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观山河

    拜天宗的那位长老感受着周围涌动的气机，心中暗暗觉得只有自己前来是一件蠢事。他吩咐弟子们向后退去，走上前站在余名的身旁，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诸葛尘开口说道：“你就是画像dhang de，上的那个白衣青年？”
    “是与不是，我说的不算，对吗？”诸葛尘微微一笑，反客为主：“大不了你们拿出来比对一番，反正无论如何，我不走，你们也走不了。”
    “这么自信？”长老皱起眉头，声音冰冷，开口说道：“不管你是何处来人，到了西幽，就得知道什么是天。得罪了拜天宗，死在这里，也没人能够追查到我们头上。你说是吗，年轻剑修。”
    诸葛尘置之一笑，而后转身示意马家父子返回营帐当中便好，这里交给他来解决，万无一失。
    马思担心的看着白衣，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却被他的父亲拉回了营帐当中：“赶紧回去，别干扰到剑修大人出剑。”
    既然已经没了后顾之忧，诸葛尘便不再客气。他以白驹极速来到那长老身边，拉开拳架仅仅一拳，便打的对方口吐鲜血。
    “区区拜天宗，可不是你一个才入天命的修行人肆无忌惮的资本，你说对不对？我可以忍受你放狠话，毕竟我也不会因此少去一块肉。但要是太过嚣张的话，我也会不高兴的。没办法，修心不够，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说对吗，余名？”诸葛尘偏过头来，笑着问向余名。其实他早就返回了这边，只是因为小试牛刀对抗天道，让他的气机不稳。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余名的自言自语以及对方的心声，怎么说呢？让他作呕。
    “我生平很少动真火，不过对像你一样的渣滓除外。”诸葛尘眯起眼睛，接着说道：“或许你不知道为何拜天宗要前来截杀我吧？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你可以这样理解，我间接杀了你们拜天宗宗主的儿子，谁叫他不长眼睛，有胆量调戏我的朋友。”
    “你......怎敢如此？”余名声音颤抖，开口问道。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白衣青年，是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哪怕身为剑修，境界比他高出不少，可难道不知道得罪了拜天宗，在西幽便是寸步难行？
    若是他做了这件事的话，此生除非能够在杀力上与拜天宗宗主争锋，不然绝不会踏足西幽。
    “为什么不敢？”诸葛尘轻声说道：“连云梦皇室都被我单枪匹马搅得不得安宁，拜天宗又能怎样？比得过云梦皇室？大商皇子商学你知道吗？也是在我手中，修行路断掉了。也不见大商气急败坏，对我出手。怎么偏偏你们拜天宗气势这么足，着急去死。”
    白衣伸出一根手指，牵引着过隙飞剑来到自己的身边。心意一动，指使飞剑洞穿了想要偷袭的那位长老的眉心。
    “你本不会死的，或者说可以活得很好。”诸葛尘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可做人蠢笨，神仙难救。”
    青色剑气犹如龙卷一般袭来，那些拜天宗弟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瘫倒在地，生机全无。但他却留下了余名的性命，他的生死，只会交给马思抉择，白衣不会插手。虽说有些无情，但他还是得试探一番人心。并且告诉马思一个道理，只要踏足修行路，日后便多得是背叛，以及生离死别。
    自己故友的那柄佩剑，虽然名为念情，但其意思却并非如此。当初若是他能够抛下自己离去，不仅陷入绝境的诸葛尘不会怪他，而且其剑道也会因此而突飞猛进。只是可惜了，现在人去楼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所以他不希望马思步后尘，至少得清楚君子不救，是什么意思。
    走入营帐当中，诸葛尘将面如死灰的余名丢在了马思父子的面前，而后拿着腰间酒壶痛饮，直到解渴后方才开口说道：“他的生死，由你们来决断。确切的说，我更想知道马思的看法。当然你们若是非要商量的话，我也不介意。”
    “剑修大人，您的意思是，余大哥的生死，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中？”马思还是没有改口，纵然余名做了背叛马家的事情。那可是陪伴着你度过困苦童年的伙伴，你真忍心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吗？
    马思扪心自问，痛苦神色摆在脸上。他想要开口求情，可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也看得出父亲对于余名的失望，就好似遭到了亲子的反噬一般。
    哪怕他想要察言观色，从诸葛尘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可以白衣古井无波，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罢了。或许在对方心中，余名这种人渣货色，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
    马思漫无边际的想着。
    他一直都是这样，念头一起，便是天马行空。就算剑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恐怕他最先想到的也是无关生死的事情。这便是赤子之心，难以收敛的心猿意马。
    “有答案了吗？”诸葛尘轻声问道，打破屋中的寂静。
    “我想与他聊一聊，剑修大人您看行吗？”马思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哪怕十分担心诸葛尘会因为他的犹豫不决而不耐烦。
    “自然可以。”诸葛尘回答的干净利落：“不过得快些，而且就在这里。”
