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的男人

第5章


 
  终于,扔大了。 
  后座一男的说,靠,什么东西? 
  一女的说,爆米花。 
  那男的说,谁扔的? 
  那女的说,从外面售货店炉子里直接蹦出来的。 
  我吓得把头埋在秦科怀里,他还乐得直笑。 
  情侣间看电影看的从来都不是电影。 
  直到电影放映完,我只知道是大团圆结局。 
  大堂的灯亮,我用手拐了拐秦科。 
  我把鱿鱼丝绑住两颗爆米花,然后抛起,掉进嘴里。 
  秦科说,你是不是还有个外号? 
  我说,什么? 
  他说,江赖皮。 
  我摇着花,俺不管,你说有特别礼物,你不给的话俺拿花扎死你。 
  秦科抬头看了一下灯,这里太亮了,礼物不适合在这里送。 
  我想,难道还是灯笼不成。 
  但马上,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秦氏kiss啊……。 
  我巴着他的胳膊,走走,快找个暗地儿,快。 
  他笑,你怎么这么色啊。 
  我斜他一眼,刚才爆米花吃多了,正口干呢。 
  随着人流走出大堂,我问秦科,几点了? 
  他掏出手机,我才发现他刚才关机了。 
  随着开机音乐的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短信和未接来电提示音。 
  尽管很快,我还是看到了那个相同的号码。 
  没有署名的号码。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3)   
  手机屏幕飞快地闪过了那串号码。 
  秦科利落地合上手机,揣到了兜里,笑了笑对我说,这个点正好去吃晚饭。 
  我从八岁起就看言情剧。 
  三角四角五角恋,狐狸精,一脚踏两船,第三者。 
  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秦科不看不接听的号码,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装作不在意地问他,到底是谁,找你找得这么急啊。 
  他说,是老家的一个朋友。 
  我说,call你这么多次,搞不好有急事,要不拨回去吧。 
  他说,恩,Ta再打来我就接好了。 
  其实我还想问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到底还是憋回去了。 
  找了个地儿吃饭,小餐厅还满有情调。 
  等菜上来的那段时间,我一边数着玫瑰花瓣,一边盼着电话响起。 
  当那首和弦响起时,我抬起头盯着秦科。 
  他按下了接听键。 
  我动用了耳朵里所有的细胞,还是听不见对方说了些什么。 
  但我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年轻女的。 
  秦科的表情很淡,声音也很淡,低垂着眼,感觉似乎和对方不太熟悉。 
  我伸长了脖子,想窃听一下。 
  秦科把我的脑袋推了回来。 
  他说,学校这边有事。恩,是。恩。再见。 
  挂了。 
  他指着我伸长的脖子,你属乌龟的吧。 
  我扬头,哼,刚才那位是你小蜜吧。 
  其实我挺没出息的。 
  看刚才秦科的表现那么平静和镇定,以及和对方通话时的语气,我估摸着秦科是清白的,所以才敢这么问。 
  要是觉得他们真有一腿,我就不敢这么大喇喇地问了。 
  秦科翘起腿,放心,你是大的。 
  我拾起他的手就要往他手背上咬。 
  他闲闲地说,原来你是属狗的。咬吧咬吧,咬了特别礼物就没了。 
  我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然后放下了他的手。 
  他笑。 
  我睁大眼瞪着他,说实话,那到底是谁? 
  秦科一边调着茶水一边说,她是我老家的一个邻居,今年过年到我们家拜年没看到我所以打了个电话来问问。 
  我想了想,又瞪大眼睛狰狞的对他说,你要是敢养狐狸精,我就阉了你! 
