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身体献给你

1、
    事情发生在一年前的夏天。
    那天徐美秀去值夜班了，冯英子突然发起高烧，我给徐美秀打电话，电话却一直占线。我抱着冯英子心急火燎地去了徐美秀所在的那家医院。急诊室的大夫说冯英子得的是急性肺炎，再晚来一会儿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给英子挂上点滴后，我问大夫，内科在什么地方？
    那位年纪看上去不大却有些谢顶的大夫说，在A区，离这儿不远，你有事？
    我爱人在这里工作，叫徐美秀，你认识吧？
    大夫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有这个人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刚来，不太熟悉情况。
    我想去找她，你帮我照顾一下孩子可以吗？
    好的，你去吧，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该告诉她。
    深夜的医院里很静，各个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只有零星的几个窗口还亮着灯光，那是各个科室的值班室。
    顺着灯光，我很容易地找到了徐美秀的办公室，屋里亮着灯，窗户却被遮得严严实实。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也不知道徐美秀是不是在里面。我绕到了后窗，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然后是强忍住的呻吟。
    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那是徐美秀的！
    我脑中一片空白，往后退了几步，想跑开，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一直等到他们结束。然后，满脸泪痕地回到急诊室。
    给英子打完水，我一个人抱着她回来了。
    后来，我打听到，那个男人是徐美秀那个科室的主任，他们已经很久很久了。
    第二天，英子奇迹般的好起来。我只是淡淡地告诉徐美秀，英子昨天夜里肚子有些不舒服，我给她吃了点药，早上就好了。
    我看见徐美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她笑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多大的事，孩子嘛，能有什么大毛病？
    徐美秀半真半假地说，你怎么这么不重视英子，以后她有什么毛病先告诉我，好歹我也是个医生。
    我苦笑。
    2、
    方子寒静静地听冯刚叙述完这一切，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完美的一个家庭竟然也有这么多……
    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面前这个男人，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面孔。冯英子睡着了，他们一直站在楼道下面。外面的风大，路灯也没有亮。
    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所以你的好心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
    冯刚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让方子寒心里有一股寒意。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她？是不是为了冯英子？
    不完全是。你知道徐美秀的爸爸是谁吗？是我们市的市委秘书长。我今后的发展离不开她！冯刚恨恨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方子寒心里突然由对冯刚的同情转变为对他的鄙视，她随口说道：你就这么没骨气？
    冯刚愣了一下，说官场上的事情，你不知道。
    那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一辈子？还是等你爬上你满意的位置？方子寒口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在等待时机。
    她呢？既然喜欢那个主任，为什么不主动提出来和你离婚？方子寒不解地问。
    冯刚点上了一颗烟，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能是因为对方不能答应她吧。再说她还没有察觉我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
    主任医师要是喜欢她的话，会想办法的。
    我打听过了，他的妻子是院长的女儿，他轻易不敢和她撕破脸皮的。冯刚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
    方子寒摇摇头说，我觉得徐美秀不会离开你，女人的心思我多少了解一点，就是替孩子想想，她也不会。
    冯刚笑笑，你不了解她，这个女人表面上很和善，其实心比谁都狠。她不会为了英子委屈自己的！还有，她每一次出差、学习，都是和那个主任一起！你说她是那种偶然红杏出墙的女人吗？
    方子寒不说话了。
    愣了半天，方子寒问他：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想报复她？
    冯刚说，不是，我还没有那么卑鄙。
    是因为需要？
    不是，是喜欢。
    你多长时间没和她……
    一个月吧。偶尔的一次我也是把她想象成你。
    那好，今晚我留下来。
    3、
    方明来信了。
    他在信中告诉方子寒，自己已经在深圳安定下来了，请姐姐放心。他说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的，这里的电话特别好打，便宜，可是白天没有时间，晚上还要加班，等收工了往往半夜。只好给你写信，报个平安。
    “深圳真大啊，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到处都是工地，一栋栋摩天大楼转眼间就拔地而起。
    我在市中心一个工地打工，工头是个河南人，算是半个老乡，对我们几个挺照顾的。现在我和小红在一起，她干起活来有些吃力，不过她能吃苦，说和我在一起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工头照顾她，想让她到伙房去帮忙。她去干了两天，又回来了，嫌那里给钱太少。还说伙房里有个男人老看她xiōng部。我气坏了，瞅一天夜里去揍了那个人几拳，现在老实多了。
    我们几个老乡都非常团结，也不得不抱成一团，不然那些坏蛋会欺负我们外地人。
    但我还是想让小红干点别的，在深圳，许多女孩子给人家做保姆，我也想让小红去，不但不累，要是碰上个好人家，工资也高。
    我让她一有空就到劳务市场转悠，现在的问题是她还没有身份证，人家不敢用她。她往家里写了信，让家里办个证，她家里虽然对她有怨言，但还是给办了，现在还没有收到。等有了身份证，小红就可以去做保姆了。
    我在工地一天可以赚30块钱，这里管吃管喝，虽然很简单，但米饭随便吃，我能吃饱。
    一开始我们吃不惯南方的菜，工头还特意让伙房里的人给我们做点家乡菜，米饭不压饿，开始吃饱了，过一会儿肚子就咕咕叫。现在已经习惯了。
    你给爹娘说声，我和小红现在都很好，不要挂念。
    我这里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地址，工地太乱，所以你也不要回信，写信也收不到。我担心这封信你能不能收到，是小红替我寄的。”
    方子寒心情很好地看完了信。
    弟弟虽然让她不放心，但他长大了，能够独挡一面了，这让她很高兴。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教室，方子寒此刻整个身体正好笼罩在太阳光里，舒舒服服的。她马上拿出一叠稿纸，给家里写信，告诉他们方明现在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