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柔柯没有去找李颀,以前她答应李颀是以为自己能渐渐喜欢别人,不需要刻骨铭心的爱,一点点爱就够了。可是她发现她不能,无论过多久,她都不可能喜欢上别人,就像盲人失去了光一样,她失去了爱。
期末考试一结束,梁影和范冬阳就大张旗鼓地收拾行装准备回家,姚思宜暑假要打工,干脆不回家留在宿舍陪她。补习班还未开课,钟柔柯每天还是像个时钟一样准点起床,看书,吃饭。那天中午,她正打算小憩片刻,有人急促地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陆青城:“青城!怎么是你?你还没回家?”
陆青城一把拉住她胳膊:“你跟我来!”
钟柔柯一头雾水地被她拉着,听她一边急冲冲地朝前走一边说:“本来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儿,我不该过问,可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什么话你们当面再说清楚,也好过他成天这样。”
钟柔柯知道她说的是谁,心里愧疚,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陆青城冷哼一声:“这样成天喝酒不吃饭,不得肝病也得得胃病。”
钟柔柯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陆青城重重地拍打着李颀他们宿舍的门,里面一个声音不耐烦地说:“还让不让人歇会儿了!妈的我跟你说,别以为你是我哥们儿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她继续拍打,半晌那个声音懒懒道:“门没锁。”陆青城示意钟柔柯进去,自己转身离开。
钟柔柯拧开门把,轻手轻脚地进去。里面只有李颀一人,其他人都离校了。他脸朝里躺着,半晌没听见任何动静,不耐烦地转过身:“我说陆。。。”见钟柔柯静静地看着他,腾地跳起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脸色有些不健康的青白,眼底满是疲惫。钟柔柯上前两步,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又讪讪地收回。李颀笑:“是青城把你找来的吧!她真是多事儿,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钟柔柯垂头小声道:“对不起。。。”
李颀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最不想听到你对我说‘对不起’。”
“对。。。我。。。是我不好。”
李颀哈哈笑两声:“这不都是一个意思。”
“啊!?。。。那,你,你生我气也不要这样,别再喝酒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没生你气。”他指指凳子让她坐下:“你,你们又在一起了,你也能高兴起来,挺好,很好。”
钟柔柯摇摇头:“没在一起。”
李颀愕然半晌:“没在一起!?”他自嘲地笑笑,自言自语道:“得,又该不死心了。小柯。。。说些什么让我死心吧。”
钟柔柯愣愣地看着他:“说什么?”
李颀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低声道:“笨笨的。。。算了,自给自足吧。。。干嘛不在一起呢?我看你也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是。。。我爱他他也爱我,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因为某些原因。”
“有困难就去克服啊!这样算什么?自虐!?”李颀说完,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见钟柔柯不解地看着他,笑道:“我为刚才的话后悔呢,我可没那么大方。”
钟柔柯被他逗得一乐,旋即低头黯然道:“我们之间的困难无法克服,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那。。。”李颀身体前倾,握住她的手,因为紧张和激动而词不达意:“那你,是不是。。。我们。。。”
“。。。李颀,我想跟你说清楚。虽然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也无法爱上别人,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从一开始就错了,让你难过了,真是。。。”她想说对不起,又赶紧收回。
李颀脸上闪过恍惚的失落,自嘲地笑:“总会碰上喜欢的,只不过不是我罢了。”
“不是的,不是因为你。我。。。无论是谁,我都不可能爱上。”
“小柯,你才二十一岁,你们女孩子就是成天充满幻想,说什么情有独钟。其实以后那么长的日子谁说得准,怎么可能因为一次的不成功就不恋爱了。你会爱上的。”
