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尽风雪

    临江处，几株桃树花开得正艳，绿柳也被春风裁剪出嫩叶。一身穿蓑衣，头戴笠帽的少年在江畔柳荫下盘膝而坐。几缕微阳映在那少年脸上，有些时光静好，少年如玉的味道。
    这少年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左右的样子，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如剑一样的眉毛仿佛可以剪掉任何看着他的人心中的忧愁烦恼。这少年郎正是家住灵剑宗山脚下的江心月，他自获得了诛仙百鬼诀，日夜修行不辍。进展虽然不快，倒也并非没有收获。
    这一日，江心月依旧如往常一般拿了一张灵网撒在江里。
    大江之中有一种名叫龙鲶鱼的灵鱼，修士吃了可以增长体内灵力而且能强化体质。江心月流连此地，早就听闻过龙鲶鱼之名，心中早想尝尝滋味了。
    他在宋凉的储物袋之中唯一收获便是那张不起眼的烂网，便被他当成渔网撒在江里用来捕鱼了。试过几次，效果倒也不错，每次都能捕到几条。
    天边太阳快要下山，云彩散去，天空泛黄。江心月站起身子，要去收那张早晨投下去的灵网了。
    “要是今天也能抓两条龙鲶鱼，我或许在今天晚上便可以进入炼气期一层中期了。”江心月有些雀跃。
    江水奔流，江堤上杨柳依依。江心月走到水边提起一根细绳，不一会那张灵网露出水面。江心月浑身上下灵气一动，汇入那灵网之上。只见那灵网金芒闪闪，剧烈收缩在一起。江心月笑了笑用力一拉，大网灵光闪烁从江水中收起，被江心月拿在手中。
    他修行尚低，无法炼化这件灵网，操控起来有些难度。
    江心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灵网，只见其中有一条十寸长的金色鲶鱼跳个不停。其它还有许多小鱼，和数十条白鳞江鱼。取来一竹篓，将那条金色鲶鱼放入竹篓之中，他又将灵网之中其他鱼儿全部放回江流之中。
    江心月除了修行之外，每日便来江边捕这种龙鲶。运气最好的时候一天能捕到十条，若是运气不佳，一条也抓不住。这大江之中除了龙鲶鱼倒也有些其他的鱼儿吃了可以炼化灵力，但是效果甚微，江心月却也瞧不上眼了。
    这一日，江心月喝了一碗龙鲶鱼汤后便立马运转诛仙百鬼诀修行起来。他如今刚刚踏入修行之道不过一个月，修行这诛仙百鬼诀也算是初入门槛。
    炼气期共有九层，每一层开扩一条体内的灵气之脉，炼气期第一层自然体内只存在一条灵脉了。
    江心月此时此刻，聚精会神运转诛仙百鬼诀，将全身灵气汇聚在一起。他体内的灵力自四肢百骸之中流入炼气大脉之中，不断的冲击着他体内封印的气穴。
    江心月修行还没圆满，那些灵力冲击大脉的声势微弱的可怜。江心月倒也不是想突破到炼气期第二层，他如今算是炼气期一层初期快要步入第一层中期的修为了。炼气期一层初期与中期的差距主要在于体内灵力的精纯度了，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提纯灵气。
    “幸好我喝了几碗龙鲶鱼汤，要不然真的很难突破。”江心月心中想道。
    他凭着一本诛仙百鬼诀便一个人修行到炼气期，自然很难认知炼气期每一层的灵力提纯对于自身灵力的要求了。
    一般来说，炼气期每一层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四个微阶段。
    这四个阶段，初期是开辟出灵脉，中期是灵脉之中灵力的第一次提纯，后期则是第二次提纯。中后期两个阶段的提纯度也是有讲究的，除了跟你修行的功法有关之外，还跟每个修士的灵根有关。高级的功法和天赋高的修士，提纯度就越高，纯度越高则战斗力和根基越强了。至于这四个阶段中最后的大圆满境界则是为下一个境界做准备了，这个阶段的修士，基本上无法再在此境界内再次提纯灵力了，所以称为大圆满境界。
    江心月体内的灵力如百川汇海一样涌入到他体内的大气脉之中，他一连服下几碗龙鲶鱼汤后，体内滋生出许多灵力也在冲击着他体内的气穴。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灵力在他气穴之中疯狂挤压，渐渐融合。在此期间，他的体表出现一层黑色的杂质。
    江心月面色扭曲，在灵力提纯的过程之中因为他手法不娴熟和灵力太斑杂等原因导致他疏通气脉极为难受。
    大约持续了一株香左右的时间，江心月才缓缓舒出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身上的杂质，江心月有些恶心。他跑到泉水中洗了个澡，又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时间飞逝，转眼间距离江心月来到此地已经有一年时光了。半年以来，江心月与世隔绝，日夜修行，终于才将修为提升到炼气期第一层后期的阶段。
    天空中飘起鹅毛大雪，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凛冽，江心月穿了一件厚袄从赤云洞离去。他每日都会去那江边撒一次网，就是靠着服食龙鲶鱼，江心月修为才能提升的如此快。
