人都像脱了缰的野马,成天疯玩。钟柔柯怕自己情绪失控,不敢见钟英奇,破天荒地整天不着家。晚上回来后见到钟英奇,想着开学后就见不到他了,于是又分外地粘他。她就这么矛盾地一会儿躲着他一会儿粘着他。钟英奇没把她的反常放在心上,取笑她这是告别青春期的综合症。
康宁的第一志愿是P大法律系,钟柔柯笑道:“我以为你会报中文系呢,法律系也好。真好,未来的大律师。。。对了,你和欧阳将是校友呢。”
康宁幽幽道:“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呢。”
“你不是估过分么?差不了。”钟柔柯见她神色有些异常,已识情滋味的她敏锐地捕捉住了她的神情:“康宁,你找到了你的小王子对不对?”
康宁眯起眼看着不远处飞起的一群鸽子:“他心念着的只有他的玫瑰。”
钟柔柯恨恨道:“是谁啊!?这么不长眼!”
康宁收回目光白她一眼,冷笑:“最不长眼的人就是你!还好意思说!”
钟柔柯伸出手指在她脸上划两下,扮个鬼脸:“没羞!这么护着他,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嗳。”
康宁叹息一声:“你的眼中只有你哥哥,他的眼中也只有他的玫瑰。。。钟柔柯,你以后是不是非得碰上一个像你哥哥一样的人才会喜欢?”
钟柔柯被她无意中说中心事,心里忐忑不安,呆呆地出了半天神,黯然道:“怎么可能啊!谁能比得上哥哥。”
康宁忍俊不禁:“你可真护短啊!照我看呐,钟英奇一身的毛病。”
钟柔柯恼道:“你的小王子才一身的毛病!”
康宁倒在她身上笑:“被我说中了不是!”
两人为情所困的少女看着远处发呆,半晌,钟柔柯小声问:“康宁,你能做到忘记吗?”
“。。。也许。。。当我喜欢上另一个人时。”
钟柔柯微微一震,喃喃自语:“喜欢上另一个人?。。。可是别人都不如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
康宁只觉得字字都打在她心里,半晌幽幽地叹口气:“一见杨过误终身!”
误终身?误终身?难道真的一生都要活在思念和煎熬中么?
钟柔柯拍手强笑道:“不去想它了,明天事明天烦,说些好玩的。我们班一帮人邀着去草原玩,你去不去?欧阳的舅舅在那儿有个牧场。真看不出来,欧阳居然是半个蒙古人呢,他长得那么秀气,一点也不像粗犷彪悍的蒙古汉子。”
康宁哂笑:“蒙古人也不都是五大三粗的,你哪儿得来的印象?。。。我就不去了,和你们班的人又不熟。”
“怎么不熟?欧阳,陈莎莎都是你认识的,还有我。再说,玩玩不就熟了么。”
康宁继续微笑着摇头。
钟柔柯征求钟清远意见时,钟清远一口子答应了:“去吧,既然那边有人接待我也放心些,就是路上要注意安全。”
倒是钟英奇坚决不同意:“不行!跑出去玩那么多天!女孩子怎么能夜不归宿!?”
钟清远呵呵笑:“英奇,你倒是会管妹妹,你自己不也是成天跑出去玩?柔柯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出去玩过一趟,再过几个星期又该开学了,是该轻松一下。去吧,我批准了。”
钟英奇闷了半天:“要出去玩也可以,把我手机带上,我好随时找到你。”
钟柔柯嘟囔着:“我才不要接乱七八糟的电话。”
钟英奇气滞,第二天给她一个新手机:“拿着!真麻烦!时刻带在身上,要是敢不接电话,哼哼。。。”
一群半大的孩子在火车上一路喧哗着,到站后坐上欧阳衡舅舅开来接他们的车,看什么都是新鲜,一到地方就大呼小叫着要骑马。欧阳衡舅舅找了几匹温顺的马让人牵着带他们遛弯儿。
钟柔柯骑在马上嘻嘻笑着对替她牵缰绳的人抱怨她那马慢,欧阳衡从后面赶上来接过她的缰绳:“我来带着她。”
“欧阳,你会骑马!真看不出。”
“从小就会。”
钟柔柯羡慕地看着他的马,鼓着嘴抱怨:“这马不肯跑。”
欧阳衡看着她笑:“你那匹是老马,不愿跑。舅舅怕你们出事儿,不敢让你们跑。”
“哎,真没劲儿。”
欧阳衡低头沉吟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要不我带着你跑。”
“好啊!。。。呃?怎么带?”
