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桨桥头渡

    “开学考，开学考，开学快乐考，快乐开学考。”姜澄拿着笔袋在旁边叨逼叨。
    乔遇推了她一下，“好了，小傻子，考场到了。”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这孩子怕不是出事了吧，爸爸在隔壁考试，发病了通知我。”
    “到了啊。”姜澄叹了口气，有些萎靡，“儿子我又要上战场了，爸爸你也加油。”
    最后一场考的是英语，题目出的中规中矩，不少人都考得昏昏欲睡。此时考试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乔遇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感慨考试天又下雨了。她叹了口气，这又为多少同学哭晕在厕所营造了良好的氛围.......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起，大家就从考场中往外涌，没过几分钟楼道里就变得水泄不通。
    姜澄一看见乔遇就一把拉起她的手，“快跑快跑，再不走小卖部又要爆满了。”
    “诶诶，你慢点。”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夹杂着寒冬的冷风，女孩们的背后掀起了一朵朵黑色的浪花。
    “这次考试周五之前就能出成绩了，好慌张啊。”姜澄看着眼前的长队，面如死灰，“乔遇，你那个阅读理解C篇最后一道选的啥？我感觉那个主人公既可怜又委屈啊，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我也不知道，看命吧。”乔遇在货架上拿了一包薯片，“英语答案模棱两可也不是第一次了。”
    “唉，人生就是一道选择题，生存还是毁灭就在一念之间啊。”
    “好了，大师。别参悟人生了，前面结账了，校园卡里钱圈存了没有？”
    “啊，大师，卡里的余额可能有一些紧张，麻烦爸爸帮我垫付一下。”
    乔遇好笑又无奈地摸了摸姜澄的脑瓜，“这已经是第无数次了……爸爸的钱都被你这白眼狼挥霍光了。”
    “谢谢爸爸。”
    乔遇喝完了最后一口涌优，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晚自习终于结束。教室里的人也都稀稀拉拉地走了。
    乔遇揉了揉眼睛，把书包整理好，就准备起身回家。
    “姜澄我先走了啊。明天早上早饭要吃什么？”
    “要吃糍饭团加里脊肉和肉松，谢谢遇遇。”姜澄挥了挥手里的扫把和乔遇道了晚安。
    高三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对于每一个一中的学生来说，生活就像一碗白米饭，枯燥得没有一丝味道嚼，在嘴里都显得那么苍白。学校里吃不到的糍饭对姜澄来说都是温暖的慰藉。
    “验证通过。”乔遇刷完卡走出校园后，准备乘末班车回家。
    “遇遇。”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黑暗里的那一星明亮。
    “哥哥。”乔遇惊喜地说道，“是爸爸让你来接我吗？”
    “嗯，今天我们刚结束了一个课题，导师就让我们休息一个星期。”宋清言接过了乔遇的书包，“我给你买了一杯奶茶，想着你们小女孩都爱喝这个。”
    宋清言把吸管插上，递了过去，“怎么样？我也不怎么喝奶茶，还是当时问的前面刚买的女生，她说你们都爱喝这个。”
    “谢谢哥哥，我爸爸都不让我喝，他们老年人觉得奶茶对身体不好。”乌龙奶茶的温热像极了宋清言的细腻，有着苦涩后的回甘。乔遇眨了眨眼，“不过，我们年轻人都说这是好东西。”
    “傻丫头，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公交车站边上的路灯有些苍白，乔遇望着远远的路边驶来的那辆熟悉的666号公交车，好像是从黑夜的尽头过来，每天送她回家的末班车。
    车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冷气灌了进去。
    “考得还好么？听说今天有开学考？”宋清言让乔遇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下，他自己则在过道的位置坐下。
    “遇遇，你有在听么？”宋清言轻轻地拍了下乔遇，让她的视线从窗外的黑暗中回来。他的手指指了指围巾，示意乔遇抬头，然后解开了她脖子上的围巾。
    乔遇眼神有些许躲闪，“嗯，每学期都会有。”小女孩又转过头，“哥哥你今天怎么想着来接我？”
    “我看见你的期末成绩心里挺愧疚的其实。”看见小女孩眼里的失落，宋清言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开玩笑的，哥哥从来不介意成绩的好坏。”
    “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很多事情现在想想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宋清言低下头，温柔的目光在寒冷的空气中交汇。
    就像冬季里的两团柴火相互的试探交织。
    “我只是想在高考前帮你拼尽全力。”
    “幸好，你给了我机会。”
    ......
    乔遇看着眼前红了一大片的卷子，有些欲哭无泪，“哥哥，我圈的都是不太确定的，你帮我看一下吧。”
    “嗯……遇遇，这道题要先合一变形，然后移过来就可以了。”宋清言讲得认真，浑然不觉身旁小女孩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端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净得带着些禁欲的味道。
    “要是能牵手就好了”，乔遇想。我们十指相扣，听到彼此手指的关节咔嚓作响。恰好在你的指尖寻到了我的位置位置，那一刻，绽开在心中的巨大花朵倏然闭合。
    小鹿乱撞。
    “哥哥，我们周六有一个家长会，你可以过来吗？”
    “不想让爸爸妈妈去？”
    “不想让他们担心，万一没考好呢。”
    “好，那就我去。”
    “谢谢哥哥！”那一刻女孩笑靥如花。
    而那一抹微笑宋清言记了好久。久违的纯真与欣喜在黑夜中相互碰撞，摩擦出了耀眼的光芒。
    “言言哥哥，十一点了。要不在我家住下吧。”
    宋清言放下笔，他有点难以描述的动情，却又好像被很厚的一堵冰墙阻隔，他沉沦在那另一头的寒冷。
    “算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室友还等着我回去。”
    “明天再来看你。”他轻轻地笑笑，抬手摸了摸乔遇的脑袋，好像温暖的风。
    “好吧……”有些失望，亦有些满足。
    姑娘低头微微一笑，她想：“有些人在有生之年能够遇见就已经很美好了，至于以后，或是拥有，未来才知道。”
    有生之年，欣喜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