    江心月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撇嘴道：“小爷我不管天寒地冻费劲才抓几条龙鲶，而那些有钱人有着挥霍不尽的灵石。我本来修行速度就不快，如此一来只怕远远落后同龄人了。”想道此处，江心月暗道：“灵剑宗可是四星宗门，在整个北域都算得上是大宗门，方如意比我修行早了半年，现在只怕最少也是炼气期第二层了吧？”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江心月索性不去想那些繁琐之事。跑了一阵，他很快来到江畔。
    如今冬季，江面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如眼望去，只见冰河如镜，长天如水，天与云与水连成一色。
    江心月祈祷着这一次收获满满，也不枉他这么冷的天如此辛苦的份了。
    到了江畔，江心月忽然看见江面上有一个人舞剑。
    江心月心中嘀咕道：“这小丫头是谁？这赤云洞附近百里都没有人家，这人忽然出现在此，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静观其变吧。”
    藏在一棵树后，江心月仔细瞧那江面上身穿雪白绒衣的少女。那女孩不过十岁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柄蓝莹莹的仙剑。只见她挥舞剑招，身姿飘动，雱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江心月惊叹道：“好美！”
    他瞧的入神，直看到日落西山那少女乘风离去，才从柳树后出来。
    江心月痴痴一笑道：“若是能天天看到仙女舞剑，便是天再冻也值了。”
    江心月回到赤云洞后，辗转难眠，脑海中都是白日间那少女的倩影。他睡不着觉，从赤云洞中找出一柄生锈的长剑，脑中回忆起那少女白天挥舞的招式也跟着练了起来。
    第二日，江心月期盼着还能再看到小仙女，又怕去早了那少女还未去，到时惊扰到了她便又不妥了，便只比昨日提前了半个时辰过去。
    江心月走到江畔，果然看见江面上那少女又在此练剑。
    江心月看的痴了，想道：“这仙女也似的人连舞剑都这般美丽，我却修行的是诛仙百鬼诀，鬼气森森的，只怕她见了都会嫌弃我了。”江心月心中嫌弃自己修行的功法来。
    却说，江心月一连观察了数日，终于摸清了规律，那少女每天大概中午时间都会来江上练剑。江心月被她美貌和绝世身姿吸引，每日都要去看她练剑。看完后，江心月便东施效颦在赤云洞练起剑法来。
    时间过了大半个月，这一日，江心月又来到江畔却不见那女孩身影。他心中怅然若失，呆在原地良久。
    江心月叹了口气，失神落魄去收灵网，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甜美声音。
    “你在找我么？”
    江心月正走在冰面上，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他连忙爬起身，捂着脸，低声道：“没有，没有，你认错人了吧？”
    在他身前站着一个扎双马尾的粉衣小萝莉，捂着嘴嬉笑。
    江心月脸色潮红，羞得不敢去看那女孩。他心底暗恨道：“江心月啊江心月，你可没脸见人了。”
    那女孩笑了会，冲江心月招手道：“哼，你天天躲在大树后看我练剑，到底是何居心？”
    江心月愣了会，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一个字也说不清。
    女孩俏脸变得严肃道：“你是不是在偷学本小姐的剑术？我师尊跟我说本门剑法不可外传。你看了我练剑，若是被我师尊知道了，定会挖掉你的眼珠。”
    江心月吓了一跳，转念又想到那小丫头知道自己在看还要练剑，岂不是故意陷害自己，当下怒道：“好狠毒的丫头，你在设计害我不成？”
    粉衣女孩瞧江心月忽然发怒，也不示弱，她双手叉腰，咯咯笑道：“你倒是说说我害你有什么好处？”
    江心月半天说不出话，那女孩围着江心月转了一圈。她摇了摇头，又皱了皱鼻子，道：“你这种根骨资质，也太差了些。”
    江心月听的心中发火，扯嘴道：“就你好，老子什么资质关你屁事。”
    看见江心月转身走开，那女孩不知所措。她从小到大，金枝玉叶，要什么有什么，平日里众人都顺从着她，哪有遇见像江心月这样的人？喜怒无常，丢下她不管不顾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了一句实话，就会让江心月这么生气。
    粉衣女孩见江心月真的离去，喊了几声喂，也不见江心月理会她。她顿感委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江心月生平最恨别人瞧不起他没爹没娘，资质不行。他一没偷，二没抢，便是资质再差也轮不到别人去说。他自认自己做事不弱于人，所以看见有人嘲讽他，便怎么也忍不住。
    听见耳边传来女孩的哭声，江心月顿了顿，心道：“难怪爹爹平时总说女人都是害人精，让我离得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