“不会的。”钟柔柯幽幽道:“你不知道,我对他。。。我,我十二岁就认识他了,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这一生只可能有他。。。我知道你会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是有的东西即使是时间也无法改变。”她的语气轻柔而坚定,不是表决心而是述说一个事实。
李颀苦笑道:“这回死心了。小柯。。。”他摩挲着她的手:“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想着他,也不交男朋友?你这样。。。我怎么舍得见你这样。”
“也许,等好多年以后,我实在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她笑一笑:“我会找个垫背的。”
“得,我该在那时候出现的。可是。。。”他伸臂揽住她,低声自语:“那个时候的我又老了,说不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一个女孩。”
钟柔柯调侃道:“你不会像我这么死心眼吧。”
李颀叹息:“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怎么可能忘了你。”见她面露不安,忙笑道:“开玩笑的。有那么多可爱的女孩等着我去喜欢,我怎么可以辜负她们的期望。”
钟柔柯噗哧一笑:“你也很臭屁耶。”
李颀看着她那花一般的笑颜,心一恸:“让我再抱抱你好吗?”他将她抱在怀中,期期艾艾地问:“小柯,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不要那么多,一点就够了。”
“我喜欢你的。你这么好,怎么可能不喜欢。”
李颀紧紧地抱着她,不舍得放开。这个拥抱之后,她就要走了,他也不能再这样抱着她。他想求她留下,不爱他没有关系,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可是他不想这么没有自尊,以前他想做她的稻草是因为乐天地相信她会渐渐爱上他,现在他一点自信也没有。这样卑微的爱是没有价值的,也失去了爱的意义。
朱佑健顺利拿到了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第一张个人专辑也即将上市,正在做宣传工作。因为他的关系,钟柔柯也开始看网上的娱乐新闻,看到他和一个玉女明星出双入对的新闻,兴奋地拨通他的手机。电话是他助理接的,问明她是谁后说过会儿让他打过来。一个小时后朱佑健才回个电话:“阿柔,等急了吧。”
“没有,反正也是在看书。。。阿佑,你有女朋友都不告诉我哦。”
“哪有!?”
“我都看到新闻了。”
“傻,那不是女朋友来的,那叫绯闻,公司为了宣传造的。你。。。你是不是不高兴。”
“不是。我还想阿佑终于有钟意的女仔了,结果又不是。”
“。。。傻女。”他在电话那头应了声什么:“我要走了,得闲去看你。”
第二天朱佑健就抽了个空来看钟柔柯,知道她总是在学校里的,临时告诉她一声,把她从图书馆里叫出来,递给她自己的专辑,颇带些羞涩地说:“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你听听看。不过启明写的歌总是好的,我就怕我唱不好。”
钟柔柯笑:“阿佑你怎么这么没自信,一定唱得好的,我相信你。我还没说吉利话哦,祝你这次专辑大卖,一炮走红。”
朱佑健笑:“这次如果能卖得好也是因为有启明,他写的歌好,我又没有什么功劳。。。”
“不要这么说哦,一定是他们认为你好才签你的。”她看看手中的专辑:“不过我都听不了哦,没有东西放。”
“怎么会没有!?”朱佑健吼道:“你听英语用的什么!?”
钟柔柯嘻嘻笑:“我都是听磁带来的。没关系,我去买一个。”
朱佑健横她一眼:“我明天让人给你送一个过来。。。嗳,你男朋友呢?怎么不跟着你了?”
“啊!?我,我们分手了。我,没办法爱上。”
“傻!你又不讨厌他,让他陪着你好了,分手干嘛,搞得现在一个人没人照顾。”
钟柔柯讪笑:“阿佑,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朱佑健瞪她一眼:“只要你开心就好。”
“阿佑。。。”她晃着他的手笑:“我没有不开心。我现在一心一意准备考试呢,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说不了多少话朱佑健就得走了,钟柔柯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朱佑健揉揉她的头发:“傻女,下次再来看你。”
在埋头苦读的间隙中,朱佑健这样时不时的来访为钟柔柯带来了短暂的甜蜜。她已不像一年前那么天塌下来般痛苦,有的只是对命运的无奈和未来的绝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国,一年前的动力变得那么不确定,出去了就能躲开吗?那么是不是可以不用出国呢?这里有阿佑啊。可是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怕与钟英奇同在一片土地上,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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