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飞蝗

    “天啊，那个人是肖阳师傅！”
    马晓萱算是和肖阳相见次数比较多了，之前她看到南特的父亲时，就有这方面的怀疑，只是当时画面中出现的肖阳是没有毁容的，一时间还不敢确认。
    可仔细回想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她终于脱口而出。
    这样一来，大家就更确信，人类的浩劫和南特一家脱不了干系。
    很多人的眼眶红了，紧紧搓着手里的武器，不知道该不该把枪口对准南特。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人间最悲惨的事情，那是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是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夺去生命，那更是自己最亲密的恋人突然变成了怪物，扑过来撕咬时不得不扣动的扳机……
    如今，一切根源都在这里，他们有心立刻摧毁这里的一切，炸倒山脉将一切埋葬。
    仇恨的种子在每个人心里生根发芽，在一个个呆立的身体之间弥漫，鼓动着每一个人去做出最可怕的举动。
    如果不是柳菲菲突然站出来，恐怕南特就要横尸当场了。
    她突然横跨一步挡在南特的身后，面朝其他人道：“你们想干什么！这病毒的根源是外星人！”
    马晓萱也反应过来，虽然她的内心还充满了爷爷死亡时的哀伤，可毕竟南特是她心仪的，也是爷爷赞成托付终身的人啊。
    她冷着脸喊道：“就算是南特的父亲夺走了手环，那初衷也一定是有更深层的考虑，你们也看到了，还有其他人类也来这里抢夺东西的，他们只不过是制止了……”
    “别说了！”南特制止了她的话，虽然父亲的信件里讲了这是国家行为，也是他们不得已的做法，可毕竟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里面的纠葛和牵扯的黑色，总是洗不掉的。
    他叹口气，对着在场的所有战士说道：“另外两个外星人还没有找到，大家先别忙着内讧，你们放心，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会给大家一个公平和正义的结果。”
    说着，他继续促动手腕上湛蓝色的手环，继续感应着飞船的信息流。
    终于，“咔嚓”一声，仿佛是小鸡破壳发出的声音，又仿佛是一件许久没有启动的机器，发出了嗡鸣。
    眼前的飞船返回舱突然长高了半米。
    其实不是长高，而是从底座下面伸出了起落架，把飞船顶起，外秒罩着的金属壳向上升起，露出里面的一道舱门。
    舱门是敞开的，乌漆嘛黑的没有光亮。
    “总管”迅速摸出了手电筒，向着里面照射。
    他们身旁的战士则纷纷调转枪口对准了驾驶舱，生怕舱门一打开就有外星人或者变种人冲出来为祸一方。
    这也怪不得他们，在座都是被变种人打怕了的，现在发现外星人比变种人还要厉害，岂有不提前准备的道理？
    然而让他们惊诧的是，这里面并没有变种人，也没有外星人，不过里面的东西更可怕。
    那是一个红色的球状物，表皮鼓动着，如同一个沉睡怪物正在呼吸起伏的肺。
    观看过外星人自戕的战士们纷纷后退：“开什么玩笑，这不就是刚刚画面中自爆的那个球？”
    只是一个球的爆炸，就把全球九成的人口给消灭了，现在他们这些人被困在这里，还能跑得了？
    似乎感受道飞船舱门的打开，红色球状物很快有了反应，朝着舱门处滚了出来。
    滚动的“大皮球”看起来软绵绵的，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每一个人都已经后退了十几米，更有那紧张的人，直接把身体贴到了冰壁上。
    那个球状物似乎感受到了南特的存在，一点点向前滚动，可飞船的下面是有一段一米半高的悬梯，于是一弹一弹地滚下来，发出“顿、顿、顿”的声音。
    有战士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小心啊！”
    也不知道他是提醒南特小心，还是怕这个球爆掉，反正他这一出声，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似乎被他的出声所吸引，那个球状物竟然朝着他滚过去。
    “哗啦……”
    站在他周围人立刻逃得远远的，这个战士也扭头就跑。
    也许是他脚步声太响，也许是这个球就锁定了他的目标，竟然一直跟着他滚动。
    地上其实是有许多障碍的，有碎冰块，也有燃烧的火把、物品和尸体，它都一下子滚过去，似乎完全不惧怕。
    然而这个看起来很萌的，没有什么可怕手段的球状物，一下追上那名战士后，竟然像一个软软的糯米糕一样，将他包裹了进去。
    那战士只来得及喊了半句“救……”就被带着滚了两圈，再定睛一看，人已经没入其中，没了动静。
    随后，球状物在地上滚来滚去好一通蠕动，把那战士身上的枪械、头盔、氧气罐之类金属物品被“吐”了出来。
    确实是像被“吐”出来的，因为它还意犹未尽似的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声音，仿佛是没吃够。
    很快它在原地扭了两下，又锁定了新的目标，朝着柳菲菲“滚”了过去。
    柳菲菲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吓得花容失色“喵”了一声，可一瞬间就释放了兽化能力，四肢都弹出猫爪，一溜烟儿窜到了冰壁上，挂在五米高的地方向下张望。
