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桨桥头渡

    “遇遇，微信来消息了，你快来帮爷爷看看。”傅爷爷坐在沙发上，招呼着乔遇。
    日月更迭，季节变换，又是一年岁始时，阳光暖暖的，时光慢慢的，2018年像个初生的婴儿，伸出庸懒的双手，书写着这个节日里的琐碎与喜悦。
    大院里张灯结彩，沉甸甸的馒头，热气腾腾的年糕，喜滋滋的心情，在雪花飘零的冬日，穿梭着的忙碌身影。
    乔遇打开聊天框，背景是十六岁的傅城深。可里面除了傅爷爷每天准点发的呲牙笑，就是底下绿色的一句节日祝福。
    “爷爷，新年快乐。”
    “遇遇，你来给爷爷念念。爷爷年纪大了，字都看不清了。”
    “爷爷，城城这是祝您节日快乐呢。”
    “诶诶好，城城真孝顺。”傅爷爷擦了擦眼睛，一句祝福让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湿了眼眶。
    当真是相思成疾。
    “遇遇，你帮我问问城城什么时候回家。”
    “爷爷，城城有点忙可能没法回复您了。”
    “唉，我也知道新兵前两年是不能回家的。只是我想孙子想得苦啊，万一......万一他们部队今年改了政策也说不定。”
    乔遇拍了拍爷爷的背，轻声安慰道：“您别担心，城城做的事，是一件值得的事。”
    傅爷爷叹了口气，“那就但愿我的孙子成为一个有用的男儿。”他拄起拐杖，起身走向饭桌，“走吧，遇遇。今天年三十，和爷爷好好吃个饭。”
    饭桌上，觥筹交错。灯光映照下的两大家子，互道祝福。
    “在新的一年里，祝两位爷爷寿域同登，也祝各位万事胜意。”乔遇起身道。这一刻，背后的烟花绚烂，生生不息。这个少女举杯的样子被永远记录。她薄唇轻启，说万事胜意。
    只希望，一切结果，都比预想，要好上一点。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床头。今夜却不知怎么的，十七岁的乔遇有些多愁善感。
    在午夜十一点整的朋友圈，一位ID名为御赐糖醋小排的失眠少女感慨道：“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愿每一颗没能找到归宿的星星都可以发出属于自己独特的光芒，照亮整个夜空。[抱拳][抱拳]”
    下面还附带着常回家看看的音乐链接。
    没过多久，下面一排回复。
    姜澄：乔少女新年快乐，预祝小仙女十七岁快乐！
    妈妈：遇遇怎么还不睡，来和妈妈一起看春晚。
    清言哥哥：遇遇新年快乐，早点睡！
    ......
    傅城深：回家真好。
    乔遇揉了揉眼睛，想着傅城深怎么这么晚还能回复。
    她找到那只沙皮狗头像，点开问：“今天你们部队怎么可以用手机？”
    “我们节假日就可以。”
    “那你也不和爷爷报个平安？”
    “我越和他联系，他就越难受，想想还是算了。”
    “哦。”
    “祝你明天生日快乐。”
    “谢谢，那也祝你可以早点回来，我们都在思念你。”
    “嗯。”
    傅城深微微勾唇，思念这个词真是美好。
    他呢喃着，“你若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幸好，你说思念我。”
    那是乔遇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冬天，南方小城湿冷得叫人直哆嗦。
    那一年一中放了有史以来最短的寒假，大家纷纷抱怨只有十天的寒假让不让人活了。最后，却只能乖乖地整理好书包，抓紧冬天最后的尾巴。
    老班在起始考后宣布：“从今天起，大家位子改为单人坐。”
    一听到要整改座位，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老班清了清嗓子，“我们班整体的氛围还算不错，有不少同学起到了带头作用，希望继续努力。这已经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大家好好努力。还是那句话，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下面有同学起哄，“老师，考得好有奖励吗？”
    “孙波波，你先看看你这次成绩。如果你能考好，你毕业我就给你买台手机。”老班低下头扫了一遍记录，笑道：“不是我说波波同学啊，你这都快年段倒数了，还是加把油吧。”
    老班扶了扶眼镜，语重心长地说：“正是因为年轻，所以一切都有可能。我绝不说高考是我们的唯一出路，但目前来看，它是最公平的一条道路。所以，同学们在最后马拉松冲刺的阶段，大家都不要气馁。因为只有这样，在你收到成绩的时候，不论好坏，你都可以问心无愧。”
    “最后通知大家一下，我们这个周六有一个家长会，届时我们会和家长讨论一下在最后阶段，我们该怎么做，家长该怎么做。所以孩子们，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背后有千千万的人，为了他们，尽力而为。”老班走下讲台，挥了挥手，“祝大家开学快乐。”
    掌声一片。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
    乔遇转头和姜澄哭诉：“唉，我们要分开了。老班这怎么想的，难受。”
    “对嘛，要承受一个人的寂寞了。不过话说回来，最头疼的还是家长会。”姜澄瞪大眼睛，开始模仿老师和家长的对话。
    “老师好老师好，我是某某家长。某某最近读书还好吗？”
    “某某其他方面还是可以的，这数学确实叫人头疼，你们给她多盯一下，让她多看看。”
    “好的好的，老师我跟你说哦，我小孩在家里都不读书的。”
    “对对，我看她最近学习也不太用功。高三了，还是要抓紧点了。”
    “好的老师谢谢您。”
    旁边的乔遇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就是这样的好吗，到最后都说我们哪不好，最后发现哪哪都不好。”说着还拍了拍姜澄的肩，“我们是同病相怜的战友啊。”
    高三下半学期的第一天，高三二班的少年们的笑就像清泉的波纹，青春从他们每个人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乔遇把为梦而生里的一句歌词抄在了课桌的左上角;姜澄的课桌里没了小说的踪影;就连成绩不是那么好的孙波波同学都没在课上打过瞌睡……
    追逐梦想的路上，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就算结果不好又何妨，追逐的本身就是人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