“你坐到我后面来,我们骑一匹马。”他又忙着补充一句:“就像骑摩托车带人一样。”
钟柔柯既心动又犹豫,除了阿佑和哥哥,她还没跟哪个男生靠得这么近过。
欧阳衡继续鼓动:“那边有一片海子,风景可美了,有时候还能看见天鹅。”
钟柔柯被他说得心动,心想,想那么多干嘛,欧阳这么害羞的人都不害羞我怕什么!“好啊,走啊!”说完就要跳下马,欧阳衡忙下马来接她。
欧阳衡让她扶着他的腰:“如果害怕就抱紧些。坐稳了,我们走了!”用力一夹马肚子。
钟柔柯起初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全身肌肉绷紧,跑了会儿觉得没那么害怕也渐渐放松下来。狂奔了一阵到达一片水域,湖水清澈,朵朵白云投影在湖面,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黄色蓝色紫色小花。钟柔柯下马坐在岸边赞叹:“真像武侠小说中的世界!真应该把康宁拉来的,还可以写一篇好文章,不像我,看完就做数。。。这是我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到草原。”
欧阳衡抱膝坐在她身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哦?还有什么是第一次?”
“多叻。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看见蒙古包,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牛羊。”钟柔柯头枕着双手躺下:“我刚到B市的时候经历的第一次更多。”她眯着眼睛回想:“第一次坐出租车,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有个维尼熊,第一次看武侠小说,第一次坐在自行车后面,第一次吃麦当劳。。。多得数也数不完。”还第一次见到哥哥,第一次牵哥哥的手。
“那你来B市之前呢?”
“之前?。。。”钟柔柯嘴里含着一根草,看着碧蓝的天空陷入回忆,只不过是六年前,怎么好像地老天荒了呢?阿佑去年就该高中毕业了,他现在做什么呢?可不要混黑社会啊。“。。。之前我在广东。”
“那边和B市不一样吧。”
“不一样,很不一样。”钟柔柯不禁想,我从地狱中走出,现在又回到了黑暗中。我喜欢上自己的哥哥,我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她轻轻阖上眼,听见欧阳衡问:“钟柔柯,你有喜欢的人吗?”心虚带来的紧张让她腾地坐起:“什么!?”
欧阳衡被她吓了一跳,嗫嚅着:“。。。我是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没有。。。”钟柔柯急急地否认。
欧阳衡看着她,见她否认着,眼中却挣扎着矛盾,很是不解。此时他已顾不得细想,一鼓作气道:“我喜欢你!”
“什么!?”钟柔柯瞪大眼睛。
“我喜欢你!。。。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不如。。。我们,我们。。。试着和我交往好吗?”
钟柔柯被他的表白震懵了,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欧阳衡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自嘲地一笑:“我知道你喜欢像你哥哥那样的男生,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只是,只是想在你离开前对你表白,这样也算不留什么遗憾了。。。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不,不是。。。”钟柔柯忙道:“不是你,你很好,真的。欧阳,你各方面都很好。你长得又,又好看,人又聪明,成绩那么棒,性格又好,老师同学都喜欢你,你还会很多东西。。。我。。。我不好,很不好,你还是不要喜欢我的好。”
欧阳衡听她语无伦次地说完,脸上挂着苦涩的笑,真是别出心裁的拒绝词啊。“你不用安慰我。”
“不是安慰你。”钟柔柯低声道:“我是真的不好。”
回去时同乘一匹马气氛便有些尴尬,其他人见到他们,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陈莎莎迎上来:“钟柔柯,对不起,我接了你的电话,因为实在响太多遍了,我怕你们家有什么急事儿。是你哥哥打来的,我说你和欧阳骑马出去了,他。。。”她瞟一眼欧阳衡,压低声音:“他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让你回来就给他打电话。”
钟柔柯道谢后忙走到一旁打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你和欧阳衡去哪儿了?”