  对面秦科刚喝进的一口茶呛了出来。 
  当晚,在楼底树下黑暗处秦科兑现了他的特别礼物,并且给一送一。 
  到最后,看他那愉快的表情,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给我的礼物还是给他的。 
  情人节的最后几小时我躺在床上,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今天那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秦科的为人,以及今天的情形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去怀疑的。 
  但心里还是有一块疙瘩,虽然它很小很小。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患得患失,有点过敏。 
  生活中总会有些小意外。 
  像是左手中指的指甲劈了。 
  像是楼下的拉面馆忽然改成了内衣店。 
  像是二婶家养的鸡突然一天里下了两个蛋。 
  这样无足轻重的小意外。 
  我想,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里的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就会最终不见的。 
  那时啊,我没想到,生活中的小意外不都是人生中的小意外。 
  例如很久以前我拿着电影票要求退钱而引发的那场意外。 
  所以,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也是有可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的。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1)   
  开学的时候已经是初春了,柳絮飘得铺天盖地,多喘一口气都会吸一鼻子的毛绒。 
  秦科又开始奔走于实验室,见他一面比见系主任一面还难。 
  我曾哀怨地问他,难道我连一坨细胞都不如么。 
  那个时候,是我俩能碰面的珍贵午餐时间。 
  他咬了一口餐盘里的肉丸,你可比它们简单多了。 
  然后不等我发作,把剩下的肉丸塞到我嘴里,笑眯眯地拍我的头,乖。 
  我不能哭不能闹也不能威胁他去上吊,他干的可是正事儿。 
  我如果还小气巴巴地妨碍他,我对得起我未来的公公婆婆,对得起我未来的孩子么。 
  于是我开始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生活。 
  那段时光最鲜明的画面,就是我盘着脚一个人坐在床上吃泡面。 
  我给他发短信:我真希望我的脸是培养皿,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着我。 
  隔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回:乖,傻孩子。 
  我就无语了。 
  室友们指着我的脸,啧啧啧,看你的弃妇样儿。 
  我怒,叉腰站在床上,谁说我是弃妇我灭了谁! 
  就这样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安,虽然没运动,我的体重也还是掉了三斤。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希望这三斤里没有你们的贡献。 
  寝室姐妹们义愤填膺地说,怎们能让你一个人的体重游离到两位数呢。 
  那天晚上,夜黑风高,她们扯上我到校门口的馆子里吃夜宵。 
  她们点的粉丝煲,肚片煲之类的,我点的瓦罐鸡汤。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就彼此男友展开了唇枪舌剑。 
  这个说她男朋友多体贴,那个说她男朋友多温柔。 
  这个说她男朋友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那个说上次感冒男朋友在旁边端茶送水忙乎了三天。 
  全然不顾我这个角落里的怨妇。 
  一位大姐说,哎呀,你们不晓得,我的XXX最好,他呀,陪我看了一晚上星星…… 
  那语气甜得我一哆嗦,眼见着碗里的鸡腿上都起了一层疙瘩。 
  不待我缓和过来,她又无限娇羞地说,他还说改天再陪我看月亮。 
  这是现实世界里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我哽咽了,被鸡骨头卡住了。 
  我并不想说这是因为那位大姐的缘故。 
  那边三个女人还在叽里呱啦,丝毫没意识到这边的我已经快翻白眼了。 
  小时候吃鱼被鱼刺卡到过两次,是那种尖刺的疼。 
  好么,如今尝到了被骨头卡的滋味。 
  鉴于大家有生之年大概不会像我这样被鸡骨头卡住,我简要描述一下被卡的感觉,与君共享。 
  那是一种又钝又闷的痛感,不是某一点疼,而是整个喉咙。甚至呼吸都会带动轻微痛楚。 
  我赶忙跑到街道旁开始呕,希望可以吐出来。 
  呕了半天,骨头没呕出来,饭馆里的三个女人被我呕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们问。 
  我指指喉咙,卡着了。 
  一姐们儿说,晕!吃鸡你也能卡? 
  她也不看看,这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么。 
  老板娘也出来了,递给我一瓶醋说,卡着了赶紧喝醋。 
  我抱着瓶儿猛灌了几口下去,感觉了一下,还是不行。 
  我又跑到旁边吐,骨头卡在那儿不上来也不下去。 
  我边吐边在心里骂,娘的,这只死鸡死了还这么有骨气。 
  我呕啊呕啊,越呕越绝望,呕得眼圈都红了。 
  还在那儿吐呢,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轻拍着。 
  来人问,你怎么样了? 
  我抬起头来,泪花闪闪的,跟地下党找到组织似的唤道, 
  秦科……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2)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科。 
  一看他就知道是赶过来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秦科皱着眉问,还卡着呢? 
  我点头。 
  他对后面那仨女人说,这样不行,我得把她送去医院,你们先回去,晚上留个门。 
  然后拉上我拦了辆出租车。 
  我靠在他肩上,气若游丝地问,你怎么来了,她们打电话给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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