    马思重重点头，随后俯下身来，与余名说道：“马大哥，权力地位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方才说了要攒下钱医治我的母亲，后脚便出卖我们一家三口。”
    “不重要，真不重要！”余名慌忙摇头：“马思，方才我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心，才会那么做的。若是能够选择的话，我绝不会背叛你跟马叔啊！我可是靠着你们，才能活到这么大的。我......我真不是东西。”
    马思父亲不忍心去看余名的脸，转过身去，望着营帐外的十几具尸体。他有些惊恐，不过一想到剑修大人就在此处，他又觉得安心了些。顶点
    营帐中除他以外的另外四人的心境变化，尽在他的眼中。对于余名，就像他说的那样，是生是死他不在乎。对于马思，他则有一份失望。那柄念情佩剑，恐怕还是只能留在自己的芥子当中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重新问世。
    “有答案了吗？”一炷香后，诸葛尘重复自己的询问。
    “我想......让余大哥活下去。”短短一句话，近乎耗空了马思的全部力气。他只感觉此刻的自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更关键的在于，他不敢去看诸葛尘的眼睛。害怕对方知道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没敢让余名身死道消。
    “没问题，就按你说的，留下他的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那底子打的稀烂的境界，不必留下了。”说罢，诸葛尘站起身来，一脚踏在余名的胸膛。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断掉的不仅仅是余名的肋骨，更有他的那条修行路。
    而且诸葛尘用力极其精妙，刻意以剑气将余名的一身气机留在了他的经脉当中。想必日后没了境界做根基，那些气机会愈发狂暴，直到有一天破体而出。到时候他的死相，一定会惨不忍睹。不过这些气机也会让得余名能够延年益寿，活到百岁不成问题。
    似乎还真应了马思的诅咒，长命百岁，百病缠身。
    做完了这一切，诸葛尘便准备离去，只不过当他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却转过身来，与马思说道：“余名的死，其实无关紧要，至少对我来说。这一点，你的想法很准确。只不过如此一来，你就错失了跻身云端的机会。他为前程害你，你以境界救他。无论对错，我只觉得讽刺。”
    “剑修大人，我能问您三个问题吗？”马思眼神清澈，开口说道。
    “自然可以，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诸葛尘回答道。
    “是因为我选择让余大哥活下去，您才会这么失望的吗？”
    “不是的。”诸葛尘难得的正色说道：“无论是死是活，只要你不像方才那么犹豫便好。这样的状态，无论是余名是死还是活，对你们马家和他，都是一件祸事。”
    马思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您是想收我为徒弟？如果我做的让您满意的话。”
    “也不是。只是留下一柄佩剑罢了，剑名年轻，是我一位故友的。他的天资就不怎么好，与你差不多。”诸葛尘喝下一口酒，看着身边凋零落下的枯黄树叶，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您说的跻身云端......是什么境界？仙人五境界？具体是顺运，还是天命？”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又错了，是竹篮打水，而且稳得妙术。怎么，现在有些后悔了？”
    “有一点，但想通了应该就不会了。”马思坚定的说道：“不管怎样，多谢剑修大人您了。”
    “小事一桩。”诸葛尘说着，身形消失不见。或许因为马思最后的释然，白衣还是觉得自己没完全看错这个少年，选择留下了一缕为其护道的剑气。虽然仅仅一缕，却可轻松斩天命。
    马思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在与诸葛尘交谈过后。他走出营帐，送了诸葛尘几步，虽然白衣早不见。可他还是固执的认为，剑修大人已经对他足够好了。至少境界极高，却愿意听他毫无营养的询问。
    “儿子，只要不后悔，你做的就是对的。”在一旁听过两人交谈的马思父亲走来，站在自己儿子的身后，开口说道。
    马思面露苦色：“父亲，你就别安慰我了。方才剑修大人可是说了，我这么做，相当于错失了唾手可得的竹篮打水境界。虽然确实不后悔，但一来二去，亏的也太多了。果真就像我想的那样，我这个福缘浅薄之人，接不下滔天富贵的。”
    他说着，走回营帐当中，没有去看余名一眼。救下他是因为念及旧情，也代表着两人日后，一刀两断。
    ......
    诸葛尘离开此地，一路不停。鸦与阿花已经退见一步动身，向着华天秘境赶去。虽说江湖险恶，那也是对入世太浅的少年郎，与弱女子而言的。寻常剪径贼寇，恐怕得求天拜地祈祷自己遇不到这两位姑奶奶。毕竟女子狐妖加刺客，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只有在诸葛尘面前，才甘愿柔声细语。
    不过就算如此，一向谨慎的诸葛尘还是为两人留下了一缕本源剑气。遇难唤出，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庇护两人，足够她们躲入化界物当中去了。除非大臻道亲至，否则很难打碎剑气屏障。
    这点自信，诸葛尘还是有的。
    一路上的大漠风光，诸葛尘没心情欣赏。毕竟才在一场沙暴当中脱身而出，他是真觉得其中凶险无数，再难提起这样的心思。
    “独对天道，也亏诸葛尘你能想的出来。”诸葛尘一撇嘴，自言自语道：“下次记得别做这么蠢的事情了，真要死了，都没人给你埋葬。”
    他以剑气环绕自己周身，隐匿在大漠上空。飞鸟掠过也察觉不到他，哪怕近在咫尺，也安心翱翔。直到白衣突然出现，把飞鸟吓的降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