“湖边。”
“就你们俩?”
“嗯。”
那边两声重重的呼吸:“你不会骑马怎么到处乱跑。”
“我没骑,他带着我的。你放心,他骑得很好。”
“带着你!?”钟英奇冷笑:“他倒是会处心积虑寻找机会。”
钟柔柯提不起劲儿来跟他争辩,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
“累了。”
钟英奇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会叫累啊!早点休息吧。”
钟柔柯刚挂断电话几秒钟,电话铃声又响起。
“小柔,你情绪不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没!什么心事也没有。”
“。。。是不是他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
钟柔柯怒道:“哥哥!你满脑子乱想些什么!”
“哦,你休息吧。”急匆匆挂了。
晚上,欧阳衡的舅舅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桌烤全羊宴,钟柔柯经过下午的事有些懒懒的,怕影响大家兴致只得强打精神,目光尽量不和欧阳衡接触。饭后,欧阳衡乘大家不注意走到钟柔柯身边小声道:“钟柔柯,出来一下好吗?”
钟柔柯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他会对她说些什么?她该如何对待他?
欧阳衡背着手站着,抬头看了看星子满布的夜空,其中有几颗特别的亮,可是都比不上她的眼眸。他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女孩,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她眼中的光彩。“做普通朋友好吗?”他忽然开口。
“什么!?”钟柔柯一愣。
“钟柔柯,就当下午的事儿没发生好吗?把我当作你的普通朋友,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做你的好朋友,像康宁那样。”
“。。。可以吗?”
欧阳衡点头。
钟柔柯释然,她的朋友本来就少,不想和欧阳形同陌路。
欧阳衡看着她放松的脸庞心中酸涩,他何尝只是想做她的朋友,但是他不想连朋友都不能做。他示意她一起散步:“钟柔柯,你总是喜欢把心事深藏起来,这样好像把自己和大家隔离开来一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儿,说出来会好过很多。”
“其实我也想和朋友分享心事啊,像别人一样讨论喜欢的男生,说自己的烦恼。可是。。。有的事情是不能说的。”
欧阳衡莞尔:“比如说连大地都不能告诉的秘密。”
“唔。。。”
“我们这个年纪怎么会有那样的秘密,你一定小题大做了,说不定说出来就会发现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钟柔柯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很邪恶你相信吗?”
欧阳衡笑:“怎么可能!?”
钟柔柯朝他偏头一笑:“所以啊,你们都认为我很好,我更不能告诉你们我有多邪恶了,这就是我的秘密。”
欧阳衡苦笑,她又在和他打太极拳了。
三天的假期很快结束,这几天,他们挤牛奶,骑马,赶集,还凑热闹观看了一次血淋淋的生小牛场面,每个人都拖着疲惫又兴奋的身体回到B市。欧阳衡送钟柔柯回家,坚持帮她把行李拎上去。
欧阳衡和她商量:“大家建议在下周搞个聚会,算是临别聚会吧。我们几个班干部组织一下?”
“好。那时候大家应该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也快开学了。”
“你。。。”欧阳衡看她一眼,小声道:“说不定就你一个人离开B市。其他人还不知道吧,康宁呢?她知道吗?”
钟柔柯摇头:“我还没告诉她,估计要被她骂死。”
“还是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钟柔柯垂头不语。
忽然,头顶上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钟柔柯,你上来!”
钟柔柯大惊:“哥哥你在家!?”
钟英奇面色铁青:“上来!”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态。
欧阳衡忙告辞。
钟柔柯磨磨蹭蹭地上楼,被钟英奇一把拎进他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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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估计要拍砖头了,不怕,哈哈。明天继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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