    这个又软又弹的红球在冰壁上磨蹭了几下，似乎是发现爬不上去，好像很焦急的样子，原地转了两圈后，突然发出了大口吸气的声音。
    眼见着这个怪物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从原来直径一米，直接翻了一倍有余，可它还在膨胀，直到变成小汽车一样大小，身体就开始向上飘了。
    柳菲菲赶紧顺着冰壁横向攀爬，那球状物飘到合适的高度，就开始泄气一样地加速横移，对它的猎物展开追逐。
    就在下面所有人仰头看着这一幕，举着枪却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抹淡淡的黑色身影，从光线照不到的黑暗冰壁上，慢慢攀爬下来，贴着地面悄然接近飞船的另一面。
    南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柳菲菲，浑然没有察觉。
    柳菲菲现在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向下逃窜的路被堵住，只能向上逃，可那个球竟然在半空中自动充气，又一飘一瓢地追了上去。
    半空中，一个追一个逃，很快就到了天坑的边缘。
    这时候柳菲菲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天坑顶层看似薄薄的一层积雪，竟然已经冰封得结实，她自己打了几下都没有破开。
    “不好！”南特突然明白，天坑现在成了一个闷罐，自己这些人都困在里面，谁也别想出去了。
    为了救柳菲菲，他不得不举起了枪。
    “千万别！”
    马晓萱知道这时候自己不适合开口，似乎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可她还是忍不住叫出来。
    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人明白，她其实只是关心南特的安危，害怕那个球被打爆后，那些病毒细胞会感染自己的心上人。
    她正慌张地摘下头盔：“戴上先！”随手扯出来的还有一根氧气管。
    南特的心思转了又转，立刻明白。
    “这个傻姑娘……”
    南特感动得不行，却没工夫解释，只好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厉声呵斥着：“你立刻戴上！我有手环，不怕感染！”
    说着他百忙之中还扫了一眼其他人，喊道：“立刻戴上氧气，我开枪了……”
    话音未落，在他身后传来“呯”的一声枪响。
    那是“二爷”的狙击步枪，一枪击中了那个球状物。
    她的射击角度很巧妙，打的是一个边缘位置。
    那个球状物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四处乱飞起来。
    随者一次次撞在冰壁上，它泄气的口子越来越多，人类战士也纷纷瞄准它开火，导致它还在50米高的半空中时，已经重新缩成了那个直径一米的球体。
    直线下坠后，就好像是一个灌满水的气球从几十米的高楼上抛下，砸在地上轰然碎裂。
    它碎得很彻底，除了一蓬迷迷蒙蒙的粉尘，什么都没留下。
    此刻，大家已经知道，这东西就是末世病毒的起源，其实就是变种人的身体细胞，如果被它寄生在身体里，肯快就会让人类发生尸变反应。
    好在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包裹严实，连口鼻也都被氧气罩给盖着。
    许久都没有作声的张洋突然开口了：“果然如之前画面上显示的，这个球里面就是外星人的身体，它们似乎通过这种方式解除自身的新陈代谢，以此来延缓衰老甚至借助宿主实现重生！”
    逃过一劫的柳菲菲，抓住仍然挂在冰壁上的绳索快速滑下，南特递过去一个氧气瓶，防止她吸入变种人的粉尘碎屑。
    而张洋还在絮絮叨叨地做着她的分析：“大顺市特钢车间，我们联手杀死了一个变种人的领主，四条胳膊的，像不像？”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只有害虫小队的成员听得明白。
    “二爷”望着自己手里的狙击步枪，就是这支枪，把子弹一颗接一颗地打进了变种人的脑子里，杀死了那个异常强壮、足足有五六米高的变种人领主。
    “你的意思是，当初那个四条胳膊的变种人领主，就是外星人？”
    张洋摇头：“应该说是一个不完全体吧，它通过吞食其他变种人，把外星人分解的细胞重新组合，获取了强大的实力，但是那家伙脑子明显不太好使，这说明它搜集的细胞还不够。”
    如果按照刚刚飞船投影里，那个外星人分解的过程来看，它把全身的细胞都拆成了零碎，感染道几十亿人，那个四臂领主想要重新组合成外星人，拥有全部的能力和思想意识，恐怕还得吞食几个亿的人口吧。
    张洋接着说：“鬼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它拥有四条胳膊，跟这个外星人很像，我猜，红眼肯定是直接吞食了我们遗留在那里的领主尸体，从而实现了进化。
    一说起红眼，南特突然想起他此行的任务，立刻不自觉地张开精神力去探索四周。
    花姐没有出现，但是还是把周围环境呈现到他脑海中。
    “不好！”
    南特猛然睁大眼睛，盯着飞船舱门处。
    在那里，红眼大大咧咧地坐在舷梯上，翘着二郎腿，两只红彤彤的双眼眯着，脸上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一个与南特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环，就挂在它的食指上，随者它手的晃动转来转去。
    南特身后的人也发现了这一幕，他们立刻举起枪来，想要开火。
    没想到红眼竟然开口说话了：“哈哈，想不到吧，导致人间劫难的，就是你们人类自己的首领！”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它，从没有见过变种人开口说话的，难不成这大半年里，一直与人类作对，在广袤大地上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的变种人大BOSS，竟然是一个人类？
    红眼似乎很久没有和人畅快交谈了，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我要感谢那个肖阳，指引我来到了这个地方，让我都很正领会到自己的归属。现在我可是人类与外星人的合体，把你们这些人都消灭掉之后，这个星球上就会裂变出亿万个我，再也不用担心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
    张洋走出来，义正言辞地挑明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是变种人为什么能开口说话？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变种人？”
    “哼哼，如果让他每天吃10个人类的咽喉舌头，差不多半个月之后也能恢复开口！”
    它指着的方向，张三正黑着脸，手里的大枪跃跃欲试。
    就在它转头的一瞬间，突然枪声大作。
    “二爷”、老马等人不约而同地开火，密集的枪声之中，子弹都飞向一个焦点。
    在这个不足20米的距离下，就是套着合金装甲的无畏团战士，都不可能抗住如此密集的火力。就算当初那个身体强悍的四臂巨人领主，都会被加特林火神炮打出一个个血窟窿。
    开火的那一刻，老马已经露出笑容，心里只想着赶紧掏出雪茄点上，美美地吸一口。
    可惜，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呆了。
    红眼只是晃动了一下食指上的手环，飞船周围的空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
    所有人的枪支都哑了火，已经射出去的子弹静止在红眼身前几十厘米的地方，悬浮在空中，那样子就像是子弹都失去了动能。
    红眼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伸手一抹，一大把弹头就落在了地上：“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南特小兄弟身体力没有外星人的细胞，也不懂得操控这手环。老子可不一样，身体力至少吸收了外星人三分之一的细胞，又有飞船控制器在手，在这个坑里，老子随心所欲玩死你们。”
    他的视线穿过一个个静止的人类，落到后面一个战士身上，那人掏出手雷来，好像准备玩同归于尽，它摇了摇头，突然时空重新恢复。
    所有人还习惯性地朝着空无一人的飞船舷梯处开火时，他已经发力窜到了那个战士身边。
    有一种绝望，就是你眼看着它冲过来，身体却没法做出任何反应，条件反射地扭头都来不及，人家已经到了跟前。
    它也不着急杀人，只是一挥手切断了那个战士的氧气软管，又顺手把手雷夺了过来。
    这才是最可怖的事情，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那个战士吸入空气中弥漫的粉末，身体立刻开始了尸变反应。
    那满地打滚，四肢抽搐的样子，分明就是身体细胞的强行代谢过程。
    红眼心满意足地朝着另一个方向丢出手雷，爆炸声引起所有人扭头。
    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竟然又有几个战士被它快如闪电地切断了氧气管。
    “不！”
    南特尖叫起来，他宁可跟红眼同归于尽，也不愿看到自己亲密的战友一个个变成了行尸走肉，然后再攻击其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红眼似乎很得意，嘴里喋喋不休着：“你求我吧，求我给他们个痛快！”
    他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没有再使用时间静止的本事，却像闪电一样在人群里转来转去，每一次出手都会撤掉一根氧气软管。
    大家明明都知道他要过来攻击自己，可没有任何人能做出反应，他们的时间仿佛已经静止，而红眼却可以任意行动。
    “你之前不是很得意？”
    它对着南特说话，却敲烂了“山魈”的防爆面罩，让空气涌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坏小子一起谋划来杀我？”
    它仍然对着南特说话，伸手直接打碎了“总管”的头盔，吓得他“花容失色”。
    “虽然你这混小子用导弹摧毁了我的加冕仪式，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你才会引诱那个丑脸男主动献祭，才让我知道了外星人的秘密！”
    一边说着，它一边踹倒了张三，并且从他身上翻出一个黑色的老式手机，那是肖阳留下的坐标发射器。
    “你知道完美的身体是什么吗？就是外星人的身体！把身体内的细胞完全替换成外星人的，就可以实现永远的不死不灭！”
    